春和景明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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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宮燈早已經亮起,謝明?崢悠長的影子晃在庭階上,緩步出了甘露殿。 - 之后幾天,謝明?崢也會來瞧臨春,盯著她喝藥。臨春不?敢違抗他,只好?逼著自己喝,也因此怨念謝明?崢,每日并不?與他多說話,喝完藥就說自己要睡覺。 就這么吃了睡睡了吃地過了幾天,這病終于是好?了。 得到太醫診治結果的那一刻,臨春只覺得自己如獲大赦,終于不?必被迫吃那苦兮兮的藥了。 “只是娘娘大病初愈,還是得仔細些?!?/br> “本?宮知道,勞煩太醫了,碧云,送太醫出去?!迸R春語氣?都歡快幾分?。 只是碧云走后,殿中又只余下臨春與謝明?崢。朱弦去小廚房看煨的湯好?沒好?,這些日子她吃得清淡,嘴巴里仿佛只有藥的苦味,早就想吃些好?吃的。朱弦自然了解她,早早命小廚房煨著雞湯。 今日天氣?晴好?,明?媚的陽光透過月影紗,頓時柔和不?少,仿佛百煉鋼化作?繞指柔,落在美人?榻上。 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尷尬。 臨春忙不?迭從手邊摸了本?書卷,這回是正兒八經的書,所以壓根看不?進去,那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轉了一圈,又繞出去了,看得人?心煩。 謝明?崢也沒說話。 這些日子他過來一向如此,興許是知道臨春不?愿與他多說,所以他一般也只往那兒一坐,看著她喝完藥便走。 她在鬧脾氣?。 謝明?崢最先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對她的沉默與抗拒并不?感到厭煩,反而有些欣喜。 畢竟小性子一向只會和親近的人?使。 臨春有些好?奇了,她偷偷拿眼?瞧謝明?崢,只見謝明?崢也拿著一本?書,不?似她裝模作?樣?,他看得全神貫注。 他指節分?明?,拿著書卷,袖扣的云紋嵌了金線,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陽光從他身?后灑來,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襯得他輪廓英朗,鼻梁像一座小山似的,眼?神又像一汪海,山山水水的都齊全了。 目光忽地停在他唇上。 那天唇貼著唇的畫面就這么措不?及防從腦子里冒出來,縱然不?是“吻”,可她也難以裝作?無事發生。畢竟他們確實嘴巴貼著嘴巴,甚至還舌頭貼著舌頭了,還不?止一次。 她不?由碰了碰自己的唇,那天分?明?病著,按理說腦子應當不?好?使的,可也怪,關于那會兒的記憶,清晰地刻在腦子里。忽然又想,以當時的情況,她豈不?是吃到了謝明?崢的口?水…… 頓時有些難言。 還是別想了,忘掉,都忘掉。 臨春垂下眼?,繼續百無聊賴翻著手里的書頁。她無心看,咻咻翻過去十?幾頁。 書頁翻動的聲音里,謝明?崢的目光克制地落在她身?上。他自然知道她在偷窺自己,故意配合,裝得一無所知。 謝明?崢這張臉盡揀著先帝與他母親的長處長,從小就被人?夸贊,他一向不?屑。后來到了玉京,又因這張臉吸引了不?少姑娘的芳心,他也不?屑。 這會兒心里卻為?她那片刻的偷窺而慶幸起來,倘若他生得兇神惡煞,丑陋不?堪,她還會偷看他么? 他微不?可察地勾唇,在她不?曾看見的角落,將手中的書卷正過來。 - 朱弦從小廚房回來時,只見這兩人?一人?坐在一側,手中各拿著本?書。雞湯已經好?了,旁的幾道菜也都已經預備好?,不?那么清淡,但也沒那么重口?味,她問道:“娘娘可要現?在用膳?” 眼?下剛過巳時,還未至用午膳的時辰,但臨春嘴饞,迫不?及待。 朱弦道:“那奴婢去傳膳?!?/br> 臨春嗯了聲,余光瞥見了一旁的謝明?崢,客套道:“你要留下來一起用膳嗎?” 她以為?他會像前幾日那樣?離開,但沒料到,謝明?崢怡然頷首:“可?!?/br> 臨春頓時有些失望,“你不?用忙嗎?” “你不?想與我一道用膳?”謝明?崢卻直白地反問。 臨春否認:“沒有呀?!?/br> 謝明?崢又道:“是因為?那天我以嘴渡藥的事?” 她都在心里告訴自己忘掉了,可他還這么直白地提及,搞得某些畫面某些感覺又冒出來。臨春還是搖頭,其實是,但這不?能承認吧。 “我承認,我那天是有點生氣?……畢竟,我再怎樣?也是個姑娘家,姑娘家的第一回 ……還是挺重要的??赡苣銜X得很矯情,但我就是這么想的,我覺得第一回親親這種事,應當與自己兩情相悅之人?做?!彼笾懽娱_口?,聲音卻一句小過一句,到最后又聲如蚊訥。 臨春自然不?知,她的第一回 早在更久之前,便已經被人?無情擷取?,F?在是被她知道的第一回。 “不?過你放心,我知道,那只是你要喂我喝藥的迫不?得已之舉。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迸R春指腹抵著書頁角落來回摩挲,暴露了她的緊張。 “至于逼我喝藥,我也理解,是為?了我的身?體嘛。雖然藥真的很不?好?喝?!弊詈笠痪涫切÷曕洁?,“你放心,我如今既然好?了,會努力想辦法幫你治病的,不?會懈怠?!?/br> 謝明?崢哦了聲,并未多說什么。 二人?說完,那廂膳食已經擺上來。朱弦與碧云有條不?紊地將菜布好?后,退到一側。 臨春與謝明?崢對面而坐,視線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方才說自己已經不?放在心上,是假的。就像現?在,她目光從謝明?崢身?上掃過時,不?由自主便注意到他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邊緣清晰,線條流暢。有些薄,人?家說,薄唇的人?一向也薄情。臨春不?知道旁人?是不?是,但她覺得謝明?崢應當是。 他總是兇巴巴的,好?像對女子都沒什么興致,估摸著心里只有他的大業吧。何況做帝王的,一向薄情。譬如父皇,縱然世人?都說他寵愛母妃,可并不?影響他還有好?多寵妃,今日寵愛這個,明?日寵愛那個,母妃犯了錯,他便一點情面都不?念了。 臨春不?由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夢里父皇掐著母妃的脖子,亦掐著自己的脖子,面目猙獰可憎,充滿了恨意。她光是回憶起來,都覺得自己脖子痛似的。 謝明?崢剛回京那會兒,她也怕謝明?崢掐斷她的脖子,還怕他要吃了自己…… 其實現?在看來,謝明?崢倒也沒那么可怕。都是那些傳聞誤人?,把他傳得像個活閻王地獄修羅似的。 謝明?崢頂多有些喜怒無常,有些兇巴巴,還有些不?近人?情罷了。但他也有好?的時候,譬如說,替她懲治了李遠,雖然是順便,又給她在衛美人?面前撐腰,還跳下水救她,還記著她的傷給她請太醫,又怕她死了給她喂藥…… 雖說有些好?是順便,是不?得已,但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好?的。畢竟她實打實獲得了一些幫助與好?處。 臨春胡思亂想著,眼?神一直忘了收回,就這么被謝明?崢抓個正著。 他就這么看著她。 臨春慌亂地收回視線,低頭喝眼?前的雞湯。雞湯早已經晾涼了,她咕嘟咕嘟地喝著,分?明?雞湯鮮美可口?,與那苦藥一點也不?同,卻讓臨春無端想到那清苦的藥從她喉口?滑下去的感覺。嘴巴里濕漉漉的,軟唇被壓著,牙關被抵開,以及柔軟的舌頭碰觸糾纏。 ……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繼而被雞湯嗆到,因生病而略顯蒼白的小臉頓時有些發紅。 朱弦趕緊上前,替她拍了拍背,遞來一杯水。她握著杯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覺得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謝明?崢就什么反應也沒有嘛,他都討厭她,跟她嘴對嘴了,還能這么坦然。她應該學習一下。 只是一對上謝明?崢的目光,她心里又不?平靜起來。 罷了,有些事情大抵是學不?來的。 一頓煎熬的飯吃完,臨春終于能送走謝明?崢。只是他臨走前,撂下一句:“我晚上過來?!?/br> 又讓臨春小臉耷拉下來。 她……才大病初愈…… 就不?能偷懶一天嘛? 雖說是她自己說會努力,不?會懈怠,但也不?至于這么急吧…… 她低頭了眼?自己藏在湖色繡桃紋襦裙下的腳,不?由得在鞋襪里蜷了蜷腳趾。 第24章 二合一 想到晚上可能發生?的事, 臨春便垮得像被暴雨摧折的嬌花,抬不起頭來。她趴在羅漢榻的矮桌上,枕著自己的手背, 心中郁悶。 這幾日她病著, 一直待在甘露殿中, 多數時候不是躺著就是坐著, 懶骨頭都要躺出來了。索性出門散散心。 晌午時在殿中坐著, 見?陽光從?謝明?崢身后灑下, 已對今日的好天氣有所了悟。幾日不曾這樣大大方方曬過太陽,連這熱意洶涌的日頭都有幾分愜意似的。 臨春坐在步輦上,要去菡萏園賞花。菡萏園臨近溫泉行?宮, 受地?熱影響,菡萏園中的荷花也開得比別處更早。 這青磚黛瓦的四方宮墻, 是天下人?艷羨之所, 但?臨春曾經很討厭這里。她那時更年少些,對整個世界充滿了好奇與向往, 想知道四四方方之外的天長什么樣子?。 她身份特?殊,表面上是被帝王極盡寵愛的公主?, 但?那種寵愛實際上卻又是另一種枷鎖。旁的兄弟姐妹們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只要她們想, 可臨春不行?, 因為帝王認為, 外面的繁華世界是危險的、是渾濁的。 而?臨春身為帶著祥瑞之兆出生?的公主?,象征著帝王的某種信仰,信仰是神圣的, 不可出現差錯。所以他們想出宮可以,而?臨春想出去, 卻不行?。 她被困在這四方天地?中,已經將宮里的所有有趣之所都摸得一清二楚。 御花園、菡萏園、牡丹園…… 能去的無非只有這些地?方。 現如今還?未至荷花盛放的時節,哪怕借著地?熱,菡萏園的荷花也才開了些許。一眼望去,碧綠荷葉中點綴著些許藕粉,也算別有一番趣味。 臨春沿荷塘邊的亭廊慢慢悠悠走了一圈,心情稍霽,她在在亭廊的雕花欄桿上坐下,輕聲嘆氣。 這兩日她頻繁地?想到母妃,母妃臨死前她都沒能見?一面。于旁人?而?言,母妃或許壞,或許恃寵生?嬌,可在臨春眼里,母妃是全天下最好的母妃。 母妃總是溫柔地?朝她笑,即便她做錯了事,也不會罵她或者兇她,只會護著她,生?病的時候抱著她哄她…… 關于母妃的種種,頃刻間涌上心頭。臨春不由低頭落淚,又傷感起來。 這些日子?她情緒不佳,并不僅僅因為謝明?崢,也因為母妃。 朱弦在臨春身側候著,見?她哭起來,不由關切問?:“娘娘怎么了?” 臨春小聲啜泣:“朱弦,我想母妃了?!?/br> 朱弦伺候臨春多年,自然知道她對高貴妃的感情??扇?已逝去,再多的安慰也顯得蒼白無力,朱弦只是上前一步,將柔弱的少女?抱住。 “殿下,想來貴妃在天之靈,見?殿下過得好,也會欣慰的。殿下也別太傷感?!?/br> 這一刻朱弦改了稱呼,仍叫她殿下,仿佛回到從?前她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那時臨春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想要自由出宮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得,或者是與其他幾位公主?之間不愉快。 但?現在,她卻要面對與母妃的死別,從?云端的跌落。 相較而?言,從?前那些憂愁簡直不值一提。 臨春撲在朱弦懷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她想,朱弦說得對,母妃的死已經是過去式,母妃對她的期許一向是希望她快樂健康地?活著。她既然還?活著,便該努力快樂健康地?活下去,帶著母妃的期許。 痛快哭過一場之后,臨春終于堵在心口的那口氣發泄出來。 離開菡萏園的時候,已是申時。 臨春乘步輦回甘露殿,她眼睛還?有一點紅,如果仔細看,能看出來曾經哭過,但?遠遠看著已經看不出什么。但?她情緒寫在臉上,仍舊一眼能看出并不高興。 步輦忽地?停下,臨春懶懶抬眸,問?發生?何事。那抬步輦的小太監回稟說:“貴妃娘娘,前面是甬道,地?方窄,步輦恐怕不能同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