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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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凈室出來,她磨磨蹭蹭回到寢殿。 謝明崢已經安然地躺下,仍舊留出了半邊位置給她。 她撇嘴,慢慢地挪近,挨著墻邊進去,好似很嫌棄謝明崢。一進到里側,便趕緊扯過被子躺下,躺下那一瞬間,又覺得腦袋有些暈。 感受到身側的目光,臨春將自己埋進了被子里,翻了個身,背對著謝明崢。 謝明崢看著她的動作,不禁勾唇,搖了搖頭。謝明崢亦躺下,心還在回味著今夜的滋味。他雙手枕著頭,本以為身側的人多半睡不著,可沒多久,竟聽見了均勻沉穩的呼吸聲傳來,還有些詫異。 臨春也以為自己定然睡不著,可眼皮忽然好沉,頭更似千鈞重,扯著她往夢鄉里墜。她像是回到那日落水時,怎么撲騰也掙扎不出水面,反而往水底越墜越深,就像有個水鬼在地下扯著她的腿似的。 她拼了命往上游,可怎么也游不動。越墜越深之際,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好像馬上就要喘不過氣。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母妃的聲音:“阿寶,阿寶。過來,來母妃這里?!?/br> 夢境一轉,出現了母妃與父皇的臉。他們一起朝她招手,好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有些欣喜,朝著他們跑去,可下一瞬,夢境又變了。方才還和樂融融的父皇母妃,忽然間父皇掐著母妃的脖子,面目猙獰地質問,你這賤人,朕對你這么好,你為何要背叛朕…… 臨春嚇到了,看見母妃的臉越來越青,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來。她跑上前來,求父皇放手,可父皇卻怒目圓睜地看著她,罵她,你不是朕的女兒,你是野種。罵完也掐住了她的脖子。 臨春喘不過氣來了,面前父皇的臉卻又一下變成了謝明崢的臉。 臨春嚇醒了。 她猛地睜開眼,心突突跳著,只覺得腦袋好暈,好痛,好難受。 這種難受讓她不由得哭起來,嚶嚶嗚嗚的。 淚眼婆娑里,臨春仿佛看見了謝明崢的身影,他坐在床邊,聲聲喚她:“阿寶……” 臨春感覺到自己被扶了起來,靠在謝明崢懷里,就像母妃小時候抱著她那般。 她又覺得謝明崢不是壞蛋了,還挺好的。 但下一瞬,謝明崢卻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第23章 喂藥 生病讓她的腦子分?外遲鈍, 連同感官也變得遲鈍似的。她分明感覺到了唇被堵住了,可那被咬住的觸感緩了會兒,才慢慢清晰。很陌生的感覺, 貼在一起的唇瓣是軟的, 卻又像是硬的。 她用遲緩的腦瓜子試圖思考這一切, 但無能為?力。 片刻之后, 她感覺自己的唇齒被撬開, 她在心里想的是要反抗, 不?讓他得逞,可整個人?都暈乎乎軟綿綿,根本?使不?上勁, 只能任由他長驅直入。緊跟著,是清苦的液體渡入口?中, 她不?由得吞咽下去, 熟悉的苦味頃刻間占據了她的味蕾。 她本?就難受不?已,這下更難受了。眉頭當即皺成一團, 發紅的眼?眶不?住地往下掉小珍珠,怎么也停不?下來。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好?可怕的噩夢,一個接著一個, 好?像根本?醒不?過來似的。 那清苦的液體終于被盡數吞咽下去, 臨春被苦得眉頭緊皺, 可憐巴巴。她好?想努力從夢里醒過來,想到上一次自己也曾做夢夢見吃藥,是打碎了碗之后便醒了過來, 遂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把謝明?崢手上的藥碗撞倒。 感受到懷中人?的掙扎, 謝明?崢劍眉微壓,將雙臂收得更緊,控制住她,小聲斥道:“別動?!?/br> 他將藥碗送到嘴邊,飲了一口?,而后再次俯身?,含住她唇,將清苦的藥渡給她。 臨春討厭吃藥,她嗚咽著,軟綿綿的手臂抬高,試圖推開謝明?崢??伤男靥拍敲磮杂?,仿佛一堵墻似的,根本?推不?動,反而推得她自己手疼。最后變成她抓著謝明?崢的衣領,低聲啜泣。巴掌大的小臉因為?藥太苦,皺成一團,實在可憐極了,任誰看了都要不?忍。 但謝明?崢卻仍舊冷著臉,將那碗藥盡數渡給她。 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不?知道過去多久,臨春感覺自己仿佛已經給整個人?被泡在苦藥里,從舌根開始,一直苦到心里。 終于,他松開了她的唇。 最后一點藥也順著喉管吞咽下去,刑罰終于結束。 臨春哭得更厲害,往他懷里一埋,背影顫抖著。謝明?崢輕拍著她背脊,溫柔安撫,待她哭得沒那么厲害了,才拿來一旁的糖丸,要喂給她吃。 “阿寶,吃顆糖丸就不?苦了,乖?!?/br> 可方才吃了虧,吞了一肚子苦藥,臨春這回怎么也不?肯張嘴。她死死咬著牙,眼?淚從兩頰往下掉,落在他手心里,哭得人?心都要化了。 謝明?崢心底發悶,還是選擇了老?辦法,將糖丸自己含住,而后俯身?,強硬地撬開她的嘴,將糖丸送進去。臨春意識到他想做什么,不?肯配合,便將一條軟舌堵在前面,不?停地將糖丸往外推。 可她連舌頭都軟綿綿沒力氣?,不?像在推拒,反而像嬉戲,勾得謝明?崢無名火起。他將糖丸送進她嘴里,而后退出她唇舌,眸色微冷。 臨春似乎終于意識到這回不?是苦藥,而是甜滋滋的糖丸,甜味慢慢從味蕾滲透散開,將她的心安撫下來。她的哭聲漸漸止住,意識也再次昏睡過去。 謝明?崢看著懷中人?的睡顏,伸手仔細將她有些亂的碎發撫順,而后將她送回床上躺下。 隔著象牙落地屏風,碧云看不?見里頭的情勢,陛下一個人?在里面守著,碧云有些不?安心。 陛下是大男人?,又在軍營中廝混久,怎么會照顧人?呢?可她家主子的性格她們再清楚不?過,不?愛喝藥。她們用了各種辦法,那碗藥就是喂不?下去,急得她們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一天兩夜,太醫說了,若是這熱再退不?下去,身?子空哦啊要出大問題。 終于,里間?傳來動靜,碧云忙不?迭低下頭來。 玄色靴履停在視線里,帝王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藥她已經喝下,你們仔細照料,若發生任何事,先來稟朕?!?/br> “是,奴婢知道了,恭送陛下?!?/br> 年輕的帝王極有威壓,除卻與他們主子在一起時,沒那么駭人?,其余時候都令人?敬畏。待謝明?崢走遠,碧云才趕緊繞過屏風,進里間?查看臨春情況。 少女安然躺著,眉目舒展不?少,似乎已經沒那么難受了。床頭小方幾上,漆金托盤內的那碗藥,曾讓她們都束手無策,此刻卻已然空得見底,藥碗旁邊的糖丸也少了一顆。 碧云松了口?氣?,趕緊去告訴朱弦這個好?消息。 朱弦聽罷亦松了口?氣?,道:“喝下藥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陛下如何喂下的那碗藥?” 她們試過幾次,臨春皆是不?肯吞咽,最后盡數喂了枕巾。 碧云咳嗽了聲,想到什么小聲道:“我懷疑陛下是嘴對嘴喂的。方才陛下從我身?邊經過時,我聞見他身?上的藥味了。而且從前那些話本?里不?也常這樣?寫么?女主角受傷喝不?了藥,男主角便嘴對嘴喂?!?/br> 她們貼身?伺候臨春,自然也跟著臨春看過不?少話本?。但到底是姑娘家,說起這種事還有些不?好?意思,碧云又咳嗽了聲,道:“陛下定然喜歡我們娘娘?!?/br> 喜歡她家主子也很尋常,畢竟她家娘娘除了腦子有點笨有點嬌氣?有點愛哭,以及偶爾有點小脾氣?之外,全是優點。 至于優點,那可海了去,論美色,她家主子那可是玉京數一數二的,身?段也是,她家主子還會跳舞,聲音也好?聽,又很善良,還很可愛。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們主子的,是一年前陛下回玉京那次?還是兩年前陛下打了勝仗回京領賞那次?亦或者,其實陛下對主子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應當不?可能,那會兒主子剛與陛下結仇呢,那就是結了仇之后,陛下對主子不?打不?相識,因恨生愛。 碧云有些大膽地想著,有些傻笑?,朱弦無奈搖頭,轉身?出去請太醫了。 走的路上,謝明?崢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臨春。 那天夜里,她便不?大對勁,但謝明?崢當時頭腦昏昏,心仿佛膨脹到從未有過的程度,他腦子里不?停地回憶起她柔軟的足與自己堅硬的,那種觸覺。 別說當時身?臨其境的他如何歡愉難止,就連后來回憶起來,都歡愉難止。因而他并未竟未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謝明?崢壓根毫無睡意,到后半夜,都未曾睡著。而身?側的人?,卻睡得那般安穩,他甚至有些挫敗,覺得她竟沒心沒肺至此。 她忽然翻了個身?,整個人?鉆進了他懷里,熱得像個火爐。 那一剎那,謝明?崢先是有些無措,而后才意識到她身?體溫度高得異常。他后知后覺地抬手探她額頭,很燙,加上白天她曾落水,他終于緊張起來,命人?傳太醫。 太醫診治過后,說是風寒入體,又受了些驚嚇,還有些心思郁結,恐怕是先前高貴妃出事時,便一直心里想著事,到如今借這風寒一并爆發。這一病,來勢洶洶,臨春又一向不?是身?子強健的人?,從那天夜里后,高熱發了整整兩日,也不?見退。 藥也喂不?下去,她根本?不?肯喝,急壞了碧云她們。太醫也是著急,若是這熱一直退不?下去,人?遲早會出問題的。再拖下去不?是辦法,謝明?崢只好?以嘴渡藥。 方才她醒了一回,又將藥盡數吃了,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謝明?崢捏了捏眉心,收回思緒,回去處理政務。 他這兩天一直在臨春身?側照顧,夜里也沒睡什么,眼?下烏青十?分?駭人?。幾位大臣并不?知,還當陛下憂思為?民,十?分?感動。 謝明?崢與他們商討著政事,心里卻頻頻走神,想到臨春。不?知她醒了沒有,不?知她熱退了沒有。 他垂下眉目,輕捏眉心,收心與他們交談。 “陛下,新令的推行一直不?順利。臣以為?,陛下自然一心為?百姓考慮,只是百姓們習慣了從前的政策,恐怕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新令。此舉費心費力,不?若陛下……”李尚書道。 “無妨,接受不?了便慢慢接受,任何新事物?都是需要時間?的。朕心意已決,愛卿不?必多說,只管盡力去做?!?/br> 李尚書聞言臉色變了變,維持著體面:“是,微臣明?白?!?/br> 心中卻對這位新帝愈發厭惡。 謝明?崢一坐上這位置,便大刀闊斧地改革,先是命人?廢除殉葬之祖制,只將那些妃嬪都送去皇陵守陵。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殉葬是祖制,幾百年的規矩傳下來,一向沒人?說不?是,到謝明?崢這里,卻偏生要改。 世家大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官場混跡多年,從新帝這個舉措里便瞧出了他的心思。謝明?崢出身?不?顯,在這論出身?的大楚被許多人?瞧不?起,不?僅如此,他竟還妄想動搖世家的權力,自然他們更有危機感,不?會叫他如愿。 前些日子,謝明?崢頒了新令,于世家而言并非好?事,因此新令推行一直不?順利,是因為?他們世家根本?不?愿配合。 李尚書心中不?屑,并不?認為?這位新帝能堅持多久。 謝明?崢這幾年皆在北境打仗,于朝堂上并無接觸,他雖借著兵權得了皇位,可他若是以為?官場上的事兒,也像行兵打仗一般簡單粗暴,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實力便能動搖世家,簡直是癡心妄想。 李尚書對謝明?崢的不?滿不?止來源于這一件事,還有前些日子他罷了自己兒子的官的事。李家也是大族,謝明?崢竟這般輕狂,不?將李家放在眼?里,實在可恨。 放眼?望去,歷代大楚皇帝哪個不?是尊敬世家,他以為?他謝明?崢是個什么東西?不?過一介卑賤歌姬之子,能坐上帝王之位,便該萬分?慶幸,竟還敢如此大膽。 謝明?崢坐在太師椅上,手垂在扶手旁,將李尚書的反應盡收眼?底,勾了勾唇。 他們認為?他對玉京朝堂一點不?了解,實際上,大錯特錯。他在玉京一直有探子,盯著玉京朝堂的局勢,與皇城的一舉一動。 謝明?崢幾歲時,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誰,他由母親撫養大。而母親身?份卑賤,帶著他更是受人?欺凌,那時他便想,他勢必要出人?頭地,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腳底下。 后來母親告訴他,他的生父其實是當朝皇帝。只是母親一貫不?爭不?搶,不?愛榮華富貴,又明?白皇帝對她并未有情,不?過一夜春風,只教謝明?崢安分?守己。但從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謝明?崢便想要這皇位。 認回皇帝之后,謝明?崢便已經在著手為?皇位準備。他想要做的事,從來只有成功這一個選項。 謝明?崢眼?神肅殺,指節在桌案上輕叩了兩聲,發出“篤、篤”的聲響:“對了李尚書,衛閣老?,若是有人?不?愿配合新令,無論是誰,殺之?!?/br> 他們那些人?,貪圖享樂,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絕不?會愿意拿自己的命冒險。即便殺一個他們無所謂,殺得多了,自然也就怕了。 傳聞說謝明?崢手段狠辣,殺人?如麻,的確如此。但那些殉葬的妃嬪是女人?,是無關緊要的,他們打仗便是為?了保護老?弱婦孺,所以不?愿見她們白白葬送性命。但那些世家大族,是他路上的絆腳石,是餓狼,他可不?會手軟。 “此事便由李尚書與衛閣老?全權負責?!敝x明?崢又道,“兩位愛卿為?過大楚盡心盡力,為?百姓為?社稷盡心盡力,實乃我大楚之幸啊?!?/br> 李尚書抬眸,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讓他們去做,一來讓別的世家以為?他們站在皇帝這邊,二來又能削弱世家實力,好?一個一箭雙雕。 衛閣老?與李尚書對視一眼?,倒是小瞧這個毛頭小子。 與他們商討完政事之后,天色已經不?早,將將入夜,灰藍暮色慢慢侵襲。懷文見謝明?崢一下午勞累不?止,問了句:“陛下可要用晚膳?” 謝明?崢搖頭,起身?往外走,去了甘露殿。 他心里掛念著臨春,步子極快,沿庭階而上時已經聽見些微少女聲音。 心下稍安,想來是醒了。太醫說過,只需人?醒來,病也就沒什么大礙了。 他快步走入門廊下,衣袍掠過臺階,進了殿中。 臨春的確已經醒了,正倚著床頭,與朱弦她們說話。她頭還昏沉沉的,重得厲害,人?也軟綿無力,聲音都比平日里沉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