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不按套路了

    第二天一早，楚陽被自己訂好的六點半鬧鐘叫醒。

    作為一個秘書，是沒有自我的，一切都是為領導服務，就算昨晚看到了某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楚陽也不會放在眼里，反正男人嘛，大家都懂。

    張舒予這種絕色，誰也頂不住。

    楚陽抓緊時間清理自己的物品，然后到了李董的門口候著，沒辦法，自己也不知道李董什么時候醒來，但是就怕李董醒來了，找不到自己。

    大概七點的時候，李董房間的門開了，出來的不是李董，是張部長，她看到楚陽，紅潤的臉蛋閃過一絲窘迫與尷尬，好像被人抓到了偷情。

    楚陽也是暗暗吃驚，實在沒想到李董竟然包夜，還以為她來一發就回去了，自己這是在是……不過楚陽腦子飛轉，馬上來了一句：“張部長，還是你比較早，李董醒了嗎？”

    張舒予紅臉笑笑：“嗯，我也是剛過來，李董已經起來了，你吩咐下去，八點半準備離開，要吃早餐的自己下樓餐廳去吃?！?/br>
    楚陽：“好的?！?/br>
    八點半，李董車隊準時出發，離開了葛江市。

    離開前，葛江的曹總文總還有曹總公子都來了，李董跟曹總親切握手，交代了幾句，又拍了拍曹龍的肩膀說道：“繼續加油吧?！?/br>
    這個“繼續加油吧”聽起來其實也算正常，還算是一句勉勵的話，但是在曹龍自己看來，不太正常了，這話他能聽得出來，是有點不滿的意思的。

    他有點心虛，難道李董知道了他是個草包？

    李董確實看穿了一切，不過他知道，很多時候，不能擺上來明說，不然他這次下來視察就會顯得荒唐可笑了，要是傳了出去，李董被人愚昧了，這能行嗎？

    那肯定不能行的，組織部的人一起跟拍的，回去肯定是要李董高大上的偉岸形象。

    所以李董只能這樣說，讓大家都過得去，這是場面上的游戲規則。

    一番的無意義的折騰，終于車走了，曹總他們還依然遙遙相望，站在遠處不斷揮手……

    車上，李董問張部長：“下一站我們去哪里？”

    張舒予溫柔地回答：“窯港，這邊過去，應該差不多要一個半小時，李董你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br>
    這不是剛起來，又累了？還要休息，看來昨晚運動量挺大啊，李董沉思了數秒回答：“不去窯港了，老柴，直接拐到g3435，去布海市?！?/br>
    這話一出，大家有點驚訝，但是都沒人敢反駁，領導說啥肯定就是啥了，不過楚陽斗膽猜測了一下，李董突然改變行程，估計是有預謀的。

    布海市的范哲思剛出了車禍不久，現在動蕩不安，一把手的位置還是空缺，這個時候過去，是否有什么良苦用心呢，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李董要不要我通知一下布海副總范德利，讓他做好接待的準備？”張舒予還是有點緊張的，畢竟李董這回改變她的行程，說明她對自己安排不滿意了，怪不得昨晚……

    “不用了，直接去就行了，你給窯港的梁總去一個電話，讓他們不要等了就行了，跟他們說下次再去了?！崩疃€是懂行的，說完就直接瞇眼睡覺了，看來真的累。

    2小時后，車從布海高速口下來，直接開到了布海市公司的門口。

    布海市公司的領導們，并沒有前往高速公路出口迎接，而是十分筆直地站成一排，等在公司的門口，恭迎李董的到來，或許是通知太晚了，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了。

    下車以后，李董跟他們一一握手，看得出他們的臉上的肌rou都是僵硬的，估計內心是十分的忐忑，不知道為啥李董會來。

    還是老一套，李董先讓他們做簡單的工作匯報，李董還是問兩個問題，第一個就是農村電網改造情況，還有就是農村電工轉崗事宜。

    現在布海市公司是副總范德利代理工作，所以就由他來匯報，這個家伙倒是口齒伶俐，雖然有點緊張，但是匯報得很激情，拍著胸脯說他們已經完美地完成了公司交代任務。

    隨時接受李董的檢閱。

    范德利是個聰明人，感覺他是猜到李董這次會來布海，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現在一把手位置空缺，這是他的機會。

    所以他對于李董的到來，是既興奮又忐忑，他認為這是李董對他的一次考察，李董聽了一會，面無表情，感覺跟沒聽一樣，只是提出要到一個供電所去看看。

    范德利馬上就應和：“那李董我們就去城區的供電所吧，看了以后剛好可以在隔壁的飯堂吃飯，我們飯堂已經備好菜了?！?/br>
    但是李董反駁了：“不要城區供電所了，我想去看看鄉鎮的供電所，有代表性一點，就去甲龍供電所看看，不遠也不近，現在就走，吃飯的話，也不要浪費了，范總，你讓人全部打包一起帶上，我們在供電所跟大家一起吃就行了?！?/br>
    這一cao作，范德利有點慌，但是他還是很鎮定來了一句：“行?！彼膊豢赡苷f不行，李董吩咐了，他只能照做。

    楚陽知道李董是在葛江那邊學精了，知道城區供電所沒啥看頭。

    到了甲龍供電所，果然確實差了很多，人也不齊的，少了來那個人，陳所長支支吾吾地解釋是他們倆個是出去巡查了，具體是不是巡查，看他肢體言語就知道了。

    不過李董也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只是周圍看了一下，然后也一樣開始座談會，幾個供電所的老員工，倒是比較的大膽，提出了幾個寶貴的意見。

    說什么辦公環境太差了，希望可以改善，還有就是夏天高溫作業，希望可以提高一些解暑的飲料之類的。

    李董聽了讓楚陽記下了，保證回去開會討論，給出一個解決的方案。

    他們看李董這么好說話，有點得寸進尺了，繼續提意見。

    但是接收到了范德利殺人的目光，后面就不敢說了。

    快要散了的時候，李董又問了一句：“你們之中，有沒有農村電工轉崗的？”

    其中有兩個畏畏縮縮的，還是舉了手。

    李董又問：“你們做了多少年的農村電工啊?！?/br>
    其中一個憨厚大叔地說道：“我啊，20年咯，15歲就開始了?！币簿褪遣?5歲？怎么看起來好像45了一樣。

    李董回答：“呵呵，你工齡夠長啊?！?/br>
    憨厚大叔：“我不算長，還有幾個比我還長咧，不過他們幾個轉不了崗?！?/br>
    李董皺眉：“咋了不行，公司不是出了規定，只要農村電工的工齡大于20年，就可以無條件給予正式的轉崗嗎？”

    這一話一出，旁邊的范德利，頓了一下。

    第328章 灰色的空間

    李董來到甲龍供電所，親切地和公司的員工進行了交談，為自己的光榮形象做面子工程，但被一個轉崗農村電工的一句話驚到了。

    敏銳的李董捕捉到了一絲的不對勁，從而讓氣氛陷入尷尬的局面。

    “范總，你來解釋一下，為什么有的農村電工年限到達了20年，卻沒有被公司收編？”李董轉頭看著布海公司的范總，聲色俱厲。

    這樣的質問，其實不符合李董的身份，不知道為什么楚陽覺得李董有自己的風范了。

    范德利心提到了嗓子癢，其他人，也都凝重看著范總。

    公司文件明文規定，干滿了20年的農村電工是給予無條件轉崗的，畢竟別人辛辛苦苦為公司忙碌了20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現在農村電網進行了大規模的改造。

    以前的挨家挨戶的抄表變成了統一的電腦智能集抄，所以這些“農村電工”沒有表抄了，也就沒有了工作，按道理說是直接可以淘汰，畢竟公司往智能化，數字化發展，確實也不需要這么多人了。

    但是這批農村電力別畢竟也曾經為公司付出過，而且這把年紀，要是公司直接不要他們了，你讓他們干嘛去？作為一個民生企業，肩負著社會責任感，萬家燈火，只為群眾。

    所以肯定不能不理不管，李董大慈大悲，救世菩薩，開會討論，不能全部不要，也不能全要，最后公司出臺了一系列的規定，來規范這個農村電工的收編。

    規定如下：

    一、工齡大于20年的，直接無條件收；

    很合理，畢竟干了20年電工，沒死應該也是一身臭毛病了，而且至少也得四十多歲了，不收說不過去，放出來也是危害社會罷了。

    二、工齡少于二十年的，但符合以下條件之一的可收編：

    1、學歷達到本科或以上的。

    2、是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的。

    3、有對公司做出過重大貢獻的。

    注意是符合條件之一就可以了，并不說要三個都符合的。

    但是這要滿足這三個條件，看似不難，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首先一個學歷本科，呵呵，要是別人真的有本科學歷，誰他媽來給你做農村電工抄電表啊，真以為抽個表就一年十萬咩，想多了，所以第一個條件基本是廢了。

    第二個條件，是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這個東西吧，也是很難，或者是有點苛刻了，夫妻雙方有手有腳，總不能另一方躺在家什么都不干，除非喪偶的吧。

    第三個條件，看著就有點高不可攀。

    對公司做出過重大貢獻，什么是重大貢獻。

    臺風天，搶修線路，保證了萬千群眾的用電安全算不算，查處了一個偷電的用戶，挽回了公司百萬的損失算不算，救了一個觸電的人行不行？

    當初楚陽就覺得這個規定很扯淡，反正執行起來，亂七八糟的，不過現在自己想想，這個規定，估計就是所謂的灰色空間，就是給一些人發揮作用的。

    反正領導說你做出過重大貢獻，給你的履歷上蓋了章，那你就是了，所以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在領導身上，這就是最終解釋權的問題。

    這邊范總終于有了解釋：“李董，這個還是有很多原因的，有些員工他工齡你是無法計算的，因為當初他們也沒有跟公司簽訂任何的合同，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干了幾年了，他自己說自己有20年了，但是無法證實。

    還有一些確實工齡達到了20年，但是我們也不予收編，是因為他們的身體狀況實在太差了，已經臥病在床，無法正常工作了，當然這種公司也給了適當的補償。

    還有就是別人不想干了，畢竟干了一輩子了，他們也想休息了，這個我們也沒辦法強求，反正我們這邊都是按照公司的規定，依據執行?！?/br>
    這個解釋，楚陽覺得還算是有理有據，清楚明了，沒有什么毛病，但是很多時候，都是他的一面之詞罷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樣，恐怕讓人大跌眼鏡。

    李董又問了下面的幾個老員工：“是這樣的嗎？”

    他們好像被脅迫了一樣，一起點頭：“是，確實是這樣?！?/br>
    李董表情很奇怪，但是也不做深入的追究了。

    中午大家在供電所吃飯，但是吃了一半，門口有人鬧事，鬧得很兇，吵得很大聲。

    范總驚慌失措說自己出去處理一下，楚陽以為李董會出去看看，但是李董穩如泰山，只是看了一眼楚陽：“楚陽，你去看看什么情況?！?/br>
    楚陽領命去了，出去以后，看來就看到了十分暴力的一幕，范總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幾個人，把鬧事的人給死死摁在了地上，還用一件衣服捂住了嘴巴不讓他喊了，估計是怕李董聽到。

    真的讓人說話，都不可以嗎？

    很快這幾人就把他押著往外走。

    楚陽驚訝發現，這個人，好像一條腿，還是殘疾的。

    楚陽上去問道：“范總，這到底怎么回事？”李董既然讓自己出來了解情況，自己肯定是要了解情況的，要不然回去怎么交代？

    范總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楚陽拉到一邊說道：“楚秘書啊，實在是汗顏啊，這個人就是公司不收編的農村電工之一，一直覺得公司虧待了他，一直都憤憤不平，今天估計是知道李董來了，故意來鬧事，我已經報警了，我讓他們把他壓到派出所去了，這種刁民，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是不知道老實的?！?/br>
    說完這個范總眼里還閃過一絲的狠毒。

    楚陽心里有些旮沓：“怎么，他不符合收編的條件嗎？我看他年紀挺大了？”楚陽看這個人，至少也五十多了，20工齡肯定有了吧。

    范總有點心虛地回答：“他不符合，工齡不夠，三十多才來抄表的，而且其他三個條件一個也不沾邊?！背栕匀徊粫嘈潘囊幻嬷~，等到派出所的人來把他帶走，楚陽也跟著上去了解了一下……

    晚上，在范總安排下，李董等人入住了當地最好的五星級酒店，流光溢彩，五彩繽紛，但是楚陽從派出所回來以后，總覺得這個世界，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