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想了想，直白道，“給一位姓宴的小蛇?！?/br>
    老板頓了頓，目光認真地打量她，“我可不記得他有什么相熟的人類？”

    “是近日剛認識的?！?/br>
    “近日剛認識的就要送一年的包子，我怎么沒遇上這種好事?！?/br>
    老板打開蒸籠，用油紙包了兩個rou包，包好遞給她，意味不明地說，“你們年紀相仿，真是令人難免想歪?！?/br>
    寧如頓了頓，對上老板笑意不明的眸子，這意思，是誤會她喜歡宴止川嗎？

    她轉念一想，若是這么誤會，至少比再瞎編另一個理由令人信服??？

    說不定老板還愿意牽紅線呢？

    印象好了，還可以在他面前說說自己的好話呀？

    寧如秒切狀態，羞澀一笑，抬眸看老板的反應，“……那可以嗎？我不在意他的身份?！?/br>
    著實把一個懷春少女勇敢的狀態完美的表現出來。

    老板笑意更深，“我也很開心小宴能有新認識的朋友，他從小都是獨自一人，性子也古怪。只不多，這條路會很難走，你愿意一直陪著他嗎？”

    已經問到如此深刻的問題了嗎！

    難不成，這老板是類似于宴止川父母的角色？那可得表明態度！

    寧如面不紅心不跳地說：“當然?！?/br>
    “常來?！?/br>
    寧如提著rou包走遠，邊走邊打開油紙，兩個rou包又白又嫩，飄香四溢。

    寧如正想一口咬下，湊近聞了聞，皺起眉頭，她喚出阿搜。

    “這包子……是不是哪里不對勁?！?/br>
    阿搜用尖喙輕啄了一小口，“主人，雖然只不過是微弱的幾絲，但我能確定，這和逐鹿道上的死尸味一樣?！?/br>
    寧如目光閃過驚愕，“所以說……這是人rou叉燒包？”

    這老板，難道和最近的事情有關系？”

    *

    夜幕降臨，少年才來到包子鋪，沉著臉，明顯心情不佳。

    老板見到他，展顏一笑，熟門熟路地給他抓了兩rou包，“你來啦?！?/br>
    少年看見后，皺起眉頭：“我不是要這個?！?/br>
    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是別人給你買的?！?/br>
    老板和氣說道：“比你年紀稍長兩歲的少女?！?/br>
    少年一聽，臉色更差了，“我不要?！?/br>
    知道少年是這脾氣，老板也沒在意，邊揉面邊問，像拉家常一樣：“剛認識的嗎？”

    “只是見過兩次罷了?！?/br>
    老板笑著搖了搖頭，“那還真是用心至極呢?！?/br>
    少年一怔，“什么意思？”

    老板揉面的動作慢了下來，抬眸，認真地看著他，“人類是世間最可怕的物種，他們會花言巧語，會玩弄人心，會欺騙利用我們?！?/br>
    “這個我知道?！?/br>
    少年別開眼神，“我記著的?！?/br>
    “你我當然放心，但是……”

    老板聲音沉了沉，琥珀色的眸子幽深：“你知道他們最善用的理由是什么么？”

    “什么？”

    “是說愛情。小宴，若是她對你說愛情，那絕對是在欺騙你?！?/br>
    老板一字一句道：“永遠不要相信人類的愛?！?/br>
    宴止川抿起唇，抬聲反駁道：“我沒有相信她?！?/br>
    “我知道，但是人類太狡猾了?！?/br>
    老板包了兩個rou包，“那位姑娘今天可以給你買一年的rou包，明天誰知又會做出什么看上去令人心暖之事？你涉世未深，碰上此等用心至極的軟刀子，我實在害怕你就此淪陷?！?/br>
    少年抬眸，眸光冰冷，“我不會接受她的好意，而且我也不會這么容易被收買?！?/br>
    “好好，你能保持冷靜那就好?！?/br>
    老板放松一笑，“這也不是壞事，我們半妖生存艱難，若是可以利用人類，也能輕松些?！?/br>
    少年抿起唇，目光別開，沒有接茬。

    宴止川不想欠任何人，包括可以利用的人類。

    老板見氣氛有些僵硬，笑著轉了話題，“你最近靈力不穩，是該多吃些，不是一到月半就會恢復原形么?！?/br>
    少年輕輕嗯了一聲。

    “那更要多吃些，好了，別賭氣了?！?/br>
    老板強硬地把rou包塞到他的懷中，“給我拿著?！?/br>
    少年無奈地收下，又道：“陵水鎮近日不太平，聽說怪病那事愈演愈烈?！?/br>
    老板動作一僵，“你什么時候也關心這事了？”

    “聽說的?！?/br>
    “確實……是有些不太平，所以我們更要保護好自己?！?/br>
    老板眸色漸沉，“尤其是我們半妖?！?/br>
    “明白了?！?/br>
    離開包子鋪時，夜色已沉。宴止川看著將近成玉盤的月亮，微微瞇起了眼睛。

    突然，清澈的女聲響起，帶著半分喜悅。

    “哎呀，終于找到你了?！?/br>
    一個人影從角落跑了出來，依著皎白的月光，來人的面容逐漸清晰。

    少年一怔，還未做出任何反應時，手腕就被抓住了。

    似乎怕他再次“逃走”，寧如直接抓住了宴止川的手腕，壓低聲道：“你跟我來一下?！?/br>
    寧如的掌心溫熱，但碰上少年冰涼的肌膚，倒顯得她的肌膚過于火熱了。

    少年似乎被灼燒一般，身子一僵，隨后唇角抿起，雙目染上焦躁，沉聲道：“松開我?！?/br>
    “不行，你得先跟我來?！?/br>
    “……去哪？”

    寧如循視一圈，又低下了聲音：“總之這太近了，會被聽到。你先跟我來，我有事跟你說?！?/br>
    說完，寧如使了勁，想拉著他離開。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溫度灼人得很，燒得他內心焦躁起來。

    他咬牙，使勁掙脫了她的手，“松開我?！?/br>
    寧如驚呼一聲，面有痛苦之色，“啊……”

    少年臉上閃過驚愕，才發現剛才推搡之下，是碰到了她的右手。

    那被自己咬了口的右手，此時正纏著幾圈乳白色的紗布。

    而寧如面露無措地用左手撫著右手，小心翼翼的，是真被弄疼了。

    少年薄唇抿成一條線，半晌，清冷的聲音繃直。

    “……你要去哪，我跟你去就是了?！?/br>
    他別過臉，“不必拉著我，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br>
    寧如一聽，心下一喜，這苦rou計還挺好用，提議：“我們去前面的飯館，一起吃頓飯吧，我請你?！?/br>
    果然，一聽到要欠人情的事，少年就皺起眉，拒絕的話脫口而出，“我可沒答應你這種……”

    “哎，我這右手今天被條黑蛇咬了口?！?/br>
    寧如出聲打斷，幾分痛苦幾分迷茫幾分浮夸地抬起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記得，是不是有什么人說過，不會欠任何人人情啊——對，是誰說著來著?！?/br>
    少年咬了下唇，目光閃了閃，咬牙道：“我會還你?！?/br>
    “所以你的理論是，你咬了我一口，所以我也可以咬一口你嗎？”

    少年頓了頓，沉思幾秒，視線落到她的唇上。她的唇形很好看，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游離，他猛地移開，不耐地抬高音量，“……你可以讓我做別的，我受你一掌亦或是……”

    寧如笑著接過：“或者一起吃一頓飯，哎等了你好久都餓了?！?/br>
    她故意拉長了音，少年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會，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寧如展顏一笑，再度拉起他的手，“走?！?/br>
    少年雙目睜大，下意識地想用另一只手推開掙脫。

    “哎哎哎，我可是用受傷的右手拉著你?！?/br>
    寧如有意無意地提醒道，“你小心些，免得又碰疼了?！?/br>
    少年聽到后，另一只手在空中滯了幾秒，攥緊成拳，幾秒后松開，自然地垂在身側。

    看上去是放棄抵抗了。

    這招不比英雄救美，投桃報李好用嗎。

    寧如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