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的科舉興家日常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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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回頭爹跟你一起去,回來的時候,正好爹去附近買點菜?!彼乒竦纳塘亢昧?,這段時間借用一下廚房,買點菜回來,他們自己做著吃,一個是省錢,另一個也安全。 去年他跟阿德來的時候,親眼看到有人故意從樓上往下扔花盆砸人,也道聽途說了些不知真假考前識人不清被人下藥的事,這種事情上,他可萬不敢有丁點馬虎。 然而有些事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錢有福約上王吉,兩人并錢長林從衙門換完考引出來,眼見著就要走到客棧了,路過一處酒樓時,二樓突然摔下來一個酒壇子。 “阿福,小心?!?/br> 酒壇砸下來很突然,錢有福只覺一陣酒香朝自己飛過來,身體下意識往后側退了一步。 “啪……”酒壇擦著錢有福胳膊砸在地上,摔碎后濺起的酒液濕了錢有福的鞋,碎片把錢有福書生服的下擺割出一道道口子。 錢長林、王吉臉都嚇白了,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上前來檢查錢有福有沒有受傷。 “爹、阿吉,我沒事,酒壇沒砸到我,聽到風聲我就趕緊退開了?!卞X有福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笑著安撫他爹跟王吉,然后才轉頭看向酒壇砸過來的方向。 那里剛剛好像站著幾個穿著書生服的書生,可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那里已經沒人了。 錢長林順著錢有福目光看過去,臉上滿是壓抑的怒火,“阿福,你看見剛剛是誰砸的了嘛?” 王吉也是又驚又怕,“這些人太過分了?!彼麆倓偪吹那宄?,那酒壇就是直直朝著錢有福砸過來的。說不是瞄準的,他都不信。 錢有福捏著手指,調整了下呼吸搖頭,轉身走進了旁邊這家酒樓。 酒樓的掌柜也已經知道了剛剛樓上有客人往下摔酒壇,還差點砸到一個小書生。心里對做這事的書生惱火的不行,卻不得不為了維持體面,笑著為樓上客人開解。說是客人無心之失什么的。 “什么無心,我都看到了,那就是直直朝著阿福砸過去的?!蓖跫獨獾牟恍?。 錢長林也是拳頭捏的咔哧咔哧響。 錢有福作為當事人當然也生氣,但是一來他并沒有多大事,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告到衙門去,差爺也不可能把兇手怎么樣,二來在這件事里,掌柜的也很無辜,所以錢有福拍拍他爹跟王吉,示意他們冷靜,然后把兩人拉到身后,才笑著跟掌柜的道,“掌柜的在府城多年見多識廣,想來每年府試院試這種事見過聽過的也比我多的多,坦白的說,您真覺得砸酒壇的這位兄臺是無心之失嗎?” “這……”當然不可能,對方不僅不是無心之失,恐怕連眼前的小書生身份都打聽清楚了??蛇@話,開門做生意的,他能說嗎?掌柜的額頭冒汗。 錢有福也不想為難掌柜的,想了想,錢有福抬頭看看二樓方向,深呼吸了幾口氣笑著道,“掌柜的,應該不介意我上去看看吧?就算對方是無心之失,我也得知道是哪位這么粗心、大意,險些砸到我,您說是吧?” “當然當然”掌柜的看著錢有福的笑臉,一邊心下感嘆著這小書生不簡單,遇上這樣的事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話也有理有據讓你無法反駁,一邊不自然的笑笑,引著錢有福往二樓走。 二樓,正互相攀扯、推鍋的幾個書生聽到樓下動靜,臉色瞬間都有點發白。尤其是被人誘導最后把酒壇扔出去的那個。 人就是這樣,因為嫉妒,一瞬間作惡,等事情做了,被別人發現了,想到后果,又開始害怕。 阜寧縣縣案首徐濤定了定神,輕聲道?!靶辛?,都鎮定點,你們到底在怕什么?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爭搶酒壇的時候,不小心失手把酒壇甩出去了嘛?也沒傷到他,回頭咱們好好跟他道個歉,賠償他的衣服損失也就是了?!?/br> 其他人,本身沒有壞心沒想過害人的,想想也是,總算鎮定下來,本身就想害人的,臉色卻更白了。 徐濤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的,能考上縣案首自然也不是傻子,看出其中兩個人臉色不對,眉心不自覺蹙了蹙。想到他出來趕考前,他爹的叮囑,徐濤心下多少明白了幾分,再想到之前忽略掉的兩人看向下面的眉眼官司,看向兩人的神色便有幾分冷。 只是還不等他發作,錢有福就已經在掌柜的陪同下走上來了。 徐濤忙起身主動上前拱手致歉,并主動提出賠償方案,“在下愿意雙賠償這位小兄弟損毀的衣服,并另外拿出十兩銀子作為驚嚇到這位小兄弟的賠償?!?/br> 錢有??纯葱鞚?,又轉頭看看剩下幾人,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問了兩個問題,“你認識我?酒壇是你砸的?” 徐濤搖頭,“不認識?!彼彩亲蛱觳诺礁?,怎么可能有機會認識錢有福,不過通過剛剛一事,再看到錢有福的年紀,徐濤已經大概猜到錢有福是誰了。 這位應該就是青陽縣那位十一歲的小案首吧?也難怪,那兩人動手,這兩天簡單接觸下來,徐濤已經知道那兩人考了四五次還在府試掙扎。結果人家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就得了縣案首,若無意外,一個童生,已經算是攥在手里了。兩人心里能平嗎? 這么想著,徐濤就更想把自己從這件事里摘出來了?!熬茐膊皇俏以业?。但是今日這局是因為我才組的,所以我也有責任?!?/br> 錢有福點頭,目光卻在剩下幾人身上逡巡,最終落在一個目光閃躲、臉色發白的人身上。 “不知道這位怎么稱呼?” 第062章 “在, 在下張貴?!睆堎F白著臉拱手,努力扯出一抹笑。 錢有福點頭,然后真心實意的問道, “我能冒昧問一句,是誰, 讓你砸我的嗎?” 張貴驚愕抬頭, 似是沒有想到錢有福會這么問,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旁邊穿著褚色書生服的書生。 那書生被張貴這一眼看的就跟被釘子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張貴,你什么意思?你可別誣陷我, 我只是看到他過來跟你感慨兩句他有多厲害,小小年紀就是青陽縣今年的縣案首 , 我可沒讓你拿酒壇砸人?!?/br> “可是你話里話外明明……” “明明什么?”褚衣書生跳起來打斷張貴,“我說什么了?張貴, 你少污蔑我,大家都看到了, 酒壇是你扔出去的, 人也是你砸的,你別想把你砸人的事往我身上賴?!?/br> 張貴:“我沒想賴,酒壇確實是我扔出去的?!蹦敲炊嚯p眼看到, 這個,他沒辦法反駁,但是, 張貴轉頭重新看向錢有福,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是真的失手”他承認,他那一刻確實嫉妒錢有福,也確實生了這個想法,可還沒來得及施行呢,胳膊就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酒壇已經從他手里飛出去了。 “當時只有他離我最近,而且他還跟我說了那些話,所以酒壇肯定是他故意往你那邊撞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錢公子你相信我?!?/br> 錢有福目光在兩人間逡巡半晌,似是有些遲疑,不知道該相信誰,想了會兒才道,“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樣我確實很難判斷你們到底誰說的是真的,你可還有什么其他證據?” “其他證據?其他證據?”張貴輕聲呢喃,而后突然道,“我想起來了,他,他不僅想害你,我還聽到他跟人打聽其他幾個縣案首的長相喜好,他肯定也是想找機會下手……” “你胡說八道……”禇衣書生聽到張貴的話,下意識就想過來廝打張貴,被旁邊人眼疾手快的給攔住了。 張貴嚇的往后跳了一步,急聲道,“我沒有胡說,陳省看到你去吉福樓買桃花糕了,你明明知道徐濤接觸桃花就會得桃花癬,你還去買桃花糕,肯定是想找機會害徐濤?!?/br> “啥?他買了桃花糕?”徐濤這下不淡定了。因為就像張貴說的,他不能碰任何含有桃花的東西,稍微沾到一點就會得桃花癬,這一點,跟他親近的都知道?!瓣愂?,你真的看到他去買桃花糕了?” 陳省艱難點頭。 “好啊,原來你不止想害這位小公子,還想害我?!” 事情發展到這里,其實已經不需要錢有福再多說什么了,徐濤、張貴他們自己就已經先把叫金銘的禇衣書生惱恨上了。 若非金銘打死不認,府試又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個時候鬧出事情來,可能會給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看徐濤等人的表情,他們自己就能把金銘扭送到衙門去。 當然,不送也沒有關系,讀書人重名聲,今日一過,金銘、張貴做的事情必然會讓府城所有讀書人對他們退避三舍,除非他們當真才華橫溢到能讓人忽略他們的人品,否則,有府試前謀害同窗這樣的名聲在,這兩人將來的基礎上也就那樣了。 這么想著,錢有福有些嘲諷的勾著嘴角看向金銘、張貴,“多行不義必自斃,今天這事,我也不想再去細究你們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的。你們倆陪我一身衣服,再賠我二兩銀子的驚擾費、誤時費……” “二兩銀子怎么夠?這也太便宜他們了。至少十兩?!毙鞚热肆x憤填膺。 “對至少十兩?!?/br> 錢有福搖頭,“十兩太多了?!庇械母F書生趕考,總共身上都帶不到十兩銀子。金銘、張貴兩個,金銘還好,看穿著家境應該不錯,張貴的話,家里條件恐怕還不如他家。 反正經過今天這事,兩人的名聲算是沒了,也算是得了報應,他懶得再計較銀子的事。 再說,要的多了,傳將出去,萬一再讓人覺得他趁火打劫,趁機敲詐兩人怎么辦?還是二兩銀子好,不多不少。 眾人見錢有福執意如此,這才沒再說什么。 等二人把賠償給錢有福的銀子并衣服折價錢給了錢有福,錢有福朝幾人拱了拱手,便帶著錢長林、王吉兩人離開了。 “阿福,你今天這事處理的對,之前是爹太激動了,險些釀成大錯?!?/br> 回到客棧跟王吉分開,回了他們自己的房間,想到剛剛的事情,錢長林自我反省。 錢有福將換回來的考引細細收好,笑著搖頭道,“爹沒錯,爹就是太擔心我了而已?!币椎囟?,如果換成他爹險些被人砸,兇手就在眼前,他估計也會跟他爹一樣激動?!斑@事已經過去了,爹就別再想了?!?/br> “對對對,好好準備考試才是最重要的。你這兩天都別出去,飯菜,爹給你做?!?/br> 錢有福笑著點頭,為了緩解他爹的緊張,讓他爹不再想之前的事,錢有福還利索的來了一次報菜名。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靜靜讀書的日子眨眼即過,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一場府試這天。 跟縣試一般要考四場、五場不同,府試只有三場,前面兩場考貼經、雜文,各考一天,最后一場策論考兩天。 每天卯時一刻進場,為了不遲到,這天錢有福寅時就爬起來了。 出門的時候,檢查了好幾遍考引。 “錢小弟,好巧?!?/br> 確實挺巧的,錢有福沒想到會在路上遇上馮重一行,忙笑著拱手跟馮重他們打招呼。 “一起走吧?!瘪T重邀請錢有福。 錢有福笑著點頭,這往考院就這一條路,他想不一起也不行啊。 “聽說錢小弟前兩天在街上差點被人砸了?”兩人一邊順著人流往前走,一邊閑聊。 “這事這么快就傳到馮兄耳朵里了?”錢有福詫異,他還以為要到府試結束,大家比較閑的時候,才會傳開呢。 “本來可能也沒這么快,不過就在錢小弟險些被砸的第二天,就在我們住的客棧的隔壁客棧,就有人從樓梯上摔下去,把胳膊摔骨折了?!?/br> 然后錢有福之前的事,自然也被大家一起扒了出來。 “?”錢有福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湊近馮重輕聲問道,“是被人害的?” 馮重肅然點頭,“除了這個,昨天還接連發生了兩三起,都是這種事?!庇腥酥斏鞲X有福之前一樣躲過去了,有人現在只能躺在床上?!板X小弟接下來幾天,也都注意些吧,這些人已經瘋了?!?/br> “至于嗎?” 錢有福輕聲呢喃。 馮重聽到了,輕輕搖頭,誰知道呢?也許人家覺得至于吧? 反正他們這種人是不能理解的。 “到了”??荚弘x錢有福住的客棧本就不遠,出來遇上馮重說了會兒話,很快就到了考院外面。 因為這次所有考生手里拿的就只有一張考引,前面查驗的速度明顯比縣試的時候快了很多,只排了差不多一刻鐘,錢有福就檢完進去了。 很快有衙差過來發筆墨紙硯等物品。 最后被送過來的是試卷,跟現代古文填空非常類似的貼經試卷。 難度不大,但是量非常非常大,錢有福寫下來沒打半點磕絆,只是中途手實在寫的太累,停下歇了會兒,寫加謄抄也花了將近兩個時辰。 從考場出來,錢有福手都還有點發酸,一直在捏手腕。 第二場考雜文,這個有點類似于現代的應用文寫作,錢有福更加得心應手。 困難出現在第三場考策論的時候。 衙差剛把晚上睡覺用的被子給錢有福送過來,天上就飄起了雨。 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錢有福也一樣,更艱難的是他這間號房,它有兩處漏雨。 這一點,錢有福之前進來的時候其實就發現了,只是當時想著反正也沒下雨,問題不大,卻不想怕什么來什么。就剩這最后幾個時辰了,竟然下雨了。而且看這雨好像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衙差雨布還沒送過來,未免試卷被雨水打濕,沒辦法,錢有福只能把最上面一層外衣脫下來,把基本上已經答完的題小心翼翼卷好,外面用他的外衣包一層,然后放到被子下面遮一下。 饒是如此,等雨布、蠟燭等物送過來,他把雨布什么的弄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