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2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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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愿心里空空的,笑道:“都過去了。我也對不住您,很少在您膝下盡孝?!?/br> 胡瑛望著幾丈外的那個美人,仿佛透過她,要去看另一個女孩,“多謝你,照顧我女兒?!?/br> “您要照顧好自己?!贝涸溉套⊙蹨I,和丈夫跪下,代小姐替胡太后磕了三個頭。隨后起身,向著那黑暗處奔去,遠方未知,但起碼充滿了生機和自由。 她和慎鈺帶著帝后,離開了皇宮。 皇宮的火光沖天,染紅了半邊天,燒焦的煙氣充斥在上空,太監宮人們的驚嚇聲此起彼伏。 馬車穿過長安的街巷,待到萬府門口的時候,春愿和慎鈺隱隱聽見陣悲愴蒼涼的古琴聲,因著首輔早先的交代,他們沒敢進去,只是短暫的在門口逗留片刻,望向那幽深府宅,遙遙向這位充滿爭議的名臣致禮。 …… 作者有話說: 第194章 全文終 :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兩日。 帝后于勤政殿相擁自盡。 萬首輔得知消息后,悲憤不已,亦揮劍自刎,命主簿顏從淵將他的頭顱割下,送給趙宗瑜,意思是禍國殃民的佞臣已死,您現在是如愿退兵?還是接著打? 長安城內,紛亂依舊。 胡太后命威武營即刻將秦王府的世子妃朱氏等人拘起來,放在宮里囚禁,更是宣告內外,她不愿再見子民流血死亡之事,命各軍撤回,不許再打。若是趙宗瑜大將軍執意進京,眾人放下武器,將頭顱讓他摘去便是。 趙宗瑜根本沒想到小皇帝這么有骨氣,居然自殺了!他更沒想到胡太后竟這么處置后事。 此時萬潮已死,清君側清的是誰? 他不敢承擔逼死皇帝的罪名,立馬率軍后撤二百里,靜等秦王。 約莫十日后,秦王和宗瑞大軍趕來。 據說秦王十分不滿老二此番的冒進魯莽,當著三軍將這小子鞭笞了一通,隨后率軍浩浩蕩蕩往長安進發。 因著胡太后先前的懿旨,秦王等人并未受到任何阻礙,順利入京。 畢竟胡瑛乃先帝之母,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秦王父子和潞王等人一身縞素,進宮參拜亡帝,剛給胡太后叩頭時,胡太后忽然大怒,哭得幾盡暈倒。 胡太后命義山郡主銜珠拿出幾件沾了血的刀刃和鎧甲,兩只趙宗瑜府上的令牌,一股腦扔到地上,兩指指向趙宗瑜,厲聲質問他為何要逼死先帝?你趙宗瑜接連給先帝發問責書,帶兵前進一百五十里是什么意思?緊接著又質問趙宗瑜,當日勤政殿大火,有宮人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沒,事后在廢墟中找到你府上的令牌,是不是你叫人縱的火? 趙宗瑜知道胡太后在污蔑他,極力爭辯否認,他自小在軍中長大,一身的匪氣,當即就要捏著拳頭打胡太后,大罵胡瑛歌女賤籍,膽敢往他身上潑臟水。 胡瑛聽見這話,氣恨之下就要撞棺自盡,得虧瑞世子著人拉住了,這才沒叫慘案發生。 秦王雖覺得此事蹊蹺,但是老二確實沒有他的命令,私自給皇帝下“問責書”,更是強往長安逼近了一百五十里。 天下人都知道他秦王造反,但到底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他可擔不起逼殺皇帝的名頭。 到底是親兒子,秦王只說了句老二行事太過魯莽,命人剝去老二的孝服,在先帝靈前將老二狠狠打了五十軍棍,命人看著老二,不許他亂跑亂撞。并且向百官承諾禮待胡太后,向胡太后真誠致歉兒子的失禮。 期間,有人在秦王跟前嘀咕了幾句,您都沒說什么呢,二爺就敢提刀殺進長安,他似乎沒把您放在眼里。 秦王沉默了良久沒言語,命人打了頓這嚼舌根的人,可疑心和猜忌一旦生起,那便休止不了了。 既是清君側,那么長安的那些“佞臣”“jian賊”必得抓捕一批、殺一批、流放一批,如此才能彰顯此次起事的合理正義。 長安,難安哪。 …… 且說唐慎鈺這邊。 他讓薛紹祖等人帶著帝后和小壞先行離開長安,他和阿愿還不能走,因為他們還有最后一件事沒辦。 恩師自盡后,唐慎鈺曾趕到萬府,虔誠地向師母小楊氏表達,他們夫婦可以替恩師贍養您和孩子。 哪知小楊氏上下掃了眼他,冷笑了聲,說:你贍養?你尚且朝不保夕,難道想讓我們母子將來和你過流亡的日子? 唐慎鈺見小楊氏半點傷心之色都沒有,忍住火氣,溫聲問:那您有什么打算。 小楊氏將鬢邊的白花摘下,淡淡道:我準備去找大公子,雖說他曾經肖想過我,被閣老杖責斥罵過,但我到底是他名義上的母親,我的孩子們是他弟妹,他不能不管我們。 說罷,小楊氏便拾掇行李,口里不住抱怨著“老鬼,家產都散給了百姓,竟一點沒留給我和孩子們”。 誰知小楊氏剛走出京都沒多久,就被秦王的人攔截。 秦王坐在首座,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小楊氏,拊掌道:忠良之后,朕該拿你怎么辦呢? 小楊氏頓時大哭,痛罵當初她還是懵懂少女,被萬潮欺騙索取,現在更被他連累的逃亡奔走,連命都保不住了。 秦王哈哈大笑,眼里含著狎昵之色:萬潮少時和朕相交甚好,放心罷,朕不會殺你,會把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 末了,秦王長嘆了口氣,感慨了句:萬潮啊,你的一世英名,壞在了婦人手里,你死不瞑目啊。 …… 秦王入主,長安也漸漸安寧了下來。為防止前朝余孽反撲,秦王派兵巡守各處,并且接管了朝政和軍務,命瑞世子安撫宗親和百姓,撫恤戰死士兵。 西市已經放開,各商鋪也相繼開業。 百姓們仿佛忘記了月中的那場變故,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現在的皇帝到底是哪個,左右不影響他們買菜吃米就是了。 …… 眨眼間,六月已至。 早起時下了場雨,所以今兒并不熱。 春愿梳洗后,和慎鈺一起去早市,置辦些趕路必備的東西。 早市雖比不得之前繁華,但還算琳瑯滿目了。小販們爭相叫賣,不敢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只能用眼神交流。而先頭最能聚集士子清議的茶館和青樓,這會子全部歇業整頓,新帝忌諱議論前朝的事。 春愿臂彎挎著剛買好的點心,手挽著丈夫的胳膊,兩人一齊在首飾攤子跟前挑選。 “這個發梳好看?!?/br> 唐慎鈺挑了把雕刻了桃花的檀木發梳,在妻子髻邊比了比,略搖了下頭,放下后,拿起支鑲了珍珠的銀簪子,插妻子頭發上,離遠看、離近看,又搖了搖頭。 “你到底挑好沒?”春愿笑著問。 唐慎鈺想了半天,聳聳肩:“覺得都不成,這家的貨不行,太次了?!?/br> 賣簪子的小販聽后,不滿道:“噯呦,這位公子可是說笑了,怎么是我家的東西不好呢?您夫人天仙似的人物,就算戴根草標都頂美,什么簪子都是夫人的配飾罷了。您瞅瞅咱家的貨,貴在簡樸大方,今兒便宜給您買,兩支一百文,另外再送您一對耳環?!?/br> 唐慎鈺嘁了聲:“我媳婦兒美,還用你夸?”他大手一揮:“把你壓箱底的拿出來,我挑挑?!?/br> 春愿倚在丈夫身側,她瞧見旁邊有布攤,笑道:“我去扯些布,眼瞅著天一日日熱了起來,我給你做件短打?!?/br> “別走遠啊?!碧粕麾晸鷳n道。 春愿失笑:“就在你跟前兒,兩步路而已?!?/br> 她轉身朝布攤走去,忽然瞧見從遠處走來個女人,模樣清秀,身材高挑,是玉蘭。 春愿臉頓時沉下,這半個月來,慎鈺想盡法子搜尋裴肆的下落,始終一無所獲。近日從宮里傳出確切可靠的消息,新帝要封他的義子“趙春肆”為汝陽王,汝陽王即將尚長樂公主。 “夫人?!?/br> 玉蘭走過來,躬身見了一禮,防備地看了眼唐慎鈺,她不敢太靠近,小心翼翼道:“公子很想您,派奴婢來接您回家?!?/br> 唐慎鈺將妻子護在身后,冷聲道:“我不打女人,但你要是嘴里繼續噴糞,我不介意送你見無常?!彼溲蹝吡巳λ闹?,質問:“裴肆呢?” “他不在這兒?!庇裉m取下背上的包袱,打開,雙手捧起件做了一半的袍子,哽咽道:“公子說這件婚服是您給他做的,您心里是有他的?!?/br> 春愿一把搶過那件袍子,用力扯了個碎,又摔在地上踩了幾腳,她每每想起當初那段屈辱,就恨得渾身發抖。 春愿眼睛發紅,望向丈夫,笑道:“那時我失憶了,老夢見你,心里好像一直記掛著件事。咱們倆只拜了一個天地,還有兩個沒有拜哩,我便想著,做一件婚袍,興許能記起什么?!?/br> 唐慎鈺攬住妻子,柔聲道:“等將來,必要讓你穿一次鳳冠霞帔才好?!?/br> 玉蘭見這女人完全不理她,而且還說那樣剜心刺骨的話,頓時惱了,尖聲罵:“你個賤婦,太涼薄了!你那時殘忍將他重傷,可他到現在還想著你?!?/br> 春愿想打這女人一巴掌,可又怕臟了自己的手,她笑著問:“怎么,他還沒死?” 玉蘭氣得臉都白了,忽然跪到春愿腿邊,咚咚磕了幾個頭,哭著求:“殿下,您行行好吧,他真的不行了,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再見您一面。您就看在他那段時間悉心照顧您的份兒上,又將唐大人釋放的份兒上……” “不要?!贝涸咐淅浯驍嘤裉m的話,“你這話讓我惡心。你當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怕是要死了,都想拉我給他陪葬吧。我偏不,我青春正好,又有真心愛護的丈夫在身邊,我還沒看過山河天下,更沒吃過珍饈美味,我干麼自尋倒霉,去見個晦氣的閹人?!?/br> 玉蘭呼吸急促,忽然從懷里掏出只匕首,瞬間暴起,捅向春愿的心口。 誰知唐慎鈺一早都在提防著了,使了個小擒拿,迅速奪走玉蘭的匕首,順勢猛地將玉蘭摔在地上,男人眼都不眨,一腳踩斷了玉蘭的脖子。 唐慎鈺環視了圈四周,揚聲道:“裴肆,我知道你在附近看著,洗干凈脖子,等著我?!?/br> 說罷后,唐慎鈺攜春愿離開了,徒留眾小販嚇得尖叫。 …… 夫妻兩個臨時買了匹馬,騎著穿過大街小巷,往稷下公館去了。 秦王入長安后,趙宗瑞并未回王府,忙的顧不上見世子妃和孩子們,而是住進了稷下公館,這里離皇宮近,所有軍政公務皆在此處處理便好。 約莫行了一頓飯的功夫,唐慎鈺和春愿便到了稷下公館,掃了眼,外頭守著披堅執銳的衛軍,而夏如利似乎收到了消息,早笑吟吟地在門口等著了。 夏如利這會兒換了新衣,左眼蒙著只黑色眼罩,一副喜氣洋洋,疾走數步迎了上來,抱拳見禮:“噯呦,貴客啊?!?/br> 夏如利見唐子冷著臉,而公主更是恨得撇過頭,不愿看他。夏如利訕訕一笑,知道當初自己設局謀算過這小夫妻倆,他們且記著仇,不會輕易原諒他。 “快進去吧,大爺在里頭等著呢?!毕娜缋麄冗^身,往里迎二人。 如今秦王還未正式登基,叫瑞世子已經不合適了,叫王爺也不合適,太子爺就更不合適了。 故而眾人現在暫稱呼宗瑞為大爺。 唐慎鈺攜著阿愿的手,一路往花廳去了。 花廳里陳設簡單,各類章奏按照不同的類別,井然有序的擺放在案桌上,香爐里焚著白檀,滿屋子的氤氳香氣。 趙宗瑞這會子坐在交椅上,他現在仿佛又變了個模樣,不似當質子時的庸懦肥胖,也不似裝病離京時的虛弱暴瘦,身量高大挺拔,只微微有一點小肚子。他褪去了那身懶rou,面容重回年輕時的英俊,但又沉淀了歲月,氣質更儒雅高貴,黑發用紫金冠豎起,身穿玄色長袍,腰間懸掛著塊玉璜。 這么看,確實和唐慎鈺很像。 “鈺兒,我等了你很久?!弊谌鹞⑿χf。他揮手,讓夏如利出去,不必在跟前伺候,隨后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對璧人,連連點頭,柔聲問:“你們夫妻不給父親磕頭敬茶么?” 唐慎鈺環住妻子,只是冷笑,不為所動。 他帶著阿愿坐到椅子上,一瞧,手邊的案桌上早都備了熱茶和栗子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