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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腰在線閱讀 - 惹春腰 第140節

惹春腰 第140節

    ……

    唐慎鈺接連喝了三杯酒,眉頭越發蹙起,當時他給了藥農大叔一筆銀子,讓大叔要想活命就管好嘴,立馬離開京都。

    他和裴肆交了幾次手,這條閹狗行事詭譎、睚眥必報,最擅長的手法就是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保不齊,裴肆很早就和周予安有聯系,說不準在阿愿封公主前。

    而且周家老太太病亡的太突然,現在看來,疑點重重。

    唐慎鈺起身,端著酒杯在屋里徘徊。

    如果裴肆要完全掌控周予安這個人,手里就要捏著周予安最在乎的東西,這小子因關不住下半身害得老太太亡故,這不就是把柄?

    而周予安會想,是表哥把他調離京都,害得老太太發疾癥病亡,那肯定會恨上表哥。

    裴肆在六月初五這個曖昧的時間聯絡周予安,那不就是利用周予安的仇恨埋怨的心思,去拉攏的?

    那么周老太太,或許是裴肆動的手?

    再往下推,當時褚流緒給他下藥,算計了他,夜里忽然被一群cao著揚州口音的人救走,一失蹤就是半年。

    他一直以為是周予安的手筆,利叔和瑞大哥也這么認為。而他一直存了點疑,覺著這么利索周全的行動,不像周予安能策劃出來的,如今瞧著,應該是裴肆了。

    這事裴肆能做得出來,控制住褚流緒母子,一則能對付他,二則也能威脅周予安。

    褚流緒身上攜帶著一封周予安的情信,他事后拿周予安生前的字和信仔細比對過,看上去字跡一模一樣,但細微處還是有區別的。

    那么,金屋藏嬌褚流緒,還有滅口海叔等人,也是裴肆的手筆罷?

    會是這樣嗎?

    唐慎鈺呼吸急促,手緊緊攥住杯子。

    依照周予安這小子的行事,裴肆給他伸出只手,他必定要遞上投名狀,那么,阿愿的事……

    嘎嘣聲脆響,唐慎鈺竟生生把酒杯捏壞。

    “大人!”薛紹祖奔過去,把唐慎鈺手里的碎瓷片撥去,他看見大人右掌心被割破老深的口子,正源源不斷地往出流血,眼里飽含殺意,直勾勾地盯著繡春刀。

    薛紹祖掏出帕子替大人包扎,低聲問:“大人,您想要做掉那條閹狗么?”

    唐慎鈺盯著蠟燭:“裴肆本身會武,不在你我之下。且他身邊的那個內侍阿余更是萬里挑一的高手,行刺他,很難?!?/br>
    他沉吟片刻:“但是,可以投毒?!?/br>
    薛紹祖一愣,瞬間拜服,進而眼里冒著興奮的光:“那咱們投什么毒?斷腸草?鶴頂紅?□□?”

    唐慎鈺皺眉,“這條閹狗謹慎得很,平日用飯都要下人先嘗過再吃,而且據說他從不在外頭喝酒吃菜,就是怕遭遇不測。投毒這法子,怕是難施行?!?/br>
    薛紹祖忙道:“那要是陛下或是公主賞賜,他不敢不吃?!?/br>
    唐慎鈺否了這個建議:“陛下賜飯出了問題,那是大事,要徹查的,怕是會查到咱們頭上。而且不論如何,都不能把公主牽扯進來?!?/br>
    唐慎鈺拿起筷子,默默吃菜。

    現在他還不清楚,裴肆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周予安給說了些什么?說了多少?

    可就憑裴肆這半年鬼似的,隔段時間就借著探望霧蘭的由頭,出現在阿愿眼巴前晃悠,這條閹狗對阿愿的身份估計是有了懷疑。

    唐慎鈺吃了塊姜,辣的他舌頭發麻,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心里罵了幾千次自己實在太蠢,怎么當時竟覺得裴肆那條毒蛇是跟公主賠罪、獻媚!

    若是裴肆真知道什么,想必會派人去留芳縣打聽,也有可能會帶沈輕霜的舊相識指認。

    莫慌,之前他之所以挑阿愿假扮沈輕霜,就是看準了阿愿知道沈輕霜的一切,指認根本不足為懼。

    那么,裴肆有沒有可能去清鶴縣查?

    不會吧。

    記得周予安當時確實有探問阿愿,問她失蹤那段時間去哪看病了,說明這小子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而且就算猜到了,老葛早都離開了,沈輕霜也爛成一堆骨頭了,死無對證。

    老葛……

    唐慎鈺腦中莫名出現了邵俞,他給薛紹祖夾了塊魚,沉聲問:“邵俞這邊有什么消息?有沒有見他和裴肆往來?”

    薛紹祖搖頭:“這段時間咱們的人一直盯著,邵總管確實和裴肆有接觸了幾次,但似乎也是公主府修花園子的事,具體他們見面說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私底下倒是沒有再見過。還有就是,您之前猜測邵總管會有異動,他確實暗中往外運送銀子寶鈔還有字畫,看樣子,不日就要離開京城了。這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僅伺候了公主一年,就撈了那么多!”

    唐慎鈺手指點著桌面,陷入沉思。

    邵余是他多年好友,出于信任,他才讓其入公主府教阿愿念書識字,并在中間傳遞消息。

    自打出了烏老三的事,他本能對邵余起了兩分疑,確實派人監視跟蹤過邵余一段時間,可并沒有發現不妥,這才放松了監控。

    邵余若只是貪點銀子,那倒不算事,世人誰不愛錢?可他要是和裴肆有往來,收裴肆的銀子,那真的麻煩了……

    想到此,唐慎鈺拳頭砸了下桌子。

    桌上的蠟燭似乎都感受到了男人的殺意,驚嚇的左搖右擺。

    他被裴肆陰了!

    這次也是陰差陽錯,褚流緒殺了周予安,這對知道內情的怨偶雙雙暴斃。

    可若是這倆人沒死,那么很可能的結果,就是他用“王復明殺妾案”對付周予安,而周予安為了自保,反咬他一口,說不得阿愿也會被拖進來。

    他差點就在睡夢中被人弄死了!

    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裴肆為何要把卷宗給阿愿,明明卷宗一旦現世,周予安必死無疑,而周予安目前來看,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還不到拋棄的地步啊。

    總之,這是個很突兀、很奇怪的舉動。

    “為保首輔和公主,無論如何,哪怕耍陰招兒,本官也要想法子宰了那條狗!”

    薛紹祖立馬明白大人這句殺狗是什么意思,單膝下跪,抱拳道:“大人只管吩咐,屬下萬死不辭?!?/br>
    唐慎鈺心里初步有了個計劃,他扶起薛紹祖,低聲吩咐:“你方才的提議倒是點醒了我,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繼續盯住裴肆,讓李大田盯邵俞?!?/br>
    第133章 溫柔旖旎 :溫柔旖旎

    次日,臘月二十九。

    唐慎鈺一早就派人給阿愿遞帖子,說他下午過來送些東西,好久沒吃府里的姜蓉砂鍋魚了,希望來時,公主能再給他燙一壺熱熱的羊羔小酒。

    明兒就過年了,他還是放心不下姨媽,便去了趟平南莊子。

    他很早就給姨媽買了各類珍貴補品,也給嬰孩備了搖車、小衣服小枕頭,誰知去后發現莊子院門緊閉,白燈籠在寒風中搖曳,甚是蕭索。

    老仆人出來說:今年家里接連喪事,夫人沒那個心思過年,見天掉淚,幸好跟前還有個孫子,日子才有點盼頭。唐大人還是請回吧,正月里也最好不要來走親戚,夫人身子才好些,仔細見了您又動怒病倒。

    他沒敢進去,在正門前磕了三個頭,央告老仆人把東西拿進去,好歹算他的一份心意。

    那老仆倒是猶豫了番,答應了。

    誰知他剛走沒幾步,就看見這些禮品被下人從莊子扔出來。

    ……

    姨媽怕是不會原諒他了。

    離開平南莊子后,唐慎鈺策馬趕回長安。

    誰知去公主府才知道,皇后今兒宣阿愿進宮了,估計早了是回不來的。

    他回家睡了一覺,天擦黑后將那十八件大小生辰禮裝車,獨自出了門。

    去了后發現,公主府正門燈火輝煌,離得老遠就瞧見阿愿等在外頭,她穿著件兔毛領白披風,手里抱著湯婆子,凍得縮脖子跺腳,時不時地掏出小鏡子補妝。

    聽見這邊有動靜,阿愿面上一喜,匆匆整了下釵環,忙往下跑,誰知踩到了裙子,差點跌倒。那些嬤嬤、公公們嚇得連聲叫“殿下別跑,當心腳下”。

    “慢些?!?/br>
    唐慎鈺下了馬車,笑著迎了上去。

    春愿看見他,心里歡喜,不經意間瞧見他眼角眉梢帶著些許愁。

    她想起今兒晌午入宮前,曾派人去唐府知會了聲,誰知撲了個空,侍衛回稟,說大人去平南莊子了。

    估計又吃了個閉門羹。

    “酒都給你預備好了?!贝涸高€像過去那樣,去牽他的手,誰知唐慎鈺的手就像被針扎到似的,揚起避開了。

    頓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唐慎鈺懊惱不已,攤開手給她看,尷尬笑道:“你別誤會,原是今早擦刀,不當心把手掌剌傷了,我怕弄臟了你的衣裳?!?/br>
    春愿一瞧,果然他掌心有條紅腫的傷口,寸許長,并不深。

    “那你瞧過大夫沒?”春愿輕聲詢問。

    “這么點小傷,撒點藥粉就行,看大夫就矯情了?!碧粕麾暣笫忠粨]。

    氣氛稍有些尷尬,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靜悄悄的。

    唐慎鈺輕咳了聲,指向身后的馬車,笑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就你上次在我家見過的那些,你,要不去點點?”他不好意思地拍了下頭:“我真是糊涂了,怎么說這種話?!?/br>
    春愿試圖打破這種“破鏡重圓”的“生分”,抿唇一笑:“可是得點點,十八件,一件都不能少?!?/br>
    春愿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那,進去吧?!彼龓腥送镒?,溫聲道:“你想吃的砂鍋魚做起來麻煩,要把魚懸掛在燉著的雞湯上頭,要靠那點熱氣慢慢地將魚蒸熟,rou全掉進湯里才算好,這太考驗功夫了,我是不行,所以一早就叫廚娘預備著了。其余的幾個菜是我親手做的,嗯,都是你喜歡吃的?!?/br>
    唐慎鈺心里暖極了,一時間嘴倒笨起來,不知道說什么,老半天才擠出一句:“辛苦你了?!?/br>
    他覺得這話太客氣了,其實這段時間,他心情煩悶,可以說刻意躲著不見她。雖說昨兒和好了,可到底有些……不自在。

    他試著打趣:“為了你這些好菜,我可是空了一整日的肚子?!?/br>
    春愿眉一挑:“是嗎?你若是吃不完,我可不依的?!?/br>
    唐慎鈺嘿然:“看來今晚在劫難逃,怕是得撐死了?!?/br>
    “呸?!贝涸复蛄讼履腥说母觳?,啐道:“會不會說話啊,大過年的什么死不死,不吉利,趕緊給我呸掉?!?/br>
    唐慎鈺聞言,吐了下舌頭,照她的話做了,朝地上呸了三下。

    兩人開了幾句玩笑,氣氛很快活絡起來,不像方才那樣尷尬。

    飯擺在了小佛堂。

    侍女們端著各色珍饈,魚貫進入,由邵俞親自布菜。邵俞將酒壺浸到熱水里,笑得眼睛都瞇成了條縫兒,恭謹地彎著腰,將銀筷子擱在筷枕上,“奴婢可有日子沒見大人了,呦,您可清減了不少?!?/br>
    唐慎鈺摸了把臉,“這次去揚州走水路,被江風沖了頭,狠狠病了一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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