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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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2-11-09 13:51:05~2022-11-10 22:47: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狗文學愛好者、大圣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嗑瓜子10瓶;想減肥、逐過、素素、小池、aprilt 1瓶; 第77章 你不想我么? 次日,周予安天不亮就啟程了,前后共四輛馬車,裝了各種吃的用的,甚至還拉了半車書,他怕別人取笑他玩物喪志,一個婢女都沒帶,隨行的只有侯府兩個積年老仆,以及四個會拳腳功夫的小廝。 果然,唐慎鈺專從北鎮撫司撥了兩個衛軍護送他一程,呸,說好聽點兒是護送,說難聽就是押送。 走了六日,眼看著就快要到風煙渡了,他找了個由頭,說將一套要緊的印章落在了家里,那是父親留給他的遺物,這么多年來從未離身,必須回京城去取。 他們約定好,車隊繼續走,而他騎馬快,到長安打個來回,估計就兩三日功夫,最后大家在青州的通縣碰頭。 如此交代完,他就朝京城方向去了,裝模作樣走了半日后,抄近道,策馬狂奔兩天到達風煙渡,乘船一路南上,足足搖曳了五天四夜才抵至揚州。 揚州果然又是種不同的風土人情,就好像剛從汝窯中燒出來的瓷器,天青色的瓷釉,是微濛細雨中的老街拱橋;器身上的片片裂紋,是城中的飛花,輕輕用敲一下瓶身,發出清脆的嗡嗡響,那便是揚州的輕儂軟語了。 周予安并未直接找上門,他躲在梅花觀附近,觀察了整整一日,確定褚流緒住在里面,再三確定周遭沒有人盯著,這才放心。 …… 是夜,陰雨綿綿。 梅花觀是褚流緒舅父家的私產,是個井字型的宅邸,不似北方的寺觀在高山上,它位于揚州城外五十里的河邊,觀內栽種了細長的湘妃竹,雨落下來,和竹身上的斑點交織在一起,有種如泣如訴的哀愁。 子夜時分,一陣悶雷從天邊響起。 廂房里仍亮著燈,褚流緒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了件水田衣,起來聽雨撫琴,她長嘆了口氣,手按在弦上,此番回揚州已有數日,舅舅果然沒有生病,苦口婆心地勸她看開些,說什么早給她看準門好親,她沒拒絕,可也沒答應,只說將將回到親人身邊,想先熟悉下故鄉的風土人情,舅舅家人多嘴雜,她不想住,于是連夜搬到了梅花觀。 她在等,等他。 起初滿懷期待,覺得他會來,便是夜里入睡的時候都要化妝梳髻; 后來總不見他來,漸漸心涼了,都五月了,他怕是早都遠去姚州了,是啊,他是清貴的小侯爺,更是唐慎鈺的表弟,身份和禮教不允許他覬覦前表嫂。 她甚至有些恨自己,為何要寫那樣一封信。 不寫,將來她還能坦然地見他,和他說話,可如今,怕是連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得了。 想著想著,褚流緒就掉淚了,或許她不該等了,索性明兒就出家罷。 誰知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陣輕微的年輕男人咳嗽聲。 褚流緒吃了一大驚,手立馬攥住襟口,皺眉問了句:“誰在外面?海叔么?”按理說,梅花觀就在舅舅水田莊子跟前,夜里多丁壯巡守,不會有強人出沒。 忽然,門被人吱呀聲推開,走進來個戴著斗笠的高大男人。 褚流緒瞬間驚呼出聲,可當她看清來人后,又緊緊捂住嘴。 是他!他真的來了! 褚流緒從竹椅上起來,詫異和歡喜交織在心頭,淚眼婆娑地望著門口的他,他手里拿著把長刀,渾身都濕透了,臉色略有些蒼白,不過依舊俊美迷人。 “你……”褚流緒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大腦一片空白,“你怎么來了?我、我去給你準備茶水,不對,給你準備干衣裳換換……” 周予安關上門,將斗笠摘下,把長刀立在門邊,什么都沒說,徑直走過去,一把抱住女人,俯身吻了下去。 褚流緒完全驚著了,心狂跳,整個人完全成了僵硬的石頭,她感覺他的唇特別冰,身上帶著股微涼的雨氣、濃郁的酒氣,很快,他就熱了起來,唇齒忘情地游走在她臉、脖子,手胡亂地撫摩著她的腰,自然地扣住她的柔軟。 “唔--”流緒往開掙扎著,她有些害怕。 而這時,她發覺周予安停止了所有動作,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輕聲在她耳邊問: “你不愿意么?” 褚流緒怔住,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事實上,她已經瘋了三年,等了三年,她反抱住男人,踮起腳尖,試著吻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衣裳如何掉落的,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吻到了床上,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直到破瓜的痛楚清晰傳來,就像一把斧子劈開了湘妃竹,竹子疼得痙攣,流了血……她才明白過來,自己從少女,變成了女人。 “怎么哭了?”周予安溫柔地吻去女人眼邊的淚,可不妨礙,他變得更粗魯。 “疼?!瘪伊骶w發出微不可聞的回應,雙手緊緊攥住褥子,咬緊牙關。 “……”周予安手肘撐起自己,有幾縷濕發垂落,不知是雨還是汗,他看著眼前這如白鵝般嬌小生澀的女人,故意壞笑著問:“你不想我么?” 褚流緒點點頭,饒是如此親密,她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嘗試著抬手,輕觸摸了下他的后腰,哽咽著說:“人都道我是為了磋磨唐慎鈺,故意賴在是非觀不走,可又有誰知道,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三年了,我和唐慎鈺的約定到期,我已經沒理由留在京都了,原本,我準備將這個秘密藏在心里一輩子,可人就活這短短幾十年,我……” 周予安忽然吻了下去,封住女人的唇。 他不是個好人,甚至說,不是個有感情的人,可這一瞬,他卻有點心動了,但是那心動就像最后關頭來之前的“狂熱”和“猛沖”,是迷亂的,等激情過后他就清醒了,覺得一切索然無味。 周予安往身后墊了個軟枕,拖著疲累的身子,坐了起來,他隨手從地上撈起女人的小衣擦濕頭發,看著此刻正面平躺在床上的女人,一臉痛苦又歡喜的女人,長嘆了口氣:“對不住,我,我欺負了你?!?/br> 褚流緒搖了搖頭,這是她愿意的,她甚至能想象來,明日一早,她就和予安一起去姚州,開啟種全新的生活。 外頭響起聲悶雷,忽然,流緒察覺到男人有些不對勁兒,她扭頭瞧去,發現予安正低著頭,眼睛紅紅的,薄唇緊抿住,思緒不曉得飛去了哪里。 “怎么了?”流緒用被子遮住胸口,坐起來,還像從前那樣,輕撫著他的胳膊。 “我是偷偷跑到揚州找你的?!敝苡璋灿昧Υ炅藥装涯?,“唐慎鈺怕我壞了他的好事,暗中使了手段,將我發配到西南蠻夷之地,甚至還派了兩個心腹在路上監督我,我,我心里記掛著你,知道你這人性子癡,怕你真剃了頭當姑子,于是找了個由頭離開,偷偷坐了幾天船來找你?!?/br>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他不是一直待你很好的么?”褚流緒都有些急了。 “我不該來找你?!敝苡璋惨荒樀耐纯嘀骸翱?、可我怎么能辜負一個如此深愛我的女人?!?/br> “予安,你看著我?!瘪伊骶w坐過去,她雙手捧起男人的臉,柔聲問:“唐慎鈺欺辱你了?” 周予安低下頭,眼里含淚:“對不住,褚jiejie,我是不在乎什么臉面名聲的,若是被他曉得我找了你,曉得咱們發生了這樣的事,曉得你違背了三年之約,他定會糟踐你的清名?!?/br> 褚流緒越發不解了:“唐慎鈺不是巴不得我趕緊離開么,他一直避我如蛇蝎,這回我回揚州,他高興得要命,特特叫他姑媽和侄兒將我送到了風煙渡,甭以為我不曉得,他攛掇著舅舅要給我另找門親事,甚至還叫心腹留在揚州,就等著看我會不會安家定戶,他又怎么會糟踐我呢?” “其實就是這個原因?!?/br> 周予安長嘆了口氣,七拐八拐的想將褚流緒套進來,眉頭都擰成了個疙瘩:“你記不記得我曾同你說過,唐慎鈺早都和那個燕橋廝混在一起了,如今燕橋封了長樂公主,他眼瞅著就要當駙馬了,我猜測陛下看重公主和皇家的名聲,所以才不許他們公開關系,就等著唐慎鈺把之前的婚約解除了,可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礙著江南褚氏的盛名,不敢直白地甩掉你、背叛你,就等著抓你的錯處,好告訴全天下人,是你褚流緒不貞潔,背叛了婚約。對不住,是我害了你?!?/br> “哎呦,我當什么呢?!瘪伊骶w毫不在意地笑笑:“我離開京都,就意味著我和他的約定已經結束了,我們倆娶嫁自由,沒有什么誰背叛誰這一說。他愛和什么名妓啊公主的歡好,由著他去,今后我們老死不相往來?!?/br> 周予安見這女人死活就是不上套,急眼了:“那你知道他怎么對待我的?大娘娘當初是要把公主指給我,誰知他曉得后,故意大晚上的跑去和公主廝混,被陛下發現后差點打死……” 不等男人話說完,流緒臉色煞白,心猶如掉進冰窟窿:“你什么意思?你來找我,就是不滿唐慎鈺搶了你的姻緣?你就那么喜歡那位公主?” “我怎么可能喜歡她!” 周予安毫不猶豫地否認,他可不敢再提公主了,痛苦地抱怨:“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就是恨他事事都壓我一頭,把我爹娘搶走,這些年在官場上處處給我使絆子,真的,我是不在乎這門婚姻的,可他偏要搶,我就恨,就氣,就在乎了,他怕我留在京都會威脅到他,使出下三濫手段把我趕到姚州,怕你會影響他尚公主,又想法設法把你哄回揚州?!?/br> 褚流緒想安慰幾句,其實這些事,她都不在乎了。 哪知此時,周予安又說了句:“就跟當年你哥哥那事一樣,他在司禮監和內閣有那么多熟人,不過是打聲招呼的事,偏偏他怕影響了自己的官途,對你哥哥置之不理,害得你哥哥絕望之下在獄中自裁?!?/br> “你別說了?!?/br> 褚流緒眼圈紅了,想起兄長,不覺又鼻酸眼熱,掉了眼淚,人走茶涼,這回回到揚州,她聽舅舅說大嫂要改嫁了,她原本有些怨恨的,當初嫂子那樣痛苦傷心,眼瞧著都要隨哥哥去了,誰知還不到四年,就……后頭,舅舅和舅媽勸慰她,人不能總困頓于過去,要往前走,往前看,要學會自己把心里的結解開。 起初她聽不進去這些話,可今晚見到予安,她覺得自己也該和嫂子一樣,走出過去,好好地對待人生。 “算了?!瘪伊骶w搖了搖頭,倚在情郎身上:“他那種人會有報應的,我已經不想和他耗下去?!?/br> 女人羞澀一笑:“甚至,我還挺感激他的,若是沒有他把你調去姚州,想必咱倆也不會拋開世俗的約束,真正地在一起。予安,你帶我走吧,去誰都不認識咱們的地方,我們倆成親,過日子,然后生一兒一女,湊成個好字?!?/br> 周予安見褚流緒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笨,甚至一副看開了的模樣,滿心滿意地想和他去姚州,他心里煩很,一把推開女人,掀開被子就準備走。 “予安!”褚流緒慌了,急忙扽住他的胳膊,“好端端的,你怎么惱了呢?!?/br> “我為什么惱你不知道?”周予安甩開褚流緒的手,下床,撿起自己的濕衣裳往起穿:“我來找你,本以為能從你這里聽見幾句暖心窩的話,哪怕咱倆一起罵一罵姓唐的小子也好,哪知道你一副看開了的模樣,絲毫不同情我受的氣,也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仇恨?!?/br> “那你想怎么樣嘛?!瘪伊骶w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到底是大家閨秀,還是羞于赤著身子下地。 “我想怎樣?我想唐慎鈺把欠我的都還回來!” 周予安眼里閃過抹怨毒。 他想過很多種法子,用感情控制住褚流緒,叫這瘋婆子去毀了唐慎鈺的名聲、婚姻,纏住那狗崽子一輩子,反正他不想看見唐慎鈺尚公主。 可現在……褚流緒怎么就想開了呢。 周予安悶頭往起穿衣裳,完全不理會這女人。 褚流緒扯了件袍子,胡亂披在身上,過去拽住情郎,擔憂的問:“你要去哪兒?” “回京都!” 周予安冷冷道。 褚流緒都急哭了,“你不去姚州了么?” “那種窮鄉僻壤,傻子才去呢!”周予安冷著臉,彎下腰穿靴子。 “那我呢?”褚流緒委屈極了,“你就不管我了么?” 周予安直起身,手覆上褚流緒的側臉,笑道:“這口惡氣不出,我周予安誓不為人,我現在就去京都找唐慎鈺拼命,若是贏了,我就回來娶你,你乖乖在揚州等著?!?/br> 說罷這話,周予安拾起自己的斗笠和佩刀,頭也不回地走了。 褚流緒又氣又急,奔到門口,誰知外頭除了深夜的黑和綿綿細雨,什么都沒了,予安走了。 怪她,只顧著自己歡喜,沒有設身處地站在他那頭考慮,哪怕假裝惱恨唐慎鈺,安慰安慰他呢。 不行,她可不能看著予安出事,她也要去京城! …… 這邊 周予安才不會回京都呢,那是說氣話,故意哄褚流緒的。 如今路都走死了,裴肆和褚流緒沒一個能指望上的,罷了罷了,還是先去姚州赴任吧。 只要郭太后還活著,遲早有一日會和萬首輔撕破臉,那么他總有一日會派上用場,且等等吧。 想到此,周予安連夜去了渡口,乘船回到風煙渡,又策馬去了青州。 實在煩悶的不行,他便在青州的曜縣停留了幾日,去那里最有名的百花樓,點了個花魁娘子,游玩吃酒,狠狠發xiele通。 等火氣消了,他趕忙上路,終于在五月底到了數日前約定的通縣,他牽著馬,垂頭喪氣地去了縣城最大的那家天然居客棧,哪知剛走到后門,就看見兩個周家仆人在鬼鬼祟祟地說話,他還當這些雜碎是埋怨他離開太久,害得大家都在等他一個人。 板著臉走近后,聽了一耳朵,才發現并不是。 “你說小侯爺究竟去哪兒了?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