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夫人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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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瞪圓了眼, “娘咧, 王上,您真被閨女的哭聲給叫醒了?” 這是什么感天動地的父女情。 傅綾羅:“……”突然覺得愧疚, 她不該如此對女兒的。 紀忱江面無表情問他:“當我踹不動你了?” 喬安立刻老實了,扶著紀忱江艱難繞過屏風。 紀忱江抓住屏風棱角,用了些力氣, 一腳將喬安踹了出去。 喬安:“……”主君太狗,他太難了。 傅綾羅被倆人逗得捂著嘴笑得渾身輕顫。 雖有些難為情, 可太久沒仔細看過紀忱江,還是忍不住瀲滟著笑彎了的眸子,抬頭仔細看他。 他瘦了好多,皮膚也粗糙了許多,原本的冷白皮子,這會兒像是沾染了一層灰白風霜。 整個人倒是顯得更加沉穩,卻讓她心里發酸。 他應當是吃了不少苦。 “我應該再有幾日就能恢復?!奔o忱江仔細感受了下,溫柔看著傅綾羅,輕聲道,“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情,我們回定江郡過年?!?/br> 雖天下已亂,可各封地要籌措兵馬,發兵北上,都需要造勢,也得考慮北地的天氣。 北地如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真要打起來,怎么著也得年后了,今年大概是近幾年南地最后一個安穩年頭。 他不想在老宅過,還是想回定江郡。 傅綾羅遲疑了下,軟軟看著他輕輕嗯了聲,顯得特別乖巧。 她沒有說自己做了什么,有些事情她做了,是心疼自己的男人,確實是不好意思說。 往常那些表衷腸的話,都是被這人耍流氓給逼出來的。 可能分開太久,紀忱江在她面前不?;熨~了,她也著實是說不出什么,心里不免有股子淡淡的失落,細白手指緊緊抓著被子不吭聲。 紀忱江看她微垂的長長睫毛輕顫,心里苦笑,他大致感覺得出阿棠對他的生疏。 兩個人孩子都有了,卻反倒不如先前親近。 在親香這方面,阿棠一直都是比較內斂的。 但他現在屬實是有心無力,想站著走出去,他這會兒基本動不了,背后的傷還嚴重著。 但不想看到她失落,他還是扯著直到臀部的傷,咬牙忍下劇烈疼痛,上前親了親她額頭,“阿棠,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過來看你?!?/br> 傅綾羅下意識仰起頭,“你……” 紀忱江定定看著她,期待這小東西能說兩句和軟話兒,“嗯?” “要不還是叫喬安抬你出去吧,我看你這臉色,跟見了鬼似的?!备稻c羅撫了撫他臉頰,已經不燒了,反倒沁涼。 她更心疼。 紀忱江深吸了口氣,拇指壓在她唇角,“阿棠?!?/br> 傅綾羅疑惑:“???” “你乖一些,再氣我,我可都給你記著,等你出了月子,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算?!?/br> 傅綾羅瞬間乖巧如鵪鶉,主要……他不在的時候,她膽大妄為的事情做的不要太多。 以前不喜歡紀忱江跟她算賬,現在聽著,她心底也有種淡淡甜意,原本的失落一掃而空。 含笑瞪這人一眼,傅綾羅隱隱感覺圓月有些虛疼,嬌嗔喊了聲喬安,就不理這幾個人了。 等回到主宅的臥房里,紀忱江才若有所思問喬安:“你成親了嗎?” 喬安翻了個白眼,“先前國祭,婚期推遲一載,后頭又跟南疆打仗,若不是祝阿孃和祈太尉親自上門,好商好量替我改了婚期,人家女娘說不定要嫁旁人了,我上哪兒去娶?” 喬安不會說,他也沒那心思。 媳婦隨時可以娶,在紀忱江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他心神全都在傅綾羅和她肚子里的紀氏血脈身上了。 紀忱江輕輕拍了下喬安肩膀,“辛苦你了?!?/br> 喬安鼻尖一酸,低頭搓了搓鼻子,“我本就是王上的長隨,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這算什么?!?/br> 王上平安歸來,紀家后繼有人,比什么都重要。 沒人覺得一個小女娘就不能成為繼承人,沒見嬌滴滴的傅家女娘也成了這南地最尊貴的女君么。 百姓們叫‘女公子’、‘小女君’,也不只是叫著玩兒而已。 紀忱江輕嘆了口氣,“也是,本還想問問你怎么跟媳婦相處的,現在看來,你還不如我呢,給我弄點吃的來,我餓了?!?/br> 喬安:“……”艸啊,把他的感動還給他! 他想這么沒用嗎? 喬安掐著腰運氣,扭身,留給紀忱江一個憤怒的屁股。 紀忱江忍不住笑出聲。 回來后,無論什么都叫他覺得親切,這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南地,站在最高處。 原本的想法更加篤定,他眸光轉深,淡淡吩咐,“問一下南疆戰況如何,讓周奇不要戀戰,盡快收兵歸來,叫他和祈太尉過來見我?!?/br> 門口的銅甲衛利落應諾。 紀忱江輕輕摩挲著扳指,思緒不停,很快又吩咐:“飛鴿傳書讓王府城來老宅,政務不必著急,再叫紀云熙過來一趟?!?/br> 其他人都還要等,紀云熙過來的比較快。 雖說墨麟衛已經歸屬傅綾羅,但實則紀忱江要用人,紀云熙也不會違抗命令,只不過會以傅綾羅的命令為先。 因此,當紀忱江吩咐讓人散播流言,開始為起兵北上造勢的時候,紀云熙略帶幾分得意,將傅綾羅的吩咐說了。 “如今,南地文人慷慨激昂,檄文廣為流傳,甚至有往北地去的架勢,百姓們也都支持王上清君側?!?/br> 紀云熙幸災樂禍看著趴在床上的堂弟,“就等王上您能動彈了?!?/br> 紀忱江愣了下,隨即眸中笑意漸濃。 他有些意外,又不算意外。 阿棠向來仔細能干,原先祭祖時,她就深諳百姓和文人的力量,這與他一直以來善待文人的思路不謀而合。 至于傅綾羅為何要做這些,紀忱江想清楚,臉上得意的表情比紀云熙還甚。 那是他媳婦兒心疼他,不愿意叫他被人潑臟水呢。 紀云熙涼涼道:“我勸王上別多想,夫人那是為了小女君的名聲,她可不能有個當反賊的阿爹,您還是抓緊時間養好身體,別叫女公子受委屈才是?!?/br> 紀忱江輕哼,“閉嘴,你拿不下衛明,就見不得我跟阿棠好是不是? 趕緊去繼續安排,除了百姓和文人那邊,也叫人將消息往臨安郡、汝南郡還有豫州那邊傳?!?/br> 若是其他封地也能清君側,這場動亂還能結束的更快一些。 封地各有sao動,衛喆也能…… “還用您說,夫人早安排好了,您就別瞎cao心了!”紀云熙撇撇嘴打斷紀忱江的思緒。 不過越說,紀云熙也莫名覺得有點撐,夫人是不是為這嘴毒的臭小子做了太多事? 他們這些孤家寡人的……確實看不下去了喂! 于是,紀云熙也轉身,給紀忱江留下了個憤憤的身影,老宅真是沒法兒呆了! * 十日過后,衛明傳來消息,已經找到衛喆,他受傷太重,衛明直接帶他回了定江郡,讓圣安堂的大夫替他療傷。 傅綾羅也不愿意叫寧音提心吊膽的只能擔心,令墨麟衛提前將寧音送回去。 紀忱江身體底子好,這時也能正常起居了,只是動作還不算利索。 為了不耽誤傅綾羅休息,晚上他都獨自歇在前院主宅里。 只白日多待在傅綾羅屋里,搶了阿彩和阿晴的許多差事,不假他人手的伺候他女兒。 跟楊媼一起負責伺候女公子的寧音放心許多,也沒推辭,先一步回了定江郡。 也是這時候,紀忱江才漸漸有了為人父的感覺,看著懷里那越來越白嫩的小團子,紀忱江心里軟得幾乎能化成一灘水。 第一次被小悅兒尿在身上時,紀忱江紅了眼眶,握著傅綾羅的手,好半天說不出話。 傅綾羅和阿彩、阿晴都面面相覷,這當阿爹的被閨女一泡尿澆哭了,是個什么情況? 這叫人安慰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傅綾羅抱著睡過去的小悅兒,臉色特別復雜。 倒是楊媼在一旁笑得特別開懷,私下里跟傅綾羅說,“為人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將孩子拉扯大,是他們對孩子最深的愛。 你出生沒多久,你阿爹就陪王上入京朝拜,回來的時候你見他就哭,更別說叫他抱了?!?/br> “后來你尿在你阿爹身上,你阿爹也偷偷抹眼淚?!?/br> 傅綾羅聽得不好意思,紅著臉還是不解,“為什么呀?” 若說看到小寶寶的笑臉,或者被小悅兒親了,她還能明白,尿這么讓人感動? 楊媼撫著傅綾羅的發心笑,她們阿棠也還小呢,初為人母不懂這些也是正常。 她仔細解釋,孩子是最直接的,也不喜陌生氣息。 小悅兒一開始也不叫紀忱江抱。 她身邊時刻都有人伺候著,何時喂奶,何時便溺,伺候的人那么多,基本都摸準了,想尿到人身上都難。 也是她肯接受被阿爹抱著,時間久到能尿在當爹的懷里,也只有為人阿爹,才最容易遇到這種事情。 傅綾羅若有所思,眼神也柔軟許多,紀忱江愛這個孩子,毋庸置疑,他大概也是清楚,后頭能陪伴小悅兒的時間太少了吧? 畢竟,過完年后,他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南地。 這么想著,傅綾羅強忍著擔心紀忱江不會照顧嬰孩的擔憂,每回他在的時候,都只叫他來伺候小悅兒。 好在小悅兒是個乖巧的小女娘,她也不愛哭,倒是聽給當爹的面子,等到紀忱江行動利落起來的時候,小悅兒已經不再抵觸他。 臘月中,第一場雪徹底化完的時候,南疆將軍被活捉送入大牢,南疆送上了降書。 那位南疆將軍,就是曾經拿傅綾羅和林子安威脅紀忱江和談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