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夫人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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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忱江微微挑眉,自他十歲,王府丞和祈太尉接了他的文武教導后,祝阿孃很少再以這種教訓口吻跟他說什么了。 陷入感情的男人,可能是不大正常,但紀忱江是從小踏著尸山血海站在高處的定江王,他從不缺敏銳和冷靜。 他不動聲色思忖著,憊懶笑了笑,“可是阿棠跟您抱怨什么了?” “阿棠不是會抱怨的性子?!弊0胍膊幌氡慊卮鸬?,“若是等到她抱怨的那一天,你也就徹底沒戲了?!?/br> 沒有外人,祝阿孃也不非守著規矩,話里有話,“長舟,感情的事兒阿孃也不太懂,但我覺得,這跟你打仗不一樣,并非什么都掌握就能穩贏,你得想想看,阿棠想要什么?!?/br> 紀忱江沒說話。 阿棠想要什么?她唯一表露出來想要的,就是離開他。 聽到外頭傅綾羅輕聲細語吩咐上長壽面,他垂眸遮住眸底的陰霾,沖祝阿孃笑著點了點頭。 “阿孃的話,我記下了?!?/br> * 軍餉已經全數運至南地,打仗靠的還是糧草輜重,也沒那么快就能打起來。 衛喆先一步去邊南郡進行部署。 紀忱江坐鎮定江郡,與祁太尉和王府丞一起,從臨南郡、汝南郡,乃至與南地接壤的豫州置辦糧草,運到南地去。 以軍隊護送,走官道至少得半個月時間,才能籌集出第一批足夠數萬大軍半個月用的輜重。 中秋紀忱江便也在府里過。 只不過這種團圓日子,對王府里有限的主子們來說,不是什么好日子。 祝阿孃全家只剩她自己,衛明衛喆也一樣,算起來,喬安還算幸福的,還有個老子娘可以孝順。 后宅里的夫人,最近的當屬豫州‘來’的劉側妃,也回不去與家人團聚。 傅綾羅很懷疑,劉側妃也是女衛,據說女衛都是孤兒。 至于紀氏,嫡系只剩忱江一人,他已經沒有親人了,齊玟柔于他,只算仇人。 傅綾羅也差不多。 她令人送了禮回去,才知道傅老斗摔斷了腿起不來身,老林氏中了風偏癱在床。 至于二房,傅威據說是被人追賭債,躲到了臨南郡去,許久沒有消息。 而二夫人陳氏,被娘家人上門打了一頓,聽說是咬掉了舌頭,兩只手手筋都被親弟弟給砍斷,躲在家里不敢出門。 只有傅華贏還好好的,被衛喆提去了邊南郡,扔進軍營駐地當個打頭的小兵。 寧音回來后跟傅綾羅稟報,痛快至極,“聽人說,都是他們自個兒作出來的幺,二房偷賣傅家產業,傅家族老叫老太爺和二老爺跪了好幾天家廟?!?/br> “二夫人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將自家未來的弟妹往二老爺房里送,鬧得附近人盡皆知,都笑話陳家為了攀附王府女官母家,臉都不要了,哼,現在陳家羞得不敢出門,恨不能打死她?!?/br> 傅綾羅心下了然,這應該是紀忱江曾經說過的,令喬安為她掃尾吧? 到了八月十五晚宴,喬安回去陪阿娘過節,只祝阿孃和衛明、傅綾羅陪著紀忱江團圓。 傅綾羅認真給紀忱江敬酒,“多謝王上替阿棠收拾了傅家,讓阿棠沒有后顧之憂?!?/br> 紀忱江懶懶笑看她,“只一杯酒就完了?” 傅綾羅看著笑得曖昧的祝阿孃和衛明,臉頰發燙,再說不出什么感恩的話,懟回去還要怕旁邊兩人說他們打情罵俏。 她干脆利落干掉三盞酒,眼巴巴看著紀忱江,用眼神表達‘夠不夠’的意思。 紀忱江哼笑了聲,同樣飲下三盞酒,沒叫她的話落空。 可等到宴散了,這人鉆到香閨幔帳里,就開始跟傅綾羅算賬了。 “我幫你處理了傅家,光敬酒就夠了?想算清咱們之間的糾纏,傅蜜糖,可沒那么容易?!?/br> 說話的功夫,紀忱江已經叫嬌軟輕巧箍著細軟拖到自己身上,手背托著傅綾羅下巴,垂著眸子睨她。 傅綾羅被迫著仰頭趴在他身前,驀地竟是有些懷念當初冷漠雍容的那個定江王了。 現在,這人哪兒還有一點高高在上,天潢貴胄的清冷,最殺伐果斷的時候,只怕就是在床榻。 感覺紀忱江手心guntang,隔著衣裳都止不住他的作亂,傅綾羅突然緊緊抱住紀忱江。 “紀長舟,八月二十三是我的生辰?!?/br> 紀忱江愣了下,鉆入衣衫的手重新貼回傅綾羅柔順的青絲,guntang也變成了溫柔。 傅綾羅在王府里近六年,從來沒過過生辰,否則以紀忱江對王府的掌控力,不可能一點都沒聽說。 他心知傅翟當年身隕桃花林的緣故,傅綾羅只怕也無心慶賀生辰。 傅綾羅肯定了他的猜測,“從阿爹過世后,我就再沒有過過生辰了,但今年,我想問王上討一件禮物?!?/br> 她仰頭看紀忱江,“既然算不清楚,那就不算了,左右也不怕欠王上更多?!?/br> 紀忱江親了親她發心,他很愿意聽傅綾羅訴說自己想要什么,尤其是聽祝阿孃說過那番話后。 “你想要什么?” 傅綾羅低頭在他身前蹭了蹭,聲音甜軟,“我聽人說過,女娘嫁人,最重要的不是嫁妝,也非聘禮,而是全福夫人手中那把梳子,一梳白頭,二梳到老……每一梳都是吉祥如意,我想要王上親手為我做一把全福梳,可以嗎?” 紀忱江輕笑著翻身壓下,目光與傅綾羅糾纏在一起,聲音暗啞,“阿棠想嫁給我了?” 傅綾羅吸了口氣,輕輕攬住紀忱江的脖頸,認真道:“這全福梳,我是要送給你,紀長舟,我要你親手做,不許任何人幫忙,也要你把它放在身上,這樣每一次看到它,你都能記得,要平安歸來?!?/br> 不管她騙紀忱江多少,她的情意不作偽,也希望能將全部祝福都給紀忱江,也算有始有終。 紀忱江喉結微微滾動,心窩子一時間先是guntang,而后是沁涼,冷熱交替,夾雜著難言的回甘苦澀。 他親吻傅綾羅的眼皮,令她閉上眼,不讓她看到自己眸底的審視,“好,我答應你,我親手做,也帶在身上,等我回來的那日,親自替你梳頭,好不好?” 令他心底發沉的是,傅綾羅沒回答,只顫抖著長長眼睫,送上了柔軟的唇。 這一夜,傅綾羅被折騰得哭的很慘,到了后半夜才沙啞著嗓音哀哀頓止,明顯是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 翌日清晨,寧音看到傅綾羅的唇,臉皮子燒,心里疼,將藥膏子取了出來。 “王上也太不心疼人了,您這嘴都腫得沒法兒看了,這真真是……又不是今日就走?!?/br> 傅綾羅抿了抿唇,輕輕抽氣,臉頰飛起一抹紅霞,沒好意思說話。 倒不是紀忱江強迫她怎樣,只她想著要離開了,長卷里有好些樣式他都沒嘗試過…… 她心知紀忱江敏銳,怕他發現不對,也好奇這滋味兒如何,抽了冷子偷襲,不給他仔細觀察的機會。 沒想到,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般,這刀太鋒利,有些地方還是容不下的。 等寧音給她涂完藥膏子,傅綾羅開窗看了眼外頭的天,夏日一場雨熱過一場,而秋雨則是一場涼過一場。 都是多雨的季節,她瞧著天,怕是近期雨不會少,便心知,到了該走的時候。 “王上在府里嗎?”傅綾羅啞著嗓音問寧音。 她一開口,寧音都驚了,“乖乖,昨兒個夜里也沒聽娘娘……咳咳,怎么啞成這樣了?” 就跟被什么剌過一樣,越是輕軟越聽起來粗糲,就跟大病過一場似的。 傅綾羅臉紅的更厲害,她總不能說這是刀傷,“問你呢?!?/br> “沒在府里,聽喬安說了一嘴,說是去尋什么匠人?!睂幰綦S口回答,“我先去廚房端碗甜湯來,給娘子潤潤嗓子,嘖……” 傅綾羅深吸了口氣,不自禁撫上胸口,一切如她所料,可她心里怎么如此酸澀?澀得發疼。 其實她與紀忱江的賭約,他早就輸了。 在他看完那些風花雪月之前,她早疼了許多次,每一次都入心腸。 等寧音回來,傅綾羅喝碗甜湯去沐浴,在凈房里問寧音:“寧音jiejie,若有一天喆阿兄與王上一起北上,你得不到他的消息,會難過嗎?” 寧音舀熱水的動作頓了下,“會?!?/br> 傅綾羅心里輕嘆,所以她瞞著寧音的決定是對…… “不知他是生是死,我會難過,可能還會哭個幾場,可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心知大概某一天,他有可能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睂幰舸驍嗨乃季w,熱水澆在傅綾羅肩頭,輕柔替她擦拭。 “但若是不知娘子生死,甚至一想到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都渾然不知,這能折磨死我?!?/br> 傅綾羅怔忪抬起頭看寧音。 寧音臉上掛著淚,唇角卻上揚,“我從小就知道,我要死在你前頭,無論娘子要做什么,我都會跟著?!?/br> 寧音輕輕替傅綾羅梳開潮濕的青絲,“娘子不想與我說的事情,我不問,可我答應過你,我一輩子都會陪著你,別留下我一個人,娘子能答應我嗎?” 傅綾羅眼眶發燙,狼狽垂下眸子,聲音輕顫,“好?!?/br> 主仆兩個溫馨感人訴衷腸的時候,紀忱江已坐在了做全福梳的匠人家中,手里把玩著一塊通體無暇的白玉。 他沒急著動手,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匠人和徒弟們都被銅甲衛隔開,屋里暫時只有紀忱江和衛明,喬安。 衛明和喬安兩人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傅綾羅沒有見過的,那個殺伐果斷,淡漠孤傲的定江王,此刻氣勢全開,壓得衛明和喬安這樣伺候多年的屬下都暗暗叫苦。 屋漏總逢連夜雨,禍事就愛湊成雙,也怪不得紀忱江生氣。 “所以,圣人是要給我下春.藥,讓那藥奴伺候我床榻,在我與之媾.合的時候,通過……”紀忱江話沒說完,手心傳出‘咔嚓’一聲,他沒收住力氣,將玉捏出了裂縫。 他閉目凝了凝神,語氣依然冰冷如霜,“那藥奴的毒,在下……在體內?” 衛明小聲稟報:“據探子得來的消息是如此,只是圣人此舉,怕是會毀了殷氏遮掩骯臟的那層皮子,三位皇子陽奉陰違,沒打算叫那藥奴派上用場?!?/br> “真正要伺候王上的,應該是那藥奴身邊的婢子?!毙l明面上笑容陰冷,“想必那幾位皇子,也不會只為了叫您幸個女婢那么簡單,當是也要下毒?!?/br> 觸之即死的烈性毒,和能叫定江王無聲無息死在戰場上的慢行毒,哪個對殷氏更有利,但凡不用腳趾思考,都不難想明白。 “岳者華答應了?”紀忱江冷冷問。 衛明輕嘆了口氣,“他不能不答應,三皇子在與王妃去廟里上香的時候,在皇家寺廟的后山池塘里,救了落水的岳二娘,那位二娘子,是岳者華的親阿姊?!?/br> “而且,岳家家主與三皇子走得近,三皇子又最善陰損招數,岳者華想避估計也避不開?!?/br> * 事實上,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岳者華正笑瞇瞇招待京都使節。 “皇使是說,我阿姊被三皇子納入府中,成了良娣?”岳者華笑得身子輕顫,“我阿姊身子不好,家里一直都擔憂她的姻緣,我倒是沒想到,她還能嫁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