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家子的科舉路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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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坐下后就是一頓巴拉巴拉。 林遠楓翻年十五,林遠松翻年十四,所以,周氏和劉氏自然對說親娶媳婦的話題感興趣,于是,妯娌三人你靠著我,我依著你,都窩在灶膛邊上,邊烘火邊聊起八卦來。 等吳氏來到廚房準備喊兒媳開飯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蓋簾上七八個窩頭,揉了一半的黑面團在菜板上放著,鍋里的水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而她的三個好兒媳,正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歡快極了。 吳氏“啊哼”一聲,周氏三人立馬作鳥獸散,緊接著,燒火的燒火,切饅頭的切饅頭,捏窩頭的繼續捏窩頭,好一副火熱的做晚飯場景。 吳氏四處找著掃把,準備好好給她們來上幾下,特別是馮氏,自打馮氏娶進門后,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都被她給帶歪了。 林遠楓眼尖,拿起竹掃把就往后院跑,“奶,孫兒去掃一掃后院!” 吳氏仰頭,天都黑了,掃個屁的后院??! …… 因想著還要去鎮上的事,所以天才蒙蒙亮,林三柱就穿衣起床了。 聽到屋外的動靜,老林頭只以為又是小孫子,心里正納悶旬假不是還有一日嗎,起這么早干嘛? 沒等老林頭推窗去看,就聽門外傳來三兒子的聲音,“爹,兒子想去一趟鎮上?!?/br> 吳氏忙拉開了房門,“大冷天的,你去鎮上做啥?” “不做啥,兒子就想去逛一逛!”林三柱邊說邊去開院門。 好好的有啥好逛的,老三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吧,唉,這才好了幾天啊。 吳氏有些心煩,可想到三兒子還空著肚子呢,忙轉回打開炕柜,摸出兩個銅板后,就快步追了出去。 老林頭一口一口吸著旱煙。 自己生的娃,他自己知道,老三準又想著搶喜錢的美事呢。 這是搶了一回喜錢覺得天天都有喜錢搶了。 老林頭搖頭,心想讓老三去碰碰灰也好,省得每天都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 第14章 來都來了 村里有去鎮上的牛車,卯時就會在村口老槐樹下候著,只要花上兩文錢,就能坐個來回。 趕車的也是林氏族人,三十來歲,叫林冬,跟林三柱他們隔了好幾房,算是遠房堂兄弟了。 鄉下人,買油買鹽的幾個活錢,全靠賣些雞蛋和地里的產出得來,是以,除了下雨下雪,村里基本每日都有往鎮上去的人。 今日林三柱出門早,到了村口時,牛車上也才四五個人坐著。 林冬正在給牛喂水,許是天太冷的緣故,這幾日老牛胃口不大好,給它喂些鹽巴水,好長長它的食量。 見林三柱過來,林冬笑著招呼,“三柱哥去鎮上???” “對啊,上鎮上看看去?!?/br> 林三柱邊說邊摸了摸厚實的牛背,眼里自是說不出的羨慕,這可是農忙能下地干活,農閑又能掙銀錢的寶貝。 要是他家也能有這么一頭牛,掙不掙銀子的兩說,最起碼家里那十幾畝水田,就不用一大家子辛苦掄鋤頭挖了。 可惜一頭水牛至少十兩銀子往上,林三柱覺得,自家怕是這輩子都難買上一頭。 所以羨慕也沒用,眼下自己還是把硯臺的事先解決了才是正經。 這樣想著,林三柱也沒耽擱,和林冬揮手告辭后,就繼續趕路了。 牛車上,林全河跟張氏坐在擋風板的后頭,大冷天的,夫妻倆都用厚布巾捂住了口鼻,也正因為如此,剛剛林三柱從他倆身邊經過時,才沒認出大堂哥和大堂嫂來。 不過,林全河也沒想著與林三柱打招呼,既然人家沒認出自己,那他干脆就當作沒看見好了。 本來他們長房和二叔一家也不親近,而自己跟這個堂弟更是關系尋常,每次碰面時,除了問上一句你吃了沒,或者你去哪兒,別的就不知道說啥了,所以,有什么意思啊。 可以說,自分家之后,林大貴和林金財,除了一些面上的必須往來,其他時候,都是各過各的居多。 加上這幾年兩家家境差距加大,有銀錢的則擔心對方上門借錢借糧,沒銀錢的又不想讓長房小瞧,自然走動的就更加少了。 至于少到哪種程度呢,用族里人的話說,那就是兩家人之間的關系,還不如與隔壁鄰居來的親近。 “相公,你說他這么早去鎮上做啥?”擔心同車的人聽到,張氏特地壓低了說話聲音。 林全河搖頭,他怎么會知道人家去干啥。 要說,他這個小堂弟可是出了名的懶惰,每天基本過了辰時,才能看到他出門,這也是柿子熟的那會兒,只看到大柱和二柱挑著去鎮上賣的原因。 所以起這么早,會是干啥呢? 想起小兒子前日從族學回來時說的話,林全河心里嘀咕,三柱不會是去鎮上做什么掙錢的營生吧。 否則也解釋不通,突然給狗子又是買書又是買筆墨的事。 一旁的張氏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正準備和相公說一說心中猜想,卻聽對面的柳嬸子笑道:“你們家林老三倒是挺節省,你看,大冷天的,寧愿頂著風趕路,也舍不得花上一文坐牛車?!?/br> 張氏笑笑,沒有接話,心里卻翻著白眼,什么叫你們家林老三,哼,跟他們家有啥關系,自家跟二叔他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分家了好吧。 而一旁的林全河聽了柳嬸子的話后,心里的想法已有了改變,一個連一文錢車費都舍不得掏的人,怎么可能有掙錢的營生在做,自己怕是想多了。 林三柱自是不知牛車上的談話,上了官道后,就快步往鎮上走去。 等到辰時正,人已到了橫溪鎮,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林三柱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響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兩個銅板,林三柱決定先去買個饅頭吃吃,總要吃飽了,待會兒才有搶喜錢的力氣。 去的還是上回買饅頭的那家鋪面,林三柱掏出一枚銅板,向店家買了兩個粗面饅頭,幾大口吃掉一個后,就把另一個塞到了衣襟里。 也不知今日有哪些人家辦喜事,林三柱準備四處逛一逛,以先前的經驗,有鞭炮聲響的地方,自己找過去肯定錯不了。 這樣想著,林三柱便從昌平街開始,一路往東走,到了有弄堂的地方,就會進去走上一段,弄堂里頭是連片的小宅子,林三柱一間間走過去,想從一扇扇院門上,找出有家有喜事的人家。 只是一連走了七八條弄堂,已過去半個多時辰了,沒看到一家張燈結彩的。 且來往的路人還一個勁的往他這邊瞧,這是把他當賊人防了吧。 林三柱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可笑。 他是有多傻,才會眼巴巴盼著別人往外撒的喜錢。 他想起小時候他爹講的一個故事,說有個農人在地里鋤草,結果有只慌不擇路的兔子撞到了他的鋤頭上,死了,這下白得了一只肥美的兔子,農人高興的不行。于是,第二日就早早去了地里,他把鋤頭放到了原來的位置,準備讓野兔再撞上來一次,結果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白撿兔子的美事再也沒出現過,而地里的稻谷,卻因為農人的不打理,欠了收。 所以,此時此刻,自己不就是那個因為一次意外所得,而天天坐等好事的那個農人嗎。 林三柱越想越覺得臉紅,趕緊收住繼續前進的腳步,轉身快步往弄堂口走去。 弄堂口右拐有家包子鋪,店家特地把蒸籠蓋開著,好讓rou包子的香味隨著風飄到了各處。 這樣的好處就是,吸引了不少前來買包子的顧客。 以及幾個要飯的乞丐。 乞丐們舉著手中的破碗,希望店家能發發善心,施舍自己一個包子,哪怕是饅頭也好啊。 可想也知道不太可能,這不,幾番過后,一個個都敗下陣來,最后只能坐到角落發呆了。 這時,就有眼尖的乞丐認出了林三柱,心說,這人不是前幾日一次分到十二個饅頭的同行嗎,可有好幾日沒看到他了。 想到這里,便有好奇心重的上前問道,“小兄弟,好幾天沒瞧到你了,最近你在哪條街上要???” 林三柱一愣,自己啥時候與乞丐成兄弟了,還有要什么要??? 很快,林三柱就想了起來,眼前的乞丐,不就是在何府門口時,排在自己后頭,一起領饅頭的那個嗎。 想起對方剛才問的話,林三柱恍然,這人不會以為他也是個要飯的吧。 林三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舊棉襖,上面全是補丁當家,難怪人家會當自己是同行。 “我家就在離鎮子不遠的村子里,我不是要飯的?!绷秩忉?。 不是要飯的啊,老乞丐撓了撓滿頭的白發,有些不好意思,“小兄弟,不好意思哈,哦,不不不,不是小兄弟,得喊老爺得喊老爺?!?/br> 林三柱搖搖手,提腳往前走,自己就一個鄉下窮漢子,算個屁的老爺啊。 只是腳才邁出去兩步,他又轉了回來,“老哥,最近你有沒有搶到過喜錢???” “搶喜錢?搶啥喜錢?”老乞丐發懵。 林三柱往何府方向指了指。 老乞丐恍然,忍不住笑道,“哪有這么多喜錢搶啊,老頭我在鎮上行乞一年多,也只碰到過何府這次?!?/br> 要真有這么多喜錢撒,自己還要啥飯啊。 更別說三天兩頭的肚子挨餓了。 想到這里,老乞丐忍不住嘆氣,唉,撐一天算一天吧,等哪天兩眼一閉,就解脫了。 證實了確實是自己想得太美后,林三柱有些失望,他家狗子的新硯臺沒了。 只是走出了幾步,他又轉身跑了回去,老乞丐以為還有什么事呢,卻見人家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饅頭,放到了他的破碗里。 …… 林三柱想去書肆一趟,他準備先問問硯臺的價格,這樣自己心里也好有個底。 過了三里亭牌坊,就聽橋頭傳來一陣鞭炮聲,林三柱先是一愣,接著喜色滿臉,他就說嘛,臨近年關,鎮上的大喜事肯定有不少,哈哈哈哈,這下狗子的硯臺有著落了。 林三柱跑出了吃奶的力氣,只聽得鞭炮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奇怪的是,這次并沒看到身邊有一起跑著的人。 沒等林三柱理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見頭頂有許多黃紙片落下,一張張狀如銅錢。 …… 聽到林三柱問硯臺,高掌柜多少有些意外,畢竟這東西與筆墨比起來,可要貴上不少。 不過他也沒多說,轉去柜臺后,就拿了幾款價格實惠些出來,而后一一指給林三柱聽,“這幾只硯臺雖發墨慢,可研出的墨汁細膩無粒,比起歙硯來,也是不差的?!?/br> 林三柱往最不起眼的一只小硯臺指去,“掌柜,這只需多少銀錢?” 高掌柜看向林三柱指的那只,是思州石硯,算是幾款硯臺中最普通的一只,硯蓋上刻了展翅欲飛的白鷺,取一路登科之意。 高掌柜多少能猜到林三柱的心里想法,只是怕要讓他失望了,因為這一只也不便宜,他朝林三柱伸出兩根手指道,“這只硯臺需兩百文!” “兩百文!”林三柱倒吸一口涼氣,就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居然要兩百文,這這這也太貴了些吧。 不說今日自己白跑一趟,壓根沒有什么喜錢可搶,就是真有的話,他也搶不出一只硯臺的銀錢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