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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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顧青霧純粹當她玩野了不回老宅,禍水東引找的借口。 賀南枝一直依偎在母親香軟的懷里,卷翹睫毛偶爾眨動幾下,聽著長輩們聚在一起談著年底那些閑雜的事情,連續幾日都如此,時不時還得陪母親清點下貴客送來的禮。 顧青霧在前面拆,她就拿著小本本在后面跟著記。 “這港城的雷家大小姐倒是個很懂禮數的?!?/br> 乍然聽到雷家。 賀南枝還以為是邢雪,睜著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好奇望著母親:“???梵梵不會連自己被認錯這口氣都能咽下去,把人娶進門吧?” 顧青霧回眸,看著她:“虧你嫁的是謝家,這張臉又生得討喜?!?/br> “???” “你未來公公上位時,謝家幾房那些老封建都躺在棺材板里了,沒個德高望重的長輩給你擺譜——” 這倒是。 哪里像賀家一個個長壽到讓賀南枝都有種,這些老祖宗能吊著口氣不斷,給她爸送終的錯覺。 只是細品之下。 賀南枝覺得母親又在拐著彎,罵她是個漂亮的小蠢貨。 見她好像反應過來了,顧青霧將手中的清代古董花瓶擱在黃花梨木桌上,言歸正傳提起雷家:“雷鳴因名下有十個養女,在家中的寵愛皆是高于真正雷家大小姐雷鈴薇,這些年她不受寵又拖著一副久治不愈的病體,倒是活得低調,如今養女之一的邢雪失了聯姻機會,她打上你哥哥主意了?!?/br> 前幾日。 雷鈴薇跟著父親攜禮特意來老宅拜訪了賀睢沉和顧青霧夫婦。 從交談的舉止間,不難看出這位病中的雷家大小姐禮儀學得很好,接人待物都挑不出一絲問題,而她顯然做過功課,有意無意點上個月去了一趟紐約,偶遇過賀斯梵的母親。 顧青霧早就從大嫂口中知道,細細端詳了幾分這位我見猶憐的病弱美人。 以賀家的雄厚財力要嬌養一位只能待在溫室里的新任主母,倒不是什么難事。 只要賀斯梵喜歡的話。 賀南枝沒什么形象地窩在地毯上,單手托腮傾聽著母親說話,過片刻,她也若有所思道:“梵梵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整日沉迷給賀氏家族添磚添瓦的,對感情之事可以說寡淡到無所謂地步,mama,我想象不出他哪天突然憐香惜玉的模樣……” 雷鈴薇要是取而代之邢雪,進了賀家的門。 她想,以賀斯梵冷漠性子而言,又會分出多少時間,去關心病怏怏的妻子? “早前他要跟季家聯姻,我和你大伯母都尋思著季茵茵固然驕縱好掐尖了點,卻能忍受斯梵這脾氣?!鳖櫱囔F跟她想一塊去了,輕輕嘆氣:“就算做不到忠貞不渝,維持相敬如賓也好?!?/br> 但是這婚退了。 賀斯梵對老宅這邊也沒個清楚交代,又說看上了港城的雷家。 賀南枝是知道內情的,正咬著唇,猶豫要不要來個坦白從寬。 轉念一想,這事涉及到師姐身上,又慢吞吞咽了回去。 賀斯梵不提,自是心思縝密考慮得比她周全。 “唔,你們是同意和雷家聯姻嗎?” 顧青霧想了幾秒,而后搖頭:“我就怕你哥哥這脾氣——萬一雷家大小姐進了門不久,他把新婚妻子氣死了?!?/br> 賀南枝紅唇微張,頓悟般的啊了聲:“就是,像謝忱岸也經常氣我,幸好我被爸爸mama養得健健康康的,小身板經得住這個狗東西氣?!?/br> 說來也應景。 下秒。 管家恭敬地立在門旁:“謝家派人送了一些年禮來了,有個錦盒專門是給小姐的?!?/br> “進來?!?/br> 顧青霧話落,又慢悠悠地朝她一掃。 賀南枝臉頰微微發紅,假裝若有其事接過了錦盒。 捧在白嫩的手心里很輕,仿佛只有一張薄紙的重量。 等打開。 她低著腦袋,下秒,烏黑的瞳孔猝然放大。 錦盒里,還真放著一張紙。 清晰地寫著:「不冷戰兌換券,可獲得一位善解人意的小鯉兒」 顧青霧側身看到,從唇間溢出了句:“這套你小時候跟你爸玩,現在長大了跟未婚夫還玩呢?” 賀南枝哼唧唧的,白潤細嫩的指尖直接將兌換券給撕了:“他想的美,早就過期了好么!” * * 賀南枝回到賀氏族長居住的老宅這事,早就私下迅速傳播開了。 頂級豪門圈不少人都排著隊想來見她一下,卻都讓管家給拒之門外,理由無它,問就是族長讓她在書房抄寫族規和佛經靜靜心,沒空見閑雜人等。 連謝忱時登門拜訪,都讓人給打發了。 不過他比較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在,管家還補充了一句:“賀氏族譜上的規矩上千條,要抄寫得工工整整,謝二公子倘若有這個閑情雅致,不如跟小姐一起到書房寫?” 謝忱時自幼最怕就是寫字,但凡遇到要嚼文嚼字的事情,沒少花錢收買賀南枝代筆寫。 這一聽。 他突然覺得約賀南枝去飆車,不如約許久未見的狐朋狗友。 就這般連續浪了數日,謝忱時混跡在紈绔子弟經常出沒的會所里,游輪豪車,香煙美酒的日子過得不知天昏地暗,等藍纓尋來時,他身姿慵懶地躺在豪華松軟的沙發里,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就這么敞開隨意支著地面。 包廂的空氣中,彌漫著極濃的酒香氣息。 他仿佛在做件風雅的事情,骨節修長的手卻是扯過一旁用最普通塑料袋裝著的美鈔。 狂的沒邊了,直接灑著玩。 真驗證了那句。 謝二公子的落寞,也是用紙醉金迷給堆起來的。 藍纓踩著細高跟走過去,勾人的嫵媚眼尾一記眼神就讓那些狐朋狗友消了喧鬧笑聲,等氣氛死掉,她唇齒間輕飄飄地溢出幾聲:“抱歉呢各位,謝二該回家找爸爸了,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回家了呢?” 為首一個叫賓星星的公子哥認得藍纓這張臉。 起先她還是謝忱時跟班時,就跟個人形監控器一樣,外號告狀精,沒少跟謝氏家主打小報告,回回都能有本事讓謝忱時挨一頓家法伺候。 且他們這些跟著一起酒rou玩鬧的,也會被自家老子訓。 久而久之,這個圈內的貴少對于藍纓的態度是,聞著風就要跑。 唯恐被她盯上。 猛地一下,包廂內以極短時間清空了烏煙瘴氣的現場。 藍纓這才緩緩轉過身,看向還在灑美鈔玩的謝忱時,明亮的璀璨燈光在他高鼻梁投下一弧陰影,微垂的睫毛過于濃密,正好壓制住鋒利眼尾那一抹輕佻。 “謝二?!?/br> “不就是回家么,我爸想我想到睡不著了?” 謝忱時近日心情沉郁,不知道哪來的無名火,不太想聽她說教個沒完,站起身間,語調是如往常的散漫。 藍纓略一思考:“就當是吧?!?/br> …… 藍黑色帕加尼停駛在寒風刺骨的路邊。 上車前。 藍纓忽然伸手攔住他:“你是不是喝酒了,還是我來開吧?!?/br> 謝忱時單手抄褲兜,微抬下顎,修長凌厲的線條沒入高級灰白色西裝里,真絲襯衫沒系領帶,微分開,當白雪落在那半邊精致鎖骨處時,仿佛給他平添了過分冷欲的美感。 “你聞聞,有酒味?” 他只要站在這,那股獨屬于薄荷沉煙的男性氣息就能霸道浸透了周圍冷空氣。 藍纓穿著一襲軍綠色開衩高腰裙,卻朝后退兩步,拉攏了下披著肩頭的大衣:“行吧,你別雪夜開車撞半道上就行,這世間美男子這么多,我還不想跟你一起共赴黃泉作對?!?/br> 她唇間鴛鴦兩個字未吐出來就咽了回去,覺得不妥,趕緊鉆入副駕。 謝忱時聽得莫名其妙。 雪勢不小,街道兩側都亮著璀璨的燈光照明前方。 車廂內暖氣倒是供的足,藍纓把大衣扔在膝蓋前,坐姿的優雅儀態挑不出錯,過了會,她試探性的問:“小鯉兒見著了吧?” 提到這茬,謝忱時頗具銳利感的冷白指節握著方向盤微頓:“你存心鬧我是吧?” 整個泗城豪門頂級圈層的都知道了兩家聯姻的消息。 就他跟個缺心眼的傻逼一樣,還跑去找賀南枝。 藍纓假笑,繼而還發善心開解他:“可能真是天注定哦,想開點,雖然你喪失了繼承權同時又把小青梅給弄丟了,但是謝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賺錢工具人為家族產業瘋狂做貢獻,不還是得花大把鈔票養著你這么一位弱小可憐的親弟弟么?你就當讓讓他嘛?!?/br> 謝忱時瞥向她,懷疑是不是光聞著包廂里的煙酒味,把她聞醉了? “哎呀,我相信我這番話已經觸及到你的靈魂了?!彼{纓掏出包里鏡子和口紅,順帶補了個妝,又補充一句:“你也別酒醉金迷的玩頹廢了,這事嚴格論起來,誰讓你招呼都不打就跑去登雪山,讓小鯉兒遞情書的時候把謝總認錯成你呢?” “什么情書?” 謝忱時猛踩下剎車,線條凌厲的車身劇烈晃動地停在路邊。 媽的。 藍纓手一抖,極艷的口紅直接從唇角重重涂過,弄成了個吸血女鬼似的。 她深呼吸緩了片刻,邊抽出紙巾擦拭,邊說:“這事你是有點兒知情權,告訴你也無妨,畢竟據我觀察小鯉兒已經移情別戀了。謝二,你就當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史,等老掉牙的時候還能拿出來——” 謝忱時沒耐心聽,直接提速,在漫天雪夜里朝著前方道路疾馳。 * * 一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讓謝忱時飆車縮短成了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