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反正也就一個月?！标惲渤灾屣?，看著李雪身后的那個人，沖著他點了點頭說道：“后面這段時間辛苦你，來回開車小心?！?/br>
    “不礙事，您客氣了?！蹦莻€中年人笑著回了一句，錢給的這么多，時間再長一點多好啊。

    陳立安吃完和李雪聊了一會，確認國外沒什么需要自己注意的事情，就去找張一牟他們準備開工了。

    換上破舊的大棉襖，戴上平光眼鏡，把頭發弄亂一點，陳立安的造型就算結束了。

    換上衣服后，陳立安身上的氣質也變了，不再是鋒芒畢露，而是內斂木訥，帶著nongnong的書生氣，看著非常老實的樣子。

    章紫衣覺得好神奇，只是換了身打扮，怎么就把自己的氣質都變了呢。

    低頭看著自己的花棉襖，章紫衣除了覺得丑以外，沒有感受到招娣的人物感覺，單純有一點點，其他的就沒有了。

    張一牟看著陳立安這么快就進入狀態，心里也不擔心了，對于演技好的演員，他是不會去指導的，他的注意力都在章紫衣身上呢。

    這是個完完全全的新人，張一牟在她身上看到了蘊藏的潛力，但是還需要一點點開發出來才行。

    張一牟沒有直接告訴章紫衣怎么演，而是直接宣布開機了，開機的第一個鏡頭很簡單，幾個遠景拍完就過了。

    接下來張一牟就重心放在章紫衣身上了，她要是演不好，整個劇組的進度都會變慢，更別說要盡快把陳立安的戲份拍完了。

    張一牟很會選場景，給章紫衣的戲份就是倚在門框眺望的，人物的情感和心思都在那一望里，章紫衣要是能能拍好這個鏡頭，人物的感覺也就找到了。

    只不過章紫衣連續試了十幾次還是沒有找到感覺，張一牟就是重復重復再重復，一直盯著章紫衣的狀態，現在還沒到極限呢。

    等章紫衣到了極限，張一牟才會去和章紫衣說應該怎么演。

    陳立安一直在旁邊看著，沒有出聲打擾，對于張一牟調教演員的方法，還挺認同的，有的時候講再多遍都沒用。

    只有逼到極限了，把所有可能都嘗試了之后，達到臨界點，再那么輕輕一點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憐的章紫衣剛出道，就這么被導演一直逼到了崩潰，旁邊還有自己的偶像在看戲。

    又來一次后章紫衣徹底控制不住了，蹲在門邊抱著腿就哭了出來，傷心的像是自己斷送了演藝生涯一樣。

    只不過沒人上前安慰，哭著哭著就習慣了，以后的路長著呢，演戲哭算什么，有的時候在這個圈子里比這還要無力呢。

    第387章 陳老師你要潛規則不要？

    草原的陽光很充足，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看著潔白的天空會覺得很世界很大，內心很平靜。

    “陳老師，馬上到您的戲份了?！眲〗M的場務跑過來客氣地喊道。

    陳立安坐起來吐掉嘴里的草根站了起來朝著片場走去。

    陳立安坐在有年頭的馬車上，看著周圍泛黃發枯的草地，趕馬的鞭子抽出來的聲音很清脆，馬兒跑的很快。

    草原上的小路并不平坦，馬車很顛簸，馬車穿過羊群路過一群七八歲的孩子還有村里的女人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好奇，看著馬車上的那個陌生人，眼神中帶著尊敬。

    在一群孩子中間玩鬧的招娣捋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看著那個坐在馬車上的男人，像那些孩子一樣也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很快馬車就在村頭停下了，金黃色的晨曦斜斜的照在草原上，村里的男人都走過來圍住馬車，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就是來咱們三合屯的教書先生，姓駱，叫駱長余?！壁s馬車的人跳下對村民們介紹道。

    駱長余看著一雙雙好奇又尊敬的眼睛，不敢認下先生這個稱呼，連忙說道：“別叫先生，叫老師就行?！?/br>
    背著光的駱長余在初升的朝陽照耀下，像是一束光照進了三合屯，所有人都開心著，村里的孩子終于能夠讀書了。

    駱長余跟著村長還有村里的勞動力們朝著村里蓋學校的地方走去，村民們臉上帶著笑容，駱長余也開心自己能夠有所長，開心這里的人都能重視教育。

    招娣遠遠地看著駱長余，看著他在一群扎著頭巾的男人中顯得那樣突出，溫和的氣質俊秀的臉還有那陽光的笑容。

    招娣平靜的內心像是平靜的湖水被投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招娣看著駱長余，少女的心思忽然像是開竅了，一邊遠遠地看著他，一邊朝著自己家跑去。

    這一場外景的戲份就結束了，陳立安只說了一句臺詞，更像是一個電影里的符號，代表著村子的希望和招娣對愛情的幻想。

    駱長余的戲份其實并不多，遠沒有招娣的戲份多，整部電影前面都是招娣那小心翼翼的暗戀，張一牟一向是會從女性視角來拍電影的。

    這也是很多女演員都想成為謀女郎的原因。

    不過陳立安似乎并不在乎這些，一開始接這部戲的理由聽起來也有些可笑。

    劇組換場布景的時候，章紫衣主動走過來坐到陳立安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陳老師，你為什么會接這部戲？”

    陳立安微微挑起眉頭問道：“為什么不能接？我想沒有演員會拒絕張導吧?！?/br>
    章紫衣連忙擺手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導自然是大導演，但是陳老師也不是普通的演員啊?！?/br>
    陳立安想了一會說道：“想拿影帝?！?/br>
    聽到這么功利的理由，章紫衣愣了一下隨后看著陳立安猶豫了還是沒把心里話說出來。

    這種話說給別人聽，或許會有人相信，但是章紫衣知道，這部電影里駱長余的戲份很少，就是一個人物符號，隨便找誰來演區別都不大。

    陳立安接這部戲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為影帝什么的，因為根本不可能拿到影帝。

    或許真正的原因只有陳立安自己知道了，章紫衣看著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的陳立安，總覺得這個男人像迷一樣，沒人可以走進他的心里。

    章紫衣很快被叫走拍戲了，陳立安躺在草地上望著明亮的天空，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了體驗一下最純粹的愛情?！?/br>
    陳立安感覺自己越來越冷漠了，身邊無論圍繞著多少女人都很難讓他體會到愛情的滋味。

    在看我的父親母親的劇本時，陳立安就喜歡上這個故事里的愛情了，平淡樸實卻純凈到凈化內心。

    陳立安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體驗一下這種被人暗戀的感覺，親眼看一看別人是如何愛上一個人的。

    想看看愛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

    陳立安沒等一會章紫衣那邊的戲份就結束了，接下來又到了陳立安這個吉祥物出場的時候了。

    村里要蓋學校，全村的人都來幫忙，陳立安飾演的駱長余是城里來的老師，和村民們一起蓋房子，村里各家各戶都要來送公飯。

    還要在新房蓋好的時候在大梁上裹上紅布，紅布要由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來織，招娣就是那個姑娘。

    片場里陳立安穿著厚實的衣服外面裹著中山裝，笑容滿面和村民們一起干活，被削光樹皮的樹干就是新學校的支撐，蓋房子的用材很簡單，沒有鋼筋水泥甚至沒有一塊紅磚，只有一塊塊摻了稻草的土磚。

    駱長余站在山坡上扛起一根木頭遞給旁邊的村民，在工地對面的斜坡上放著幾條長條凳子，上面放著各家各戶送來的公飯。

    招娣遠遠地看著工地里駱長余的身影，眼睛里帶著笑，但又怕人發現，捋了一下頭發就將手里的飯碗放在了凳子拼成的桌子上。

    青花瓷碗在所有的飯碗中顯得格外不同，招娣希望駱老師能夠選中自己做的飯，這是一個少女最膽小最純粹的暗戀方式了。

    只敢偷偷的接近，希望對方能夠和自己的交集再多一些，哪怕對方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是高中時交作業的時候，會翻全班的作業本，找到那個名字，然后把自己的本子和他放在一起。

    拍攝招娣這些戲份時，陳立安總是在旁邊看著，看著一個姑娘的暗戀，小心翼翼地表達愛意。

    送飯，挑水，甚至是在小路上等待制造偶遇，最后卻有羞澀的躲進樹林里遠遠地看一眼。

    陳立安的戲份真的不多，整部電影里加在一起可能都沒有超過十分鐘。

    臺詞更是少的可憐，這個角色是陳立安演的最輕松的一個角色，不過卻也是在劇組最用心的一次了。

    戲里是招娣每天看著駱長余，戲外是陳立安每天觀看章紫衣演戲。

    章紫衣有的時候捕捉到陳立安的眼神，心里就會忽然悸動，感覺陳立安像是暗戀自己一樣。

    深秋的草原很冷，章紫衣拍完一個鏡頭，就連忙把厚棉襖穿上了，目光在陳立安身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就收了回來。

    “他又在看我……”章紫衣的心里像是小鹿亂撞一樣，懷疑陳立安喜歡自己，又或者是在暗示自己，十九歲的年紀，誰沒有過幻想呢。

    張一牟坐在監視器前注意到章紫衣的變化，看了一眼陳立安后又收回了目光。

    這樣的情況他覺得很好，章紫衣現在春心萌動的美好誤會，正好貼合招娣這個角色。

    很多時候章紫衣的表演都會讓他驚喜，有一種看到第二個龔莉的感覺，只不過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第二個龔莉……也喜歡上陳立安了。

    張一牟很快就把心里的這些心思忘掉了，忙著調度現場的情況，然后叫來陳立安。

    “最后一場戲了，拍完你就殺青了?！睆堃荒部粗惲舱f道。

    陳立安點了點頭，最后一場戲，自己也只有遠景，在感情戲的處理上，張藝謀用了很多留白，就像是暗戀的幻想一樣。

    新搭建的出來的茅屋就是電影里的學校，屋子不大只有一間，里面的桌椅都很破舊，十幾個孩子坐在那里乖巧地看著陳立安。

    這些孩子的臉都紅撲撲的，穿的雖然很破舊，但是眼神很明亮清澈。

    孩子們雖然對于拍電影很好奇，但是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看著走進來的陳立安。

    陳立安很喜歡這些孩子的眼神，純凈的像是天空的藍，不摻雜一絲的雜質。

    屋子里也沒有鏡頭，不過陳立安還是像一個老師一樣帶著這些孩子朗誦課文。

    讀書聲傳到屋子外面，在學校的小院子里圍了很多人，都在聽著屋子里的讀書聲。

    駱老師是為了招娣回來的，也是為了這些孩子回來的，在被審查的時候偷跑回來，是擔著巨大的風險的。

    躺在家里高燒了好幾天的招娣聽到讀書聲睜開了眼睛，她的母親坐在床尾說道：“這次是真的，駱老師回來了?！?/br>
    招娣原本渾濁的眼睛立馬亮了，虛弱的身體也涌出一股力量，掙扎著坐起來穿好衣服著急地朝著學校跑。

    在接近學校的時候還摔在了雪地里，不過招娣立馬就爬了起來，繼續朝著學校跑去。

    當招娣來到學校門口時，教室關著的門忽然打開了，駱長余從里面走出來。

    兩人的目光穿過村民交織在一起，深情地望著彼此。

    在這一刻招娣確定駱長余是愛自己的，也確定自己除了他不會再愛上別人。

    時間也好，距離也好，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他們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在駱長余的眼神中，章紫衣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對面的到底是駱長余還是陳立安，自己是招娣還是章紫衣。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看著自己的是陳立安而不是駱長余。

    這場戲很快就結束了，陳立安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章紫衣看著陳立安眼中的深情瞬間消失，心里忽然像是被挖了一塊。

    劇組的人都在恭喜陳立安殺青，章紫衣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也走過去，看著陳立安說道：“陳老師……恭喜?！?/br>
    如果可以她希望不會殺青，她希望陳立安剛剛那個眼神不是演出來的。

    陳立安看著章紫衣，心里一動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陳立安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像是打開了章紫衣所有忍著的情緒，她的眼睛里忽然溢出淚水，捂著嘴哽咽著看著陳立安。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都瞬間僵了一下，覺得意外又覺得好像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