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傅琛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深沉地望著何青荷。 哪怕何青荷自認為了解傅琛,時常也無法從他冷漠疏離的面容上看出他的喜怒。 何青荷想了想, 說:“我把攝像頭關掉了, 節目組不會發現?!?/br> 傅琛依舊不說話,就在何青荷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 把平板放到一邊, 慢慢走過來, 說:“那就湊合一晚上?!?/br> 何青荷松口氣。 如果傅琛拒絕,他就要繼續勸說, 來來回回又是浪費時間。 可等到傅琛真正站到他身邊, 對他說“走吧”的時候,何青荷的心又揪了起來。 是他開口要傅琛過來睡, 現在又免不了不自在。 傅琛抬起胳臂,輕輕攬過何青荷的肩膀, 暗暗有催促之意。 傅琛即使碰他,動作也非常紳士,手只是虛虛地擱在何青荷的肩頭,沒有施加任何壓力。 何青荷深吸一口氣,轉身跟著傅琛回到屋子里。 節目組做得決絕,只留了一張床,而且這床超級大,生怕嘉賓不夠用。 兩個人站到床邊,齊齊盯著眼前的床鋪,誰都沒動。 何青荷仿佛回到新婚之夜,內心糾結迷茫,思索要不要主動躺下。 何青荷自己也很絕望,他們兩個連這種事都要謙讓。 幸好傅琛又說了一句:“早點休息?!?/br> 何青荷聞言,像領了命令的士兵,立刻坐在床邊,直接掀開被子鉆進去躺好,接著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自己的頭臉,只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傅琛,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傅?。骸啊?/br> 節目組連床都只準備了一張,更不提被子,鐵了心讓嘉賓鉆同一個被窩。 傅琛頓了頓,然后掀開被子,躺在何青荷的身邊。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各自占領一半的地盤,規規矩矩,絕不越界。 其實兩個人又不是沒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負距離接觸的事每個星期做一次,不至于只是躺在一起而已,還扭扭捏捏。 可不知怎么了,就是特別別扭。 或許是因為這里不是家里,節目組把房間布置得特別夸張,搞得跟洞房花燭夜一樣,又或許是因為他們破了這一年以來堅持的習慣與規律,覺得不適應罷了。 何青荷努力放平心態,忽略旁邊多出來的一個人,只想快點睡著,否則明天又該起不來了。 理智上越是想睡,神經卻越興奮,何青荷只能用老方法,無奈地在腦子里數小羊,一連數了好幾百只,都沒能成功入眠。 這時候旁邊的傅琛突然動了動,何青荷立刻繃緊身體。 傅琛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他問何青荷:“你冷嗎?” 山區夜間的氣溫雖然低,但此時已經是初夏,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何青荷的身體一直在下意識戒備,肌rou緊繃,察覺不到冷,再加上他把被子一直蓋到下巴底下,他甚至覺得有點熱。 但鬼使神差的,何青荷回答:“有點冷?!?/br> 傅琛聽了他的話,往他這邊靠了靠。 何青荷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傅琛側過身體,伸出手臂。 何青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不是公糧日,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傅琛會對他出手嗎。 他們已經同房睡覺了,打破了一個習慣,也許傅琛不介意打破另一個。 一星期做兩次也未嘗不可。 這么想著,何青荷的身體更熱了。 可傅琛沒有抱住他,也沒有碰他的衣服,抬起的胳臂在半空中遲疑,接著從上到下繞了一大圈再次鉆進被子,最后傅琛選擇握住何青荷的手。 何青荷:“……” 這是什么意思,怕他冷,給他捂手嗎。 何青荷立即為自己的聯想感到羞愧,他以為傅琛會借著喊冷的機會碰他。 羞愧的同時,何青荷又隱隱有些惆悵,說到底只是拉著手而已。 更要命的是,何青荷很熱。 于是傅琛能感覺到何青荷的手熱烘烘,手心甚至黏糊糊有汗。 傅?。骸啊?/br> 這叫“有點冷”,都冷出汗了。 何青荷的手被傅琛抓著,腳趾則是在被子里摳出一座城堡。 幸好沒有開燈,光線足夠昏暗,何青荷安慰自己,傅琛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尷尬地為自己找補:“現在感覺沒那么冷了?!?/br> 他想把自己汗津津的手從傅琛的掌心抽出來,傅琛沒有讓。 “就這樣?!备佃〉穆曇舯葎偛胚€要沙啞。 何青荷聞言,不再試著掙脫。 手心與手心相連,似乎通過相連的手,連呼吸與心跳都能感受到。 也許是因為傅琛的氣質太淡定,何青荷的心也漸漸平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身邊多了一個人,會不習慣,但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何青荷身體放松,唇角稍微揚了揚。 傅琛問:“怎么了?” 何青荷一驚,以為傅琛能看到他的表情,連忙說:“沒什么?!?/br> 傅琛說:“晚安?!?/br> 怪不得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原來是沒有說“晚安”。 何青荷的聲音帶著笑意:“晚安?!?/br> 其實他笑是突然想到傅琛明明是個機器人,身體卻有溫度,熱度從手心一點一點傳遞,像握住了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