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然而祁跡拿著手里的車票陷入沉思。 他站在過道上,麻木地看向已經乖巧坐在里頭的唐曉聲,又轉頭看了看前面一排,已經安安靜靜靠窗坐下的時與安,以及……挺個大肚子正在抬手放行李的胖子。 祁跡咬牙,就四個座位,還能被排成這幅死樣? 他抬手敲了敲胖子的隔壁,胖子正抬頭跟行李架較勁呢,頭都沒回就一聲嚷:“干嘛?” 半個車廂人的視線迅速集中到兩人身上。 祁跡踹了胖子一腳,壓低嗓子道:“聲音小點,哭喪呢,沒點素質”。 胖子嘆了一口氣,放下抬起的手臂,轉頭看向祁跡。 “你有素質,你有素質你占著過道就不坐下,怎么的,你是導游啊?!?/br> 祁跡簡直想錘死這個死胖子,懶得跟他廢話,撇撇頭,使了個眼色示意胖子到后面這一排來。 “干嘛?換座位?我不要,我坐這兒挺好的?!?/br> 胖子挪挪自己龐大的身軀就勢就要坐下,被祁跡一把拉住。 “我跟時醫生有正事兒要聊?!?/br> 祁跡簡直無語了,一瞬間無比想念有眼力見的毛桃。 胖子嫌棄道:“你能有什么正事兒跟時醫生聊,人唐醫生都還沒說話呢?!?/br> 祁跡深吸一口氣,從牙縫里憋出兩個字“祁~風~”。 “真的?” 聽到祁風,胖子有一絲猶豫,那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 “我騙你干嘛?” “那……那行吧?!迸肿宇H有些不舍得,一步三回頭。 “我這位置有窗挺好的,你那一排都看不到風景,祁跡你就是事兒多……” 祁跡火速把念念叨叨地胖子請到后排,自己一屁股在時與安身邊坐下。 時與安看手機看的專心致志,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大號的聲音屏蔽器。 祁跡賤兮兮湊過去道:“時醫生,看什么呢?這么專心”。 時與安按滅了手機屏幕,“十分自然”地轉過頭來。 “沒什么,看些新聞?!?/br> “這次不是故意裝的吧?” “……不是?!?/br> 時與安一看就不擅長說假話,一說假話小動作就特別多,他右手的拇指無意識地在手機屏幕上摩擦,一不小心把屏幕擦亮了,時與安的鎖屏顯示出來,是時與安頭像里的那只三花。 祁跡覺得自己可能是活到這個歲數有點越活越回去了,他竟然詭異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醋感,這三花憑啥? 憑啥??!憑啥都一樣可愛漂亮,一個就被時與安又當頭像又當鎖屏,而一個還在為時與安愿不愿意大發慈悲回他一句話而苦苦掙扎。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祁跡忽然覺得有點心累,碰上時與安可算是遇上對手了。他開始跟自己心理較勁兒,一時間懶得搭理時與安。 哼,老子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是上趕著的,這一路你就自己憋著吧。 他坐直了傾向時與安那邊的身體,閉上眼睛,雙手一擺,誰也不愛。 兩人之間的溫度瞬間下降,時與安的感受最為明顯。祁跡靠近他的時候,他總是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溫熱的暖意,絲絲縷縷地透過兩人之間的空氣傳遞過來,因此當祁跡離開他時,他總能感受到那一瞬間溫度的變化。 時與安轉頭看了一眼忽然就插手閉眼的祁跡,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這一瞬間,時與安承認自己是有點無措的,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前一秒還興奮靠近的人下一秒忽然就冷淡地避開了他。 這應該是生氣的表現,時與安認真地思考。 那為什么會生氣?剛才他們做了什么?就……看手機……對話。 時與安低頭摁亮了手機鎖屏,是他喂養的那只三花。 三花怎么了,難道祁跡不喜歡貓?不喜歡母貓?不喜歡三花這個品種?…… 時與安越想越歪,他趕緊打住,重新小心翼翼望向身旁看似已經睡著的祁跡,只見祁跡鼻梁上的金絲眼睛在順著鼻梁骨一點一點往下滑動,像是近乎虔誠地撫過鼻梁的每一寸,垂下的金色細鏈隨著火車的輕微顛簸而左右擺動,一下下打在時與安墨色的瞳孔里。 他想這人并不適合帶金絲眼睛,太過招搖,也太過晃眼。 時與安感受著心臟不合時宜的跳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替祁跡摘下這幅令人心煩意亂的眼鏡,他輕輕用雙手扶住兩邊的鏡架,將眼鏡緩緩拿下。 這個過程并沒有驚擾到祁跡,他還是閉眼一動不動。時與安穩妥地收好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 剛要坐正身體回去,只聽身旁閉著眼睛的那位清醒地開口道:“既然偷我一幅眼鏡,那就借我一幅肩膀吧?!?/br> 話音剛落,時與安右肩一重,祁跡的腦袋已經安安穩穩地靠在了上面。 時與安渾身在那一刻都緊繃了,他僵硬地低頭看向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祁跡白金色的發絲、纖長的睫毛和少了一幅金絲眼鏡的鼻梁。祁跡身上的暖意這次不再是通過空氣絲絲縷縷地傳遞,而是透過接觸的肌膚滲入骨髓,幾乎要灼傷一片。 時與安過了十秒才乍然反應過來自己幾乎忘了呼吸,他深深吸上一口氣,按下幾乎心律失衡地心跳,盡量放松自己的身體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