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哭了。 段從的喉結緩緩收縮,盯著他潮紅的耳廓與小半張臉頰,胳膊動了動,最后還是落下來垂在身側。 “早點休息?!?/br> 沙著嗓子說完這句話,他關掉音箱,轉身先出去了。 這場堪稱失敗的第一次嘗試,沒有為言驚蟄的治療起到任何效果,卻為他和段從的關系與相處,開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新模式。 ——白天兩人各忙各的,該上班上班,該送孩子送孩子。 等到晚上,言樹苗睡著以后,言驚蟄給自己喂了藥,就默默往段從房間走,推開段從為他留下的門縫,二人什么也不多說,直接“治病”。 段從用來刺激言驚蟄的手段總是暗含著難言的恨意,像一場琴色的復仇,反復翻攪起言驚蟄的愧疚與自責。 言驚蟄也如同一個癡迷于自我詰難的教徒,甘之如飴地接受折磨,忐忑著推開那扇既痛苦又割舍不斷的房門,在段從的注視下一次次高朝。 方式雖然荒誕,可兩人還是保持著該有的分寸,段從沒再像喝酒那晚一樣過激,言驚蟄也對自己有著清醒的克制,每晚折騰完就回自己房間,第二天睜眼,又是心照不宣的一天。 連著一段時間下來,言驚蟄那方面的頻率提上去了,本身的問題卻依然沒什么成效。 他還是不能正?!酢?,曾大夫看完他第一療程的記錄反饋,調整了一下言驚蟄的藥單,表示如果依然無效,可以考慮助勃器等其他治療手段。 “下次把你愛人一起帶來吧?!痹蠓蛘f,“有時候伴侶帶來的影響或壓力,也會影響到性生活的質量?!?/br> “我離婚了?!毖泽@蟄為難地笑了笑。 “啊?!痹蠓蛉粲兴嫉卮蛄克?,禮貌地點點頭收回話題,“抱歉?!?/br> 這次治療段從沒陪他一起,耽擱得有點久。 快結束時言樹苗那邊都要放學了,段從正好有時間,就開車過來帶他,一起去接小孩。 “你要配合治療,小言?!?/br> 臨分別時,曾大夫又語重心長地提點他。 “如果你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對治療沒有強烈渴望的話,我也很難幫到你。多去嘗試以往喜歡的做艾方式,如果有什么顧慮,也希望你能盡早敞開心扉?!?/br> “畢竟心病是最難醫的?!?/br> 最后一句話意味深長。 言驚蟄不知道他猜出了什么,光聽到“做艾”兩個字他就一陣心虛,感到段從在朝他這兒看,只得連聲先答應下來。 “喜歡的做艾方式?!鼻巴鶎W校的路上,段從重復了一遍曾大夫的話,意有所指地瞥向言驚蟄。 “你有嗎?” 大白天可不比夜里,言驚蟄這會兒也沒吃藥,聽見段從這么直白的提問,他正局促著滿腦袋飄畫面,手機正好震動起來,進來一個電話。 “是言樹苗班主任?!?/br> 言驚蟄看一眼,忙把電話接起來。 他以為老師是要催促他快來接小孩,滿懷歉意地剛解釋一句自己早上在醫院,那邊說了句什么,他的表情和語氣同時一怔。 “怎么了?”段從一直用余光觀察他,偏過頭輕聲問。 通話已經結束幾秒鐘了,言驚蟄才咽咽喉嚨,茫然地與段從對視。 “班主任說,言樹苗,被他mama接走了?!?/br> 第 45 章 老師在電話里說得很簡略, 言驚蟄沒來,言樹苗驚喜地管人家叫媽,趙榕的年齡姓名等信息也與家長資料表匹配得上,她當然沒理由阻攔。 給言驚蟄打個電話確認一聲, 已經是班主任額外支付的責任心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 言驚蟄還在奇怪趙榕為何會突然出現, 又是怎么直到言樹苗在哪里上學, 段從看著他恍惚的模樣, 眼神卻一點點暗沉下來。 “不打個電話問問?”他收回目光銜上根煙, 瞇縫著眼睛提醒。 “啊?!毖泽@蟄這才回神,顧不上發覺段從轉變的情緒,直接找出趙榕的號碼,試著撥過去。 “空號?!甭犞娫捘穷^的提示音,他后知后覺地慌張起來, 瞪著眼睛問段從,“不會是……騙子吧?” 不論趙榕這幾年因為什么杳無音信,對言樹苗不管不問, 她畢竟都是言樹苗的親媽。言驚蟄骨子里的優柔寡斷讓他無法忽略這一點, 母親想看兒子,他似乎沒資格生氣, 也沒道理阻攔, 接到電話的第一反應只是感到不抬舒服。 可現在騙子的手段一個比一個高明, 言樹苗如果是被壞人帶走, 那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段從本來以為言驚蟄瞞著他與前妻有聯系,見言驚蟄這么慌張, 確實是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眉心也緩緩蹙起來。 “別急?!彼谅暟矒嵫泽@蟄, 沉穩地給車提速,“給他班主任回電話,先問清楚具體情況?!?/br> 言驚蟄的心跳得厲害,這會兒除了后悔在醫院耽擱這么久,完全沒有了其他思考能力,滿腦子都在幻想言樹苗被拐走的種種可能。 段從讓他打電話,他就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執行,跟班主任再確認時語氣都發緊,一張臉倉皇得煞白。 聽著他抓不住重點的提問,段從索性把手機拿過來直接跟班主任溝通,先問清楚“言樹苗mama”的樣貌特征,問她帶著孩子往哪走、身邊還有沒有其他人,全都確認完后,他讓班主任直接去調校門口的監控,自己和言驚蟄十分鐘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