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陳萃低頭看她,眼神里盡是篤定和無奈,陳麗梅怎么能不懂他,方才還六神無主的,這會兒用力攥著他胳膊,死死盯住他瞧。瞧他白生生的面孔,瞧他濃眉大眼,瞧他淡粉色的嘴唇,怎么也瞧不出媚態來。 她知道,他讀高三那年有個男生,比他高,會騎著摩托帶他在原野里馳騁,她撞見過??伤龔臎]往那方面想。如今時過境遷,他身邊的人是誰她不管,但一定不能是個男人。 “你知道這是變態嗎?”她噙著眼淚看他,說得惡狠狠。 陳萃輕聲:“是嗎。那姐,你還能接受我這個變態嗎?” 陳麗梅哭著打他,打他胳膊,打他后背,他動也不動,猶如一根木頭。 “你好好的,非要這樣!”陳麗梅失聲痛哭,她對他的憐憫被他的叛逆沖擊,他們本該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她如果能接受,就不會哭得如此失態,陳萃早料到了,他不為難她,不被理解和接受是一種宿命,他正在釋然。 從陳麗梅那兒出來以后,陳萃幾乎是一股作氣,開車去了莫家。他想老爺子年紀大了,不知道心臟承不承受得住,真把老人家氣出好歹來,他才真不是個東西。 那天趕巧莫賢也在,莫執拆石膏,可以不坐輪椅了,但是要拄拐杖。老頭好面子,不肯要,她斥重金買的拐杖,氣派,哄著莫執用。陳萃的心在太陽炙熱的曝曬下依舊是冷的,他進去,莫執招呼他看拐杖,顯擺。 陳萃嘆了口氣,說明來意。他開口那會兒,莫賢正在莫執身后頭站,莫執不拄拐,拋過光的拐杖在日頭里顯得油亮,他一句話,叫莫執一個趔趄,莫賢眼疾手快的扶住老父親。陳萃也去扶,兩個人把莫執架到太師椅上坐著。 莫執憤怒的以拐拄地,鐺啷,陳萃跪下。 他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陳萃回:“知道?!?/br> 他氣的胡子有點兒撅,用食指指著陳萃,數落道:“你不圖上進!敗壞家門!你……”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連人都不會罵。莫執當年也留過洋,可惜白有一肚子墨水,教不好女兒,現如今更教不好孫子。 莫賢神色復雜的看陳萃,她倒像是第一天認識陳萃,仔仔細細的盯他的臉,覺著他面相不親人,五官精致的像個媚子。 “你把話收回去,我當沒聽見,你要是不悔改,我現在就改遺囑!什么都不會留給你!”莫執像只紙老虎,憑白宣泄怒氣。 陳萃抬頭,視線卻是穿過莫執的肩膀,看莫賢,說:“我不要遺產,我要的只有一個?!?/br> 莫賢心一驚,被他看的五味雜陳,說不出一句話來。 “出去,出去!”莫執趕他,拐杖丟在他身上,而后咣當的滾落。 他走以后莫賢又安撫了一會兒莫執,抽空給鄒理理打電話,鄒理理接到她電話頗為驚訝,甜著嗓子喊阿姨,問她有什么事。 她說:“理理,你跟成晚的婚事提前吧,下周辦,行嗎?” 鄒理理驚掉下巴,訕笑道:“阿姨,這還有半年呢,著什么急啊?!?/br> 莫賢口吻生硬道:“早點辦不好嗎!只是一個儀式,提前對你們不會有任何影響。理理,早結婚,早生小孩兒,將來工作不會有那么大壓力?!?/br> 鄒理理接不上話,她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強勢,補救道:“生不生孩子你們自己決定,婚要趁早結,姥爺最近生病,沾沾你們的喜氣好得快?!?/br> 她不等鄒理理答應,徑自掛斷電話,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抖,上了年紀,連肢體都可悲的控制不好了。 鄒理理回家跟武成晚匯報,問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道:陳萃去出柜了。 鄒理理眼珠子險些瞪出來,問:“為什么???”他不答。鄒理理琢磨了半天,扒著沙發說:“為了你?” 他問:為什么是為我,為他自己不可以嗎? 鄒理理激動道:“鬼扯,他那種家庭條件,無父無母,有什么必要出柜,這年頭出了柜還能有好日子過?拜托,現在人的有色眼鏡比我三百度近視鏡的鏡片兒都厚,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人淹死?!?/br> 他比鄒理理淡定多了,無甚反應。鄒理理吊著眼梢瞅他,半晌說道:“您真是好手段,三天不見就有一個男人為你出了柜?!?/br> 武成晚正色,沉默的應下所有。陳萃比他想象的要果敢,然而這也只是第一步,如果不能堅定不移的被陳萃選擇,那他決計不會再重蹈覆轍。 “問題是,你媽著急了,咱這婚還要結嗎?”鄒理理發愁,編輯動態,想給康帥看,一時又不知道寫什么??祹浫ベF州避暑了,真會享受啊。 他回:我跟她說,你不用管。 -------------------- 第 74 章 莫賢沒有主動找武成晚,她應該是了解他的,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種背叛。陳鋼去世那年,陳萃自殺未遂,她看見了兒子的眼淚。她是敏感的,但不纖弱,總覺得他倆之間籠罩了些什么,又不好斷定。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jiejie的兒子。武徽金什么都不知道,她糾結,掙扎,單單那一個晚上,腦海里過完了半輩子的事。 她想緣分就是這樣的。 她告訴武成晚她的身世,講明她的愧疚,沒來由得,她像偷了莫恒的命,一個千金大小姐的富貴命。莫恒離家出走那晚她撞見了,莫恒要她別吱聲,她就真的沒有跟莫執說一句,直到莫恒從他們的生活當中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