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進臥室以后武成晚才告訴他,莫賢帶著小武哥回娘家去了,武徽金被朋友叫去趕場子,他自己在家。陳萃嘀咕著怎么不把你也帶去,讓你自己看家。武成晚聽見了,沒做任何反應,起身給陳萃倒了杯熱水,讓陳萃用他自己的杯子。 ‘歇會兒,我送你回去?!涑赏碜诖策?,離桌旁坐的陳萃有段距離,上次陳萃來,他可是貼著人后背膩歪的,現下真把陳萃當外來的客了。陳萃自己覺出差異,捧著杯子小口的呷,想了好一會兒,問他為什么心情不好。 武成晚對上陳萃的眼光,心想真純粹,什么雜質都沒有。陳萃的煩惱在哪里?他端詳,陳萃的煩惱興許像草尖上的露珠,待不久。 陳萃被他看的抿了抿嘴唇,堅持的問,“給我說說?!?/br> 武成晚才是頂能藏事的人,一個啞巴,說也說不出口。但他會告訴陳萃,只要陳萃問。他喜歡陳萃跟他用手語交流,這樣仿佛他倆是在這正常世界里竊竊私語。 陳萃看明白了,他爺爺偏心眼兒。這么優秀的人還得不偏心?陳萃同他講,這樣的人,得不到他的偏心也好,省的到時候又來百般要求,要你這也做好那也做好。不是所有家庭關系都和睦的,但是他不可以那樣對mama講話,因為mama很辛苦,這樣會寒mama的心。 武成晚點頭,莫賢這幾天不怎么搭理他,想來也是生氣了。他還沒想好怎么哄。 話題一時冷下來,陳萃見他沒什么事,索性就不打擾,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說:“不用送我,怪冷的,我自己走,路上可多好玩的了,不無聊?!?/br> 他這就要走了。武成晚始終坐著,在靜默的光里看他,他臉上潮紅褪去,平和中甚至有幾分拘謹。 武成晚問他:沒有別的要說了嗎? 陳萃絞著手指頭,眼睫壓下來,密密的睫毛蓋住少許心事,唇珠在翕合間滑一下,欲言又止。門是閉的,陳萃幾乎是挪過去他身旁的,緊閉的房門,難掩的心事。 陳萃打著商量的語氣問他:開心一點行不行呢? 武成晚又是點頭,這時他已有人生不是簡單的用開心和不開心來概括的認知了。陳萃不信,他面上不是這樣的,于是又問:抱抱,抱抱可以嗎? 武成晚張開手臂,陳萃彎腰去抱坐著的他,被他一把拉到腿上,陳萃瞬時僵硬,有點兒怕他。 他又問了一遍,跟我去北京嗎? 陳萃說去,語氣是堅定的,包括目光。武成晚說他好乖,陳萃見他要笑,低著頭,戳戳眼瞼下的小痣,讓他摸。 他會錯了意,吻上去,陳萃顫抖的眼睫毛刷在他肌膚,鉤著,纏著,分明是緊張的要命。他在陳萃那顆淚痣上笑,熱烈的氣息,陳萃仿佛聽到他的聲音。陳萃像發癔癥,撫他下頜,問他在說什么。 他啟唇,吐出無聲的三個字,不要哭。 陳萃張著干涸的眼睛,握他的手,掌心冒出的汗交融,一時分不清彼此。 -------------------- 第 38 章 開學之初,武成晚跟莫賢進行了一次徹夜長談,他問mama,我們能把對彼此的不滿都講一講嗎?莫賢心頭一哽,她說小晚,mama從沒有對你有過不滿,她說是日積月累的生活本身,而不是他讓她覺得不滿。武成晚就問,那mama能講一講是什么,讓mama那么累嗎? 曙光乍現之際,那一晚竟有那么短,且短且長的半邊人生,莫賢都講予了他。 到了最后一個學期,班上氛圍明顯比以往更凝重,連陳萃都開始埋頭苦學了。這讓冼兵覺到了一種背叛,他閑著沒事就要逗陳萃,武成晚忍了兩次以后叫冼兵別打擾陳萃學習。冼兵說學學學,就咱萃萃的聰明腦瓜,能考上班級倒數第十嗎? 陳萃被說的臉一紅,往些時候都沒辯解過,這學期不知道怎么開竅了,懂得小聲反駁:“能,考上?!?/br> 冼兵嗤笑,只有武成晚在陳萃說這話之時暗暗在桌下給他豎了大拇指。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去北京! 月考成績下來,陳萃當真進步了,還不小,老張當著全班同學面兒表揚陳萃。陳萃在鼓掌聲中低著頭,還是學不會大方接受稱贊。 ??贾?,武成晚又找了安雨一次,他不去很遠,就在教室門口,問安雨陳萃的mama還是沒有答應見面嗎? 安雨故作不知,說:“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能別一天到晚腦子里跟過電視劇似的行嗎?這種事也能出現在現實生活當中,有那么巧嗎?” 武成晚看定她,將她面部的微妙表情盡收眼底,他只道:那麻煩轉告她,人生苦短,耗掉的光陰絕不會回頭。別等到陳萃不需要這份愛的時候她再突然出現。 安雨怔住,她的同理心在這一刻泛濫到了極致,她說:“那你怎么知道別人有沒有難處?又是以什么立場來說這種話?” 她急了。武成晚淡然地,在將要寫出下一句話時,陳萃從樓梯拐角出現,手里提著熱水壺,春天了他還在堅持打水。武成晚決定不寫了。陳萃拐上來就看見他倆的身形,那么高挑,想不看見也難。他路過他倆,沒能裝作普通同學上前問一句他們在說什么,只敢用眼角余光,默默的瞥。瞥到武成晚掃過來的不咸不淡的眼神,有點硬,陳萃很久沒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了,最起碼是談戀愛以后,沒見過。乍見心里不免咯噔,第一反應是他是不是還喜歡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