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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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為國盡忠,為兩國止戈這種事,信奉‘陰陽有別,男主外女主內’的士大夫們不應該更有覺悟嗎? 這可是妥妥的外事啊。 媚娘擺擺手,眉眼間有些厭煩,似乎是趕夏日蚊蟲一樣。 “文成,不必理這些話?!泵哪锖芸斓溃骸澳愦巳樘锰谜筇剖构?,這些話若有人敢在朝上站出來說,必要治罪?!?/br> 媚娘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道:“倒是來說說,你此去要帶的人?!彼J真道:“你的安危要緊,文成,我知你不是冒進之人,這回更要事事謹慎,保全自己?!?/br> 以媚娘一貫的作風,從來是賞罰分明。 她既然交給文成‘談判’與‘離間計’這兩項重任,自然會給予文成相應的待遇的尊榮。 媚娘對文成道:“我已然向吏部下過詔書,將文成你的幕府,比親王之封?!?/br> 吏部尚書笑瞇瞇在旁舉手,手上還捏著半塊奶卷道:“是,臣已接旨?!?/br> * 說來,自今年六月起,諸公主開幕府。 正如皇子們的冊封,有親王、郡王等高低之分一樣,公主自然也有。 長樂公主等先帝嫡出的長公主,幕府就是位比親王之封。文成當時是與其余公主一樣,比侯王之封。 如今文成既為正使,很快要出使西域,媚娘就將她的幕府級別提了上來。 除了顯示尊榮外,還有更實際的作用——親王幕府的親事(士兵)自然比郡王位的更多,也算是給文成多一重安全保障。 此時媚娘就在一一數道:“親王府中設有典衛、廄牧等職,專管府上兵士的度支和馬匹糧米等事?!本拖袷擒婈犞械奈墓?。 “這些官職要緊,文成你回去后,要再理一理帶走的人?!?/br> 文成應聲。 媚娘接著道:“位比親王之公主幕府,其下便可以設‘執仗親事(弓箭手)’與‘執乘親事(騎兵)’兩隊親兵?!?/br> “這兩隊親兵,每一隊下又最多可置三百三十人?!奔悠饋砭褪橇俣嗍勘?。 而朝廷之所以規定【最多】可置兵六百余人,而不是每個親王府、公主府都能標配六百余人,正是因地理位置的不同—— 在京城的親王公主,想置滿六百多弓箭手和騎兵,想都別想。 六百多兵械齊全的士兵,在長安城可是能鬧出不小事兒來的! 因而留在京中的諸位親王郡王和公主們,府內都只有一二百府兵,絕大部分還是儀仗隊(因嚴格控制軍械,不可能讓王府私兵弓馬精良齊全。若是哪一家府上出現精良弓箭,那可能得刑部大理寺去查一查是不是要謀反了?。?。 可以說長安城內,各府親事兵基本就是擺設,論戰斗力和看家護院,還真不一定有各府的奴仆強。 但文成此去不同! 必得配以精兵。 只是…… 媚娘指了指姜沃道:“姜相與我諫言過,你幕府份內的這六百余名兵丁,不必都從京中選好配齊?!?/br> “京中給你帶上一百精兵,五十女親衛。剩下的,便由著你去安西都護府后,自行選一些當地的兵士吧——畢竟吐蕃高原,從京中帶過去的精兵一旦發病,只怕戰力還未必比得過當地的尋常百姓。對吐蕃風物的了解,就更不如了?!?/br> 故而媚娘也采納了姜沃的建言,決定將選兵之事,挪至西域再行,只先給文成途中護衛之兵。 文成深以為然。 而姜沃之所以提起此事,正是因為想起了寧拂英說起的庭州經歷。 在邊境上生活的人,無論男女,都要有些防身的本事才能保命,故而邊關之城池多民風彪悍。在這種環境中,人想要活下來,尤其是想要活得好,多崇尚血性,好勇好斗。 尤其是西域多年頻頻有戰亂,估計有許多深受其苦的百姓,對吐蕃是心有深恨。 姜沃覺得,文成若是能從當地組成一支娘子軍,這跟從京中掖庭宮女里訓練出的女親衛,想必又截然不同了。 至于文成從前未接觸戎旅事,會不會選兵練兵——姜沃點開了系統:這不巧了,實cao型寶典都準備好了:《練兵實紀》,正是戚繼光將軍防守薊州時,為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寫成的練兵著作。 開篇就是講解兵員選拔、部伍編制。 教材與專業十分對口。 ** 離開紫宸宮后,姜沃邀請文成去家中做客。 書房內。 文成重新細細想了一遍皇后今日的話,心中既有被委以重任的激蕩振奮之意,又不由有些壓力和緊張,更有…… 她轉向姜沃:“原以為我此番出使吐蕃,大約半年,至多一年就能回來。到時能與你一起并列朝堂?!?/br> 然而如今看來,她這一去,絕非一年半載能還。 姜沃含笑搖頭,真心道:“外頭的天地更廣闊?!?/br> 若是在京中,文成是絕對接觸不到軍伍事的。 說到這兒,姜沃就從魚符袋里取出隨身攜帶的一枚小小鑰匙,開了書房中一處隱秘的抽屜。 她取出之前就抄好的,原以為還要再過些年才能拿出來的兵書,送給文成。 * 文成本以為姜沃是送給自己珍本,話本之類的書籍。 接過來就隨手翻開看。 然而越看越駭然——文成是識貨的人,這樣詳細的,對照著做就很可能組建起一支強大軍隊的兵書! 怎么會…… “你這本兵書是怎么來的?”文成不是要探秘,而是太過驚訝以至于下意識發問。 就見姜沃捏著手里的七寶佛珠(今天輪到了佛教),邊慢慢數著邊認真道:“有一天,我坐在窗前,正在積攢功德?!?/br> “忽然飛來一只仙鶴,口中就叼著這本兵書,‘咻’扔在了我懷里?!?/br> 文成:…… 她幽幽看了姜沃片刻:“是你前幾日的酒沒醒?還是以為我喝多了?” 文成少有刁鉆話,聞言,姜沃不由笑倒在熏籠上。 手里的佛珠發出簌簌聲響。 文成就見她笑了半晌后,才撐起身子專注望著自己,雙眸澄澈——文成第一回 見姜沃就覺得親切,正是因為這雙眼睛,很透澈的一雙眼睛。 多少年過去了,依舊如晴空朗星。 “文成,有些事連我自己都說不明白?!?/br> 她確實是跟任何人都說不出口。這也算是系統一種自然保護機制,讓宿主免于在被‘欺騙’‘下藥’‘迷魂’等特殊情況暴露自己的最大的秘密。 所以她只能對著平陽昭公主畫像說。而且不怕有人偷聽。 “所以,你就當是仙鶴送給我的,好不好?” 半晌,文成才輕輕點頭,不再提此事,只鄭重道:“這本兵書,我絕不會示人?!?/br> 方才,她想起了與姜沃有關的許多舊事。 但她不會再問了。 第183章 文成的信 窗外春日微雨,海棠落如一地粉潤細雪。 這日正是休沐日。 姜沃原準備坐在大書案前給文成寫信,后來見窗外微雨落海棠,春日景宛然可觀,便索性直接挪到窗邊的矮榻桌上去寫。 如今已是乾封三年二月。 距離去歲二月文成離京奔赴西域,已經整整一年。 兩人多有書信往來。 姜沃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個休沐日,無論過去的十日朝中有無大事,都會記一記,等攢夠了可觀的頁數,一起寄向遙遠的安西都護府。 * 姜沃看了片刻窗外景致后提筆。 “仲春時節,微雨留寒?!?/br> “見信如晤,遙盼安善?!?/br> 她每回與文成寫信,都少不了‘盼安’這一條。 之后姜沃就寫起了過去十日,朝上的第一大事—— “陛下,又要改年號了?!苯侄似鹗诌叺拇喝辗龇硷嫼攘艘豢?帶了點無奈搖頭笑了笑。 沒錯,不到三年,皇帝又‘用夠了’封禪泰山的【乾封】年號。 而且這次,皇帝改年號改的很突然。 原本皇帝雖然也勤改年號,但好歹都是前一年臘月下詔改,來年正月正式用上。 這一次卻不同,就是今年二月忽然下詔改年號,而且當月就要用上。 朝臣們:…… 在驚訝中又生出一種慶幸:果然,都學王神玉王中書令,把公務拖到最后完成是很正確的,這要是提前寫了公文不又得返工? 比如……姜沃就見到一向熱衷于提前完成工作的裴炎,差點沒有當場哭出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帝真可謂是‘年號刺客’。 姜沃蘸墨繼續寫:“皇帝下詔,改年號為【總章】。自今歲起,就是總章元年了?!?/br> 總章…… 在姜沃看來,這一回皇帝改年號,跟以往并不一樣:不是因為祥瑞,而是為了禮法,或者更直白一點說,為了——太子。 皇帝改年號的詔書,曜初讀過后,很快就反應過來:“姨母,父皇是為了太子哥哥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