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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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與他身份等同的辛尚書和許尚書,就都遲疑不敢去:“陛下已然下圣旨,咱們卻遷延不履,陛下會不會覺得咱們憊懶瀆職?” “尤其是為了趙國公之事,陛下近來心情極為郁郁不快,朝臣們動輒得咎,東宮屬臣都發落了一批了?!?/br> 在座幾位老狐貍(加兩只中狐貍),當然心里都明鏡似的,陛下為何發落了一批東宮屬臣。 但此時都睜眼說瞎話,只推給陛下心情不好。 許尚書忽的感慨道:“若是英國公在朝就好了?!鄙袝笃蜕渥鳛榱康捻旑^上司,正可去向陛下陳情。 可惜,英國公李勣此時不在長安。 * 時間往回倒撥一點。 兩月前,龍朔元年十二月,北境傳來緊急戰報:鐵勒九部反,集兵進犯唐邊。 說起鐵勒九部或許有的朝臣不熟。 但若說起鐵勒諸部的前身,便令人耳熟能詳了—— ‘鐵勒’其實算是大唐對北境諸族各部的統稱。唐初,諸部中以‘回紇’和‘薛延陀’兩部最強。后來,這些分散的鐵勒各部就共同建立了一個汗國:薛延陀。 首領——夷男可汗。 因此朝堂之上,一聽鐵勒九部犯邊,英國公李勣當即就請戰:真是反了他們了! 深冬苦寒,皇帝原不欲英國公再赴北境,然而英國公十分堅持。 皇帝便允準。 英國公依舊是只帶少量精兵離京,其余兵士則由安西都護府調用?;实圻€令薛仁貴再次為李勣大將軍副將,帶兵前往助戰。 李勣大將軍連年都不過了,直奔北境故地重游去了。 此時吏部中,裴行儉想起英國公:真羨慕啊,又能去打仗,又不用面對朝上這些糟心事。 * 見辛尚書和許尚書有些畏懼觸怒龍顏,王神玉也不強求,展一展袖子起身:“那我自去請見圣人?!?/br> 但…… 他對兩位尚書道:“我去,也只會請我吏部事?!?/br> 剩下兩位尚書:…… 那還是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正在相商面圣細節,忽有胥吏來報:“北境捷報,鐵勒諸部已定!” 裴行儉是上戰場打過仗的,對軍旅事最通,此時掐指算了算,奇道:“也太快了些?!?/br> 當然,英國公出征,又是他曾經平定過的北境,裴行儉從未覺得此戰會有第二個結果。 他只是覺得戰事未免結束的太快:鐵勒九部是松散的聯盟,挨個打過去,也不是一兩個月能結束的啊。 裴行儉接過抄送的捷報來看。 王神玉見他看得入迷,就叩桌子道:“講一講?!?/br> 裴行儉已經讀完,便開講—— 且說,叛唐的鐵勒九部也算是善解人意,并沒有分散開來,各自襲擾大唐邊境。反而是覺得‘人多才能壯勢’,于是擰成了一股繩,聚眾十來萬,就在天山腳下,準備借人數并地利抵御平叛的唐軍。 李勣與薛仁貴匯合后,帶兵前來,兩軍會于皚皚白雪的天山下。 李勣數一數旗幟,見反叛的九部皆在,心情大好。 終于不用漫山遍野一個個去找了! 而鐵勒諸部匯聚十萬大軍后,面對兩萬唐軍,這回倒是沒有犯‘優勢在我’錯誤,直接沖過來。 但不知他們是如何想的,搞起了‘個人英雄主義’。 鐵勒諸部派出了數十名部落勇士,要求單挑——不知大唐有沒有勇武之兵! 姜沃聽到這,就已經知道故事結局了。 其實比起率兵作戰,薛仁貴最擅長的還是作為先鋒武力碾壓。 貞觀十九年高句麗之戰中,薛仁貴就是因為在陣前沖殺的太猛,而被二鳳皇帝在萬軍中挑選出來。 裴行儉繼續往下講去—— “薛將軍連發三矢,射殺三人,余部虜氣懾,皆下馬請降。軍中歌曰: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盵1] 三箭定天山啊。 姜沃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第多少次感慨大唐武德了。 捷報上還記載了后續,李勣大將軍率軍繼續掃平余叛軍,安撫收編未反叛的部落去了。 此戰已定。 兩位尚書大喜道:“既有此捷報,陛下應當也會開顏!”正好趁機去申請免掉繁冗公務。 果然,北境戰事定,令皇帝沉郁心境稍緩。 下詔:各衙署唯更其名,不易職守,已成文書不必繁改。 姜沃收起了自己的保心丹。 第144章 ‘疏不間親’ 龍朔二年,三月初一大朝會后,姜沃往紫宸宮去。 三月初五,天子親耕御田。 之后便是皇后行親蠶禮。 若是算上沐浴齋戒與前后典制,親蠶禮前后共九日。若是只從皇后出宮開始算,則一共三日:一日饋享祭祀,一日皇后率內外命婦行親采桑禮,一日設宴勞酒。 去歲定下親耕親蠶禮時,皇帝也未想到皇后會正好是有孕在身。 故而今歲正月,皇帝原是準備詔禮部精簡親蠶流程,將出宮的三日行程縮減為一日的。然皇后勸阻了皇帝:親蠶禮是奉宗廟粢盛的大禮,如何能簡略,豈非不敬。 “又不是第一回 親蠶禮了,一應典儀都是熟的,陛下勿憂?!憋@慶年間,媚娘已經行過一次親蠶禮。 皇帝依舊有些不放心。 媚娘身孕是去歲十一月診出來的,當時已然有孕兩月,至如今三月里,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孕,略有些沉重了。 一去三日,中間又有對蠶神西陵氏的跪拜禮,以及親手持鉤采桑的勞作。 媚娘就提出,若是只有宮人陪著皇帝不放心,就讓姜沃陪她一起。畢竟姜沃既通曉陰陽命理,又略通醫術,處事更是果斷。身份上也合宜與媚娘站在一處,就近給她遞上貢品與桑葉。 皇帝當時沉吟兩息道:“姜卿并沒有命婦的敕封。這些年都是一直隨天子親耕禮的。那朕……” 媚娘笑著搖頭:“陛下,不必命婦,她身上自有女官官銜?!?/br> 皇帝恍然想起:“朕記得父皇曾說過,因她的女官位是母后給的,便一直留著?!?/br> 媚娘聞言莞爾:是啊,這是她們相遇時,她的官位。 至今媚娘還記得,姜沃站在樹影下手持竹牘,認真念誦宮規的樣子。 帶著一點緊張,還帶著一點奇特的語調,是媚娘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音調。 那時,姜沃念罷,仔細卷起竹牘,欲轉身離去。而她則走上前去道:“姜典正請留步?!?/br> 姜沃轉身。 在那之后,又過了二十五載。 往事歷歷在目,媚娘很快又道:“只是七品典正的官職,并不合宜伴皇后行親蠶禮。我這里倒是一直給她留了一個皇后身邊的女官位?!?/br> 皇后身邊自有女官職銜,這些年,媚娘一直空著一位。但之前并不曾提起,生怕會有朝臣借此機會讓姜沃直接回到后宮做女官。 直到這次親蠶禮,她因有孕,需要女官在旁護持,才是最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德儀女官?!?/br> “是她生母曾經在文德皇后身邊時任的女官?!?/br> 宮規欽定,德儀女官掌教九御、嬪妃:凡有嬪妃晨昏定省亦或是大禮時節命婦們覲見皇后,都是德儀女官帶領指導她們參拜行禮。 最合此禮。 皇帝頷首準許:“既是后宮女官,媚娘用鳳印即可。那三日,就讓姜卿時刻陪著你,朕也能放心些?!?/br> * 故而三月初大朝會后,姜沃就往紫宸宮來,陪媚娘演習,不,應該是媚娘陪著未參加過親蠶流程的她演習。 春日轉暖的快,二月里的雨夾雪一停,不過幾日,天氣就跟翻跟頭一樣暖了起了。 清爽的風拂面,吹動她腰間懸著的魚符袋。 她最先獲得的二品官位,是后宮女官位。 多虧了媚娘,她從此又多了一份穩定的籌子收入——自從給安安買完輔導教材后,姜沃一直在攢籌子,好一口氣購入她看好的一系列指南。 籌子,永遠是不夠的。 說來,在真實的俸祿錢財上她很寬裕。但誰能想到,她每每在系統領工資攢籌子,依舊像是社畜攢錢買房一樣,總是覺得不夠。 * 紫宸殿后殿。 姜沃剛轉過廊下,就聽到安安清脆的笑聲,以及孩童奔走的腳步聲。 然后就覺得腿上一沉,力道甚至撞得她往后退了兩步。 姜沃無奈低頭,就見到頭頂光亮無發,脖子上掛著念珠小和尚打扮的四歲孩童。 她含笑開口道:“周王?!?/br> ‘小和尚’仰著頭:“姜姨母!講故事!” 沒錯,這一路飛奔過來撞到她腿上,此時又正抓著她袖子做人體掛件的孩童,正是帝后的嫡次子李顯。已于龍朔元年封了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