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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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了大哥,李治越發覺得空落落的。 姜沃道:“陛下,上馬車吧?!?/br> 卻見皇帝轉頭對她笑了笑:“姜卿先回。朕騎馬回去,也好散散心?!?/br> 姜沃:? 下意識說了一句:“陛下若不乘馬車,臣獨自坐此金紋朱蓋車,實是僭越。不如臣跟陛下一起騎馬吧?!?/br> 原本她總在宮中,騎馬的水準一般,但這一年來,常出宮來住,騎馬的機會多了便也熟練了。 李治擺手道:“不必,朕許你乘此車?!闭f著翻身上馬,還示意跟出來的小山跟上自己,然后令隨行的親衛,一半跟著自己,一半跟車走。 姜沃也就明白了。 “那陛下一路當心?!?/br> 李治點頭:“好?!?/br> ** 感業寺內。 媚娘正在夕陽下于院中散步——她原本看書入迷的時候,夕陽西下也是不在意的,還是姜沃道:“黃昏時候半明不明,看東西最傷眼,jiejie不如這時候起來走走?!?/br> 姜沃記得之前聽家人說過,黃昏時半明不明,燈又不夠亮的時候,開車最累對眼睛最不好。 因此見媚娘有時候也懶得點燈,就著夕陽余暉看書,就總勸她。 原先兩人都住在一起的時候,媚娘有時候還會忘記。 如今分別兩地,姜沃也無法在黃昏時分從署衙回來叨念她了,媚娘反而深深記得這話,每到黃昏就把書放下了。 正在走第七圈呢,就見嚴承財跑了來:“武才人,快,快開下門上的鎖?!?/br> 媚娘笑道:“姜meimei來了?” 嚴承財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不不,是,是陛下來了!這不,這位是……”他身后走出來一位宦官。 媚娘認識這一位,點頭致意道:“小山公公?!?/br> 從前她與還是晉王的李治在獸苑相見,都是這位小山公公跟著。 小山,大名程望山,聽到‘小山公公’這個稱呼還挺感慨的:如今他是陛下跟前第一人,宮里除了陛下,哪怕皇后淑妃見了他,也都得給臉稱一句‘程公公’。 不過眼前人叫‘小山’也是該著的——當年若無獸苑事,他也不會被晉王收做心腹。 于是他立刻應了一聲,然后堆笑道:“貴人竟還記得奴名這等小事!” 旁邊的嚴承財愣了愣:看看人家程公公,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叫貴人!我呢,一直一口一個武才人的叫了一年多了……怪不得人家能在御前混,我在感業寺混呢。 * 李治終于要見到媚娘時,心底思緒便像是狂風驟雨中的湖泊,激蕩的一塌糊涂。 他進門前原就想好了說什么:媚娘,這一年多,你受苦了。 但當他踏進院門,看清立在院中雖緇衣無飾,卻依舊鮮妍明媚,玉面映紅雙眸明亮,帶著些微笑意的媚娘后,口中的話不知怎的就變成了—— “媚娘,這一年多,朕受苦了?!?/br> 媚娘望著他,第一回 當面喚道:“陛下?!?/br> 李治第一次伸出手,真正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覺得,長長松了口氣。 “你陪朕說說話吧?!?/br> ** 次日天色微明時,李治坐起來。 伸手撩開帷帳,只見屋內只有他一人。 倒是窗戶已被推開半扇,有晨起清爽的微風吹進來,帶著一種略帶辛辣的香氣——是桌上香爐,顯然已換過了新的香料,是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木香。 李治就徹底醒過來。 他披衣出來,就見媚娘正在院中坐著,手托腮守著面前的爐子,微晃的火光將她面容映的更是明若霞光,與昨夜燭火掩映下一般。 “陛下醒了?”指了指爐火:“這是方才小山公公送過來的粥?!?/br> 小山提著食盒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院里人會醒,只是想來早早等著,一旦陛下要用膳,就能立刻送進去而已。 因此他在門外溜達著解悶,門忽然開了的時候,嚇得他差點滑倒。 媚娘接過他手里的食盒。 小山又連忙壓低了聲音道:“貴人,陛下此番出宮……算著今日怎么也該回去了?!?/br> 媚娘點頭:“我會與陛下說?!?/br> 小山連連作揖:若是自己開口,肯定得不到陛下什么好臉色。 * 李治走過來,又看了看天色估算了下時辰,便問道:“你怎么這么早就醒了?就睡一兩個時辰,不倦嗎?” 媚娘笑道:“我天生覺少?!?/br> 李治則抬手揉了揉額角道:“朕若是睡不好就頭疼?!?/br> 媚娘道:“那陛下等下再回去睡一會兒?!?/br> 李治點頭:“好?!?/br> 媚娘接著道:“等天色大亮,我去喚陛下,該回宮了?!?/br> 這句李治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專注看起了眼前的爐火。 媚娘也只是一笑。 等兩人用過早膳后,李治便直接拿了本書,往窗下榻上一坐,倚著看起了書,大有今日就要這樣過的樣子。 媚娘走到他旁邊坐下:“陛下?!?/br> 李治似乎看的更認真了。 媚娘就莞爾:“陛下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這回李治應聲了:“自然。那日你穿了一件石榴裙?!彼肫甬斎?,獸苑中見人縱馬而來,如春色百綻,嗔眉笑眼,明麗無方。 他伸手握住了眼前人的手。 媚娘也反握住皇帝的手,笑道:“等陛下再過來,給我帶一條石榴裙好不好?” 李治沉默片刻:“好。那朕今日先回宮?!?/br> * 京中時日過的飛快,轉眼又到了一年冬日。 立政殿。 蕭淑妃正在皇帝跟前,說起冬至宴之事。 冬至是大節。 皇帝在前宴請朝臣,后宮也要宴請命婦。而這永徽元年,第一場冬至宴,皇帝卻交給了蕭淑妃來辦。 蕭淑妃自然要竭盡全力辦好,此時便拿著改了好幾回的冬至宴程來回皇帝。 皇帝聽完,頷首道:“淑妃辛苦。就如此罷?!?/br> 淑妃卻沒有立刻告退,而是試探道:“陛下,冬日里許多佳果菜蔬難備,不若妾將元日宴的一起備下?” 卻見皇帝只是道:“元日宴之事再說吧?!?/br> 蕭淑妃略有些失望,見皇帝已經拿起了手邊的奏疏,只能告退。 人人都覺得她甚為得寵,在宮中威風八面,比如冬至宴都是她來辦,而不是皇后。 可蕭淑妃自己知道,她還差一截——皇帝并沒有將六宮事都交給她,而是一件件交給她——皇后犯了錯,就輪到她了。 比如這次冬至宴,皇后拿不到,是因為皇后三番兩次跟皇帝提起,她想養育皇長子不成后,竟然不知怎的說通了長孫太尉,托太尉向皇帝說起此事。 皇帝與太尉說了什么無人得知,但皇帝第二日就命淑妃暫理后宮事,冬至宴也交給淑妃來辦。 淑妃走出偏殿時嘆口氣:她不想每次都靠皇后犯錯,原想趁這次將辦元日宴的圣命一起拿到手呢。 走到門口,見到廊下行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淑妃就故意停步等著。 * 姜沃眼力很好,遠遠也看見了淑妃,原想放慢了步子等淑妃走,結果見淑妃停住了。 就知道難以避免,索性走上來。 “太史令?!笔珏男∏晒献幽?,眉眼柔婉,比端正的王皇后看起來好相處許多。 五品以上官員與妃嬪不見正禮,故而姜沃只頷首道:“淑妃娘娘?!?/br> 淑妃走近一步親切道:“有一事正想說與太史令,還未打發宮人去太史局,就遇上太史令,可見有緣!” “重陽節后,有幾個宮女犯了過失,皇后娘娘大怒,便要整飭掖庭,連帶著連宮正司也想換人,大約是想換成自己人吧,但我想著,陶宮正領宮正司這些年,又是文德皇后選的人,怎么好換了去……”接著又洋洋灑灑說了許多,無外乎是皇后針對宮正司,她是如何仗義出手的。 說完后,便一雙美目望著姜沃。 她費這個功夫,先令王皇后對宮正司不滿,再賣這個人情,難道是為了掖庭一司嗎?自然是為了眼前太史令。 在出身上她比不過皇后,在前朝的助力上,更是望塵莫及。她所倚靠的唯有圣恩與子女?;屎鬀]有子女,她的兒子,皇次子李素節,便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子。 可皇后忽然非要個皇子養的做法,甚至還能說動長孫太尉開一次口的人脈勢力,也著實刺激到了淑妃。 她也想有能影響到皇帝的心腹之臣,能在皇帝跟前為她和兒子說話。 尤其是皇帝剛登基,膝下兩子還未封王——這可是要緊大事。 淑妃久欲尋前朝助力,自然看到了這位宮正司女官出身的太史令。 姜沃看著眼前殷切望著她的淑妃,做認真狀聽完了她的長篇大論,然后—— “哦?!?/br> 淑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有種自己在跟王皇后說話的錯覺。 好像她每回去紫薇殿,跟王皇后明著是請示,暗中實為譏諷炫耀的時候,王皇后聽完后,也往往就‘哦’一聲,搞得她興致大減,完全不知道對面人聽沒聽懂她言語中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