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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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白原本從馬車窗口探出頭平視外頭,現在小腦袋卻已經完全仰起來,仰到極限,以至于周氏趕緊托住兒子的小脖子,怕他閃到。 “娘,為什么比別的府邸大好多?!?/br> 周氏怕兒子進門后也童言無忌,連忙道:“這原是圣人親下旨建的宅子,原說是按親王府邸建的……”所以規制如此,但后來卻賜給了大司徒。 一時又解釋不清,主要是她確實也不很清楚其中緣故,只好告訴兒子:“這話進門后可不許亂問人?!?/br> 李小白懵懂點頭。 相府正門前的一條街,就直接劃給了相府。 車馬絡繹不絕,往來如織,都是來請見大司徒的。 街道東西兩頭都有打扮干練的女吏負責接待,挨個問駛過來的馬車有無‘牌子’。又有高大健壯的侍衛,負責引導以及維護秩序,再沒有人擠車碰的現象,都是規規矩矩排隊。 周氏自然也囑咐車夫好生排隊,自己則從窗口望出去:見前頭有一架馬車上,有人拿出了黃色牌子,那女吏就對著一個冊子勾畫了:“沒錯,確實是三天前定約的?!?/br> 還有一架馬車則是沒有牌子,里頭人連聲問道:“容接引指點我,去哪里遞名刺?” 這是還沒預約的。 就有侍衛引著這輛馬車掉頭,從另外一條路出去,繞去遞名刺處。 周氏握緊了手里一塊紅頭木牌——這是來傳話的宦官留下的,讓她務必帶上牌子再去拜見大司徒。她一直在留心,發現有人是黃牌子,有人是綠牌子,但就她一個是紅牌子。 這是什么意思呢?周氏有點擔憂與旁人不同,但來都來了,只好忐忑遞出紅牌。 那女吏都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站直了些,忙忙喚旁邊候補的女吏:“去前頭引著!這是大司徒的貴客——但凡來訪,要直接見!” 后面的馬車顯然也聽到了,非常羨慕的看著周氏:居然是司徒府上發的直接面見大司徒的紅牌!瞧著只是官舍的租賃馬車啊,難道里頭坐著什么不顯山不漏水的大人物? 周氏也懵了。 不過她很快看向自己兒子——感覺這紅牌不是給自己,而是發給兒子的。 * 宰相府的大門,只會為皇帝駕臨而打開,其余賓客,只有東西兩側門可走。 于是周氏的馬車駛過正門前,去往西門。 李小白再次疑惑道:“娘,為什么是姜府?大司徒沒有爵位嗎?” 他一路都趴在窗子上看,看到了好幾個國公府,侯府呢,怎么到了大司徒這里,府邸正門上懸著的是姜府呢? 周氏也有些驚訝,不過她很確定,哪怕沒有懸匾,大司徒也是有爵位的。 她不但有爵位,還身兼好幾個官職——這在本朝一直很常見,宰相們一般都身上掛著數個官職,比如尚書右仆射,也可以兼著下面六部的尚書,再兼著東宮的職位。 俱周氏所知,姜大司徒身上曾經有過的官職不下數十個,如今正在擔著的官職也有七八個。 這樣的宰輔,稱呼起來都令人犯難。 按說官職易變,爵位固定,應該稱呼爵位更合適些,但所有在朝為官的人,哪怕是他們這些縣城的官吏,也都只會稱呼姜相為大司徒。 無他,只為做臣子,一切應向皇帝看齊。 圣人在朝上言必稱:“朕之大司徒”,那么所有人就都稱姜相為大司徒。 周氏只好道:“你乖乖的,今日都不要多問?!?/br> 李小白感覺到了,馬車越接近西門,娘越緊張,手都變冷了,似乎還有點顫抖,立刻不問了。 誰料母子倆到了姜府西門,下了馬車,竟然又碰到了方才騎馬的女子。 只是這會子她已然摘了冪籬,在跟姜府里出來的一位女吏說話。余光看到周氏和李小白時,才忽然捂住了右臉。 然后大大方方對周氏笑道:“我在戰場上傷了臉,有些駭人?!?/br> 周氏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在路上騎馬,哪怕視線不便,也帶著冪籬。 原來是怕驚到路人。 周氏見她露出的半邊臉,杏目秀眉很是英氣,端的是好相貌,心里極為她可惜的,然后又格外敬重道:“這位娘子為家國傷了容顏,我們心中只有敬服的?!闭埶槐厝绱苏谘?。 那女子笑了笑,仍舊不肯放下手:“咱們是無妨的,就怕嚇到孩子?!?/br> 李小白一直聽著,此時便道:“我不怕!” 那女軍官便笑道:“小郎君好膽氣,那我可就把手放下了?!?/br> 她露出了左臉,李小白眼睛亮亮道:“根本不嚇人的!” 只見這女軍官左臉雖不是右臉肌膚平整,有一道狹長的刀疤,卻讓她整個人立刻鋒利了起來,添了一種神奇的魅力。 * 周氏直到出了相府們還暈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 她剛進去,行了禮,就聽大司徒道:“你下午還要參加兩場考試, 先回去準備吧。孩子留在我這里,到時會好好送還給你?!?/br> 大司徒的語氣很溫和,但周氏就是下意識完全聽從了,根本沒想過要說出一個‘不’字來。 直到出了姜府門,才開始驚訝:???大司徒日理萬機,居然還能記得她的考試時間?! 暈乎乎上了馬車,才反應過來另一件異常的事情。 不對!大司徒不是已經年過八十了嗎? 但剛才看到的女子,絕不是八十歲的老人??!不會把孩子送錯了門吧? 周氏甚至忍不住掀簾子確認下,嗯,確實是姜府沒錯,門上確實掛著御筆親題的匾額沒錯! 雖則已經親眼見過,但要說大司徒的年紀,周氏完全看不出……只覺得大司徒身上,有種歷經世事權掌天下的威嚴,卻又有從未沾過世事的渺然無蹤,簡直像是傳說中‘飄然乘云氣,俯首視世寰’的天人。 * 與周氏的吃驚不同,在李小白的腦海里,年齡還是比較混沌的東西。 因而他根本沒琢磨眼前人的年紀。小孩子看人,只按照孩童心性直白看可不可親。 李小白現在完全沒有進門時被娘親傳染的緊張情緒了——他只覺得,呆在大司徒身邊,一點也不令人害怕,反而好自在好舒服。 大司徒的眼睛,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眼睛了。 像是,像是昨夜見過的明月! 于是李小白呆呆看著大司徒的雙眸,直到被人捏了捏小臉蛋,才反應過來。 明明才是初見,李小白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被捏了左臉,還下意識轉頭露出右臉。 果然又被捏了。 然后他就被這位母親念叨著‘要格外敬畏’的大司徒親手抱起來,被抱到她坐著的榻上,挨著她坐。 大司徒低頭對他道:“有一個人,讓你見一見?!?/br> 李小白有點茫然:啊,這句娘親沒教給他怎么回答啊。 昨日娘親教了他好多問題,比如念了什么書,家里有什么人等等。李小白就以為,自己來見大司徒,是要被問許多問題的,像是爹娘考自己認字一樣。 誰知,大司徒什么也不問,只讓他見一個人。 李小白索性忘記娘親教的所有話,只按自己的心情來,他仰著臉兒:“好!” “請裴將軍過來吧?!?/br> 很快,一位身著銀色薄甲,劍眉星目的少年將軍走進門來,腰間還懸著一口寶劍。 大司徒道:“請裴將軍劍舞?!?/br> 少年將軍行禮:“是?!?/br> 接下來的時光,李小白完全看呆了——哪怕他不知道這位是劍圣裴旻,劍舞為當代一絕,但他已經被深深震撼和吸引了。 李小白從未見過這樣令他著迷之物,寒光凜然的寶劍,電光下射穿透云霄般的劍舞,比之前看到過的一切,都令他震驚著迷。 直到劍舞結束良久,有侍女上來送飲子,李小白才回神。 低頭看到眼前擺著一只漂亮的玉碗,里頭是透澈晶瑩的淡紫色。 李小白嘗了嘗,葡萄汁! 特別好喝的葡萄汁。 而劍舞畢,下去換過衣裳的裴旻回來,就看到埋頭喝葡萄汁的孩子,只剩下小湯圓一樣的腮露在外頭,心情有點復雜:“這就是大司徒說的,我命中注定的弟子?” 大司徒說的當然是真的,裴旻從不懷疑。 前日大司徒召見,說自己的弟子已到了洛陽,很快能見到,裴旻就很期待。哪怕大司徒說弟子年紀還有點小,裴旻也沒在意,但真沒想到這么小啊…… 目測了下,還不到自己膝蓋呢。 李小白從玉碗中抬起頭來,只覺得心里被歡喜撐得滿滿的:“我可以學劍?” 裴旻上前,彎腰戳了戳李小白的腦門:“你愿意認我做師父嗎?我教你劍術?!?/br> * 李小白很快發現,大司徒和新師父眼前,雖也是玉杯盛著淡紫色液體,看起來是葡萄汁,但聞起來卻跟他杯子里的不同。 “這是酒嗎?” 聞起來跟阿翁喝的酒有些像。 李小白的腮又被捏了一下,只聽大司徒道:“果然是你啊,這么小就認識酒?!?/br> 李小白:? “但現在可不能給你喝?!?/br> 李小白眨巴眼:“什么時候才能嘗嘗酒的滋味呢?”在家里,爹娘有時也對飲,但也不給他喝。 “再等十五年吧?!?/br> 李小白好失望,對不到三歲的他來說,十五年,簡直是想象不到的長,那還要多久??! * 其實李小白是有點茫然不解的。 他知道這位讓娘親緊張的一夜睡不著的大司徒,一定很忙——只看門口排長龍的馬車就知道了。 但這整整一日,大司徒卻又很耐心的陪著他,跟他一起喝葡萄酒(汁),看劍舞,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