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想上位 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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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信蘇婕妤。 她瞇了瞇眼,陡然看向盼秋: “……本宮死后……你愿不愿意到……大皇子身邊伺候?” 德妃不傻,等她去后,這翊和宮的宮人都活不了,談垣初不可能真的留下這么多知曉皇室丑聞的人。 唯一能讓盼秋活命的方法,就是把盼秋送到皇長子身邊。 盼秋眼眶通紅:“奴婢愿意跟隨娘娘去?!?/br> 她和歸秋都是一起隨著娘娘嫁入王府的,只是后來娘娘剩下皇長子,她被撥到了皇長子身邊伺候,但后來翊和宮發生變故,皇長子被送到皇子所,盼秋放心不下娘娘,最終求著娘娘留了下來。 德妃聲音虛弱:“別說傻話?!?/br> “你活著……還要替本宮……護住疏兒!” 盼秋忍不住哭出聲來。 德妃眼底陰狠,她艱難地說:“把人手交給……蘇婕妤、之前……你讓她去……找……祁貴嬪……” 盼秋抬起頭,眼眶還是紅的,卻是問出不解: “她因娘娘貶位,還會聽娘娘的么?” 德妃扯唇。 祁貴嬪就是個傻子,她不會信她的話,但她舍得下皇上、舍得下小公主么? 她舍不得,就一定會再涉險! 云姒從出頭開始,憑什么能一路順風順水? 往日德妃不知,如今卻隱隱有了猜測,她低聲了幾句: “你記住……不論蘇婕妤要怎么樣……都要按照本宮說得做……” 她只信自己。 蘇婕妤想要她手中的人脈? 那是她唯一給疏兒留下的東西,蘇婕妤怎么敢覬覦?! 就讓她看看,到底是蘇婕妤會得償所愿,還是蘇婕妤最終淪為了她死后的刀。 德妃低低的笑聲響徹在殿內,盼秋久久不說話,她抹干眼淚,她不是個聰明人,但她一貫忠心,也一貫知道她家娘娘是個聰明人。 所以,她只需要按照娘娘所說的去做,任何人都不能成為皇長子的絆腳石! 將近十二月時,安靜許久的翊和宮忽然傳來一個噩耗—— 德妃娘娘歿了。 消息傳來時是夜間,幾乎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后宮,眾人驚駭,誰都沒想到德妃娘娘居然會這么悄無聲息地死在翊和宮。 那可是唯一一位膝下有皇子的妃嬪。 褚桉宮是閉門不見客,卻不代表消息堵塞,云姒半夜中被秋媛叫醒,她還困得迷瞪,結果被秋媛帶來的消息直接驚醒: “什么?!” 她早知道德妃會病逝,但當這一日真正地來臨時,她還是忍不住驚訝。 云姒直接坐了起來,秋媛沒阻止她,還拿來衣裳替她穿上: “要入冬了,夜間涼,娘娘穿得多一些?!?/br> 里面穿上了厚實的宮裝后,她拿來一件嫩紅色的鶴氅給娘娘披上,等一切收拾妥當,她蹲下來給娘娘穿好鞋,才扶著娘娘起身。 不論怎么說,皇上沒有貶了德妃的位份,德妃依舊是二品宮妃,有冊印且在皇室玉蝶上的那種,她死了,所有妃嬪都得趕去翊和宮。 松福早準備好了儀仗,拎著燈籠在外等候。 但云姒一見這儀仗,莫名就想起了蘇婕妤當時的慘狀,她皺了皺眉: “不乘儀仗?!?/br> 左右她的褚桉宮距離翊和宮不遠。 松福什么都沒說,娘娘有孕在身,即使不乘儀仗,她半夜出門也不能只帶秋媛一個人,修容的位份和昭儀一樣都是十二人伺候,談垣初指派來的曲嬤嬤另算,只留了四個人在殿內,松福和秋媛領著六個人浩浩蕩蕩地跟在云姒身后。 前后都有人,將云姒護得嚴嚴實實,即使有人不長眼地沖撞過來,她們也有足夠的人手將人攔住。 前面的宮人拎著燈籠,將路面照亮,夜色濃郁得近乎化不開,四處傳來宮人和妃嬪的低低議論聲,云姒小心腳下,不曾將視線落在路邊被黯淡籠罩的山茶花上。 等她到了翊和宮時,談垣初還沒有到,殿內只有皇后娘娘和零星的幾位妃嬪。 翊和宮宮人跪了一片,哭聲不斷,云姒來得快,恰好看見了未被白布蓋起來的德妃,她消瘦得厲害,臉色蒼白,往日正好的宮裝穿在她身上卻是寬松得厲害,似乎有人給她上了妝,給她保留了最后一絲尊榮。 白布蓋上,云姒視線中消失了德妃的臉龐。 云姒輕顫了下眼睫,她知道,這宮中往后再不會有一個德妃了。 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想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心情,但她看見皇后娘娘神情時,不由得一怔。 皇后眉眼間情緒很淡,不覺得喜,也不覺得悲,只是有些許隱晦的恍惚。 不等云姒再看,妃嬪逐漸來齊,翊和宮內有點吵弄,云姒收回了視線,她不適地輕蹙了一下黛眉,秋媛謹慎地護著她往空地之處走了走。 云姒好像聞到了一點血腥味,讓她心底隱隱泛著些許惡心。 她掃了一眼,恰好看見殿內未曾收拾干凈的殷紅,云姒幾不可察地移開了視線。 翊和宮內養了一片芍藥。 聽說德妃生前很喜歡芍藥,芍藥形似牡丹,云姒抬眼望去時,竟一時分不清這是芍藥還是牡丹,或者其中真的摻雜了幾株牡丹也說不定,也不知道德妃到底是喜歡芍藥,還是將芍藥看作了牡丹。 所有妃嬪都在往殿內擁擠,云姒騰出了位置,站在游廊上,視線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芍藥上。 芍藥的香味很淡,一點點順著清風飄入云姒的呼吸中。 談垣初這時才終于到了,他一進來,就看見了游廊上的女子,她好像有點走神,沒看見他,淺淡的月色灑在她身上,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有人發現了他,喊了一聲:“皇上!” 云姒陡然回神,她轉頭朝殿門的方向看去,恰好撞上了談垣初的視線,四目相視間,云姒作勢要服身,被談垣初攔?。?/br> “不是說過,讓你不必行禮?” 云姒仰頭看她,輕聲:“臣妾怕自己習慣了,日后真的忘了規矩?!?/br> 談垣初的聲音淡淡: “沒幾個人需要你行禮?!?/br> 云姒詫異,有一剎間沒聽懂這話是什么意思,或者說聽懂了卻覺得不可能。 是在說,她忘了規矩也沒關系么? 沒人和她解釋,四周跪了一地妃嬪和宮人,談垣初轉身看向殿內被白布蓋住的女子,他好像停頓了片刻,淡聲道: “都起來吧?!?/br> 他聲音過于平靜冷淡,一時間,眾人聽不出他是否有情緒波動,卻不由自主地全部安靜下來。 云姒站在他身后,看見許多妃嬪臉上的戚戚然,猜到這些人是覺得談垣初過于薄情,她不由得抬手抵了抵唇。 游廊通風,花香不斷順著呼吸往鼻孔鉆,也不知是被風吹久了,還是香味聞得多了,云姒覺得有些許的不適,她輕蹙了下黛眉,轉身要離開,結果一有動作,差點撞上身后的宮人。 那宮人也嚇得一跳,端著的水盆差點落地。 云姒也被嚇到,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那宮人要跪下請罪,被云姒攔住,她瞥了一眼宮人手中端著的水盆,隱隱有一股令人不適的血腥味。 她心底了然,這水盆是剛才替德妃斂尸所用,云姒懷著身孕,對沾染過死人的東西頗有些忌諱,稍有抵觸地退后了一步: “本宮沒事,你走吧?!?/br> 那宮人松了一口氣,一臉感激地趕緊離開。 有宮人斂尸,德妃也不是皇后,不需要妃嬪替她守靈,等談垣初一來,就冷聲讓眾人散了。 云姒準備轉身離開時,被趕來的許順福攔?。?/br> “娘娘,皇上說陪您回去?!?/br> 鑾駕停在了翊和宮外,云姒只等了片刻,身后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牽住她的手,問她:“怎么不乘儀仗?” 云姒眨眼,沒想到他連她沒乘儀仗都發現了,她含糊其辭: “夜色深,臣妾擔心宮人會看不清路?!?/br> 談垣初靜了片刻,若無其事地看了女子一眼。 她說是擔心宮人看不清路,但實際上是擔心什么,談垣初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他只是握緊了她的手,低聲: “我陪你回去?!?/br> 皇后其實只比談垣初晚了一步,但她等了等,才踏出翊和宮的殿門,她看向百枝,問:“你聽見皇上剛才的話了么?” 百枝沒注意,只能不解地看向娘娘。 皇后只是搖了搖頭。 皇上往日再寵別人,都是透著些許漫不經心,什么時候開始,他和熙修容這般親昵了? 她被冷風吹得輕咳了一聲,聲音低淺: “本宮沒選錯人?!?/br> 百枝被驚到,她忙忙謹慎地看了眼四周,確認四周沒人,才徹底松了口氣,替娘娘攏緊了衣襟:“娘娘,夜間風涼,咱們快回宮吧?!?/br> ****** 云姒被談垣初送回了褚桉宮,她本來以為談垣初把她送回去,就會離開了,結果談垣初直接和她一起進了內殿。 她這時才意識到談垣初一直說的都是“陪”她回來,而不是送她回來。 云姒有點頭疼,她睜大了杏眸問: “皇上,您不回養心殿么?” 某人掀了掀眼皮子,涼涼地問:“修容娘娘是攆朕走?” 云姒已經學會從談垣初的自稱中分辨他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