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幾天假，再回到學校，收獲不少……同情的目光。

    問就是——

    覺得她被顧文景拋棄了，慘兮兮！

    至于是誰“不經意”透露這個消息，紀還不能再無語，“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br>
    郁珩衍：“……勿cue，帥哥愛學習?！?/br>
    帥哥打開習題冊，開始在題海里撲騰。

    她樂于看學渣在無邊的學海掙扎，缺德地笑笑。

    大課間時分，培優班的班主任找到紀還，勸她抓住高考前最后的時間，去合適的地方發展。她的成績很好，是可塑之才。

    林星湛也跟著過來找她，不太客氣，“差班會磨滅你的才能?！?/br>
    紀還：？

    他偏頭，目光定格在她背后的過道，“一直在這個環境里呆著，會影響你……的未來?！?/br>
    老師也說，“是哈，你跟林同學第一第二，分在一個班，也是有效交流。再說，你弟弟也在我們班，能更好照顧他們?！?/br>
    紀還：“……”

    也沒有可能，她不想照顧。

    她表情不變，林星湛加了個砝碼，“作為林星湛、我希望你……到我們班來?！?/br>
    他很懂得適當示弱，增加自己的優勢。

    可惜紀還不吃這一口，“去你們班的話，還可以像這樣想請假就請假嗎？”

    培優班的班主任擦了擦腦袋上沒剩的幾根毛發，“請假還是……少點好，你們現階段的任務是準備高考?！?/br>
    “不去?！?/br>
    “……”

    “我爸說，這兩年我做出點成績，讓我接手公司。我在熟悉業務?！?/br>
    “……”

    “我們班好，可以隨時請假?！?/br>
    “……如果你考上A大的話，前途無量?！?/br>
    “可是我不去A大也前途無量呀?！彼α似饋?，“光是我爸給學校捐的樓，折現，A大有幾個畢業生能有這么多存款？”

    “……”

    “紀還?！倍d頭班主任眼眸一瞇，“你有兩個弟弟，你覺得，作為女孩子，能爭得過他們嗎？”

    空氣陷入可怕的沉默。

    禿頭班主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不是——”

    “我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差，現實也是如此?！奔o還說，“我連林星湛都能考過，還有什么做不到？”

    林·對照組·星湛：“……她說得對?！?/br>
    “——你總會嫁人的?！?/br>
    “不一定呀?！奔o還說，“世上還有‘入贅’這個選擇，顧文景的婚我都能退，怎么就不能自己選人入贅？”

    禿頭班主任：“……”

    “抱歉老師，拒絕您的好意啦?！彼α似饋?，揮了揮手。

    勸說無果，禿頭班主任無功而返。

    林星湛留在原地，倏然笑了，“入贅?！?/br>
    紀還：“你笑什么？”

    “就這樣?！彼f，“保持現狀，平等地對待所有人，紀還?！?/br>
    遲早有一天，他會追上含著金湯匙的她。

    同樣含金湯匙出身的郁珩衍不可能入贅的。他想，他遲早是她的。

    紀還沒忘今日份的KPI：“我爸是紀天衡?！?/br>
    林星湛：“……”

    日常被她洗腦，他已經有了一點抗性。甚至期待那張嫣紅的小嘴，向別人宣告——我老公是林星湛。

    少年心思最難猜。

    紀還懶得猜，她作為一個傻白甜在學校動歪腦筋會疲憊。

    “走咯，回去睡覺?！?/br>
    林星湛拉住她的衣角，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緊張，“我可以去找你嗎？”

    “嗯？”

    “晚自習的時候?！彼Z無倫次，“我們班的氛圍、我不喜歡。我不會打擾你和他的，我很乖的……jiejie?！?/br>
    紀還：“……”

    他指誰？郁珩衍？

    感覺學霸君很把自己當一盤菜，她并不在意他找不找她，更感覺直說會讓人破防。

    于是，紀大小姐美美閉嘴，微笑。

    *

    邀請函的事毫無頭緒。

    紀還自我安慰，不去有不去的好，起碼能躺尸。

    ……不想躺，想在財經版，大殺四方。

    上車之前，看到倆本該在車里的人，出現在她們班的……門口。

    紀凌和紀謙，像兩尊門神，一左一右。

    紀還：“……”

    郁珩衍跟在她身后，略帶笑意的表情，瞬間冷卻。

    紀凌伸手，“給jiejie拿包，jiejie不會拒絕我吧？”

    狗竹馬先一步行動，先一步分擔了雙肩包的所有重量，“不勞你費心?！?/br>
    紀凌沒討到好處，紀謙的嘴角微勾，假貨永遠是假貨。

    真貨還沒發威，儼然聽到一句——

    “我今天跟盛郁喬家的車，你一起嗎？”

    曠了一段時間，紀還心中的秤早就倒向盛郁喬那一端，“真的？”

    “真的?！?/br>
    她的書包徹底掛在郁珩衍手上，“不過要等一會。她今天值日?！?/br>
    紀還：“走吧，幫她一把?！?/br>
    看向一真一假，目測還沒感情線的cp，還算客氣，“你們誰幫我跟司機叔說一聲?！?/br>
    紀凌：“……”

    紀謙：“……”

    人還沒走，紀凌開口，“jiejie……她家司機看起來兇兇的、我不太放心?！?/br>
    “沒事?！庇翮裱軗趿嘶厝?，“兇不到她頭上?！?/br>
    “……可是，盛郁喬家，步行到我們家，要走好久?！?/br>
    “不會?！庇翮裱芾^續擋，“阿二哥會送到她家門口?！?/br>
    紀謙不經意碰了碰她的皮膚，紀還猛地一退，還是晚一步，被他得逞。

    紅疹顯露，和她過分相似的臉，表情淡淡，“好難受，jiejie?！?/br>
    紀還拉開書包，飛速掏出一盒副作用更多的抗過敏藥，“有水嗎，沒水就干吞?！?/br>
    紀謙：？

    喉結滾動，他心如雷鼓……她……

    相似的血緣灼得身體再次升起了熱。暖流涌過，紀謙想，她果然……比任何人都“愛他”。

    解決完順便嗑了一口真假少爺的cp，紀還拍了拍郁珩衍的腰，“走吧走吧，去給喬姐幫忙～”

    天地良心，喬姐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倆暫時沒有生命威脅的弟弟，高多了。

    “……什么時候你也積極地幫我做值日？”郁珩衍小聲抱怨。

    “做不了一點?！?/br>
    成績好，在班里是霸王。再加上某位校霸buff，紀還在自己班級的值日，也是讓他的小弟們代勞。

    她一視同仁，“別看我呀，待會上去，也是你做?！?/br>
    郁珩衍：？

    “總不能靠我?！毕磧妊澏家獎e人代勞的大小姐理直氣壯，“也不能靠喬姐?！?/br>
    “……我就很會做了？”

    “不然呢？！”她無語，“什么都不做就想蹭別人家的車，你也好意思？”

    一挑二的校霸，在她面前討不到半分好處。

    紀凌和紀謙平衡了幾分。

    ……大家都一樣。

    *

    世上沒有后悔藥賣。

    知道“司機”是郁項時，紀還很想跳車。

    ……舉報了他的黃色小魚賬號，看到本人，難免心虛。

    再之前，又敲了弟弟桑一筆小錢。對上哥哥桑，心虛加倍，再來億點，能湊成三帶一或者三打二打出去。

    “阿二哥呢？”郁珩衍問。

    “放他一天假?！庇繇棿?，“跟你們培養培養感情?！?/br>
    盛郁喬嘻嘻直笑，“哥現在知道我的好咯～”

    “是呀?！?/br>
    紀還盡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不了，很快被點——

    “多謝小紀同學，照顧我家弟弟meimei?！?/br>
    小紀同學：“……不客氣?！?/br>
    “做哥哥的，偶爾也想回報一下?！?/br>
    “……但是、不用客氣?！?/br>
    “要客氣的，兩位都蠻麻煩。你的精神壓力極大，我能體諒?！?/br>
    盛郁喬接話，“是該好好謝謝。哥做菜可好吃了，不如拐去你那邊，讓我們過過嘴癮？”

    “……真的不用這么客氣?！奔o·汗流浹背·還少有地不想接受他人的好意。

    “要的?！钡艿苌＠^續道，“他想麻煩，就讓他麻煩唄?！?/br>
    汽車往另一個方向駛去，沒有商量的余地。

    紀還：“……”

    想跳車，就現在。

    她第八百次后悔招惹他，看盛郁喬期待的表情，硬生生止住掃興的嘴臉，“那就不客氣了……”

    *

    結果是，在郁項的大平層待了好幾個小時，有一點門禁的喬姐在晚十一點被塞進家里的車，同樣被打包走的，還有郁二少。

    ——至于紀還，大少把跟在身邊的保鏢哥遣散，臨時放假，他們也上了盛家的車，五座車正好塞滿。多余的這位，只能委屈大少送她回家。

    盛郁喬降下車窗，“就讓我哥麻煩唄，反正他周末沒事?！?/br>
    紀還：“……”拒絕不了一點。

    郁二少：“我也可以坐我哥車——”

    喬姐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后領：“你不可以，你要跟二哥補課?！?/br>
    愉快地決定。

    盛家的車即停即走，郁項的車還放在車庫，下到負一樓，要步行一段距離。

    他在餐桌上的表現還算正?！o還山豬吃不了細糠，沒品出分子料理和普通料理的區別。

    倒是品出這個人想和她單獨相處的區別。

    “……”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她在互聯網猖狂，在線下……思考起視頻能威脅他到什么程度。

    跟聰明人玩心眼很麻煩，何況這位，心眼比年紀更多。

    郁項先打破沉默，“我帶你去?！?/br>
    直球打得她猝不及防，“??？”

    “任何你想去的場合?！?/br>
    夜間行車，安全是必要。

    郁項戴上散光鏡，“我都能帶你去。假如你想出氣，做我的女伴，現階段，比任何花招都管用?！?/br>
    她不太清楚他的腦回路，“為什么做你的女伴才能出氣？真的要找個男人來氣同、顧文景，找個愿意入贅的更讓他破防吧，什么‘你都看上他了居然看不上我’?！?/br>
    他輕咳一聲，第一次直面和小朋友如此清晰的代溝。

    “言歸正傳，我能帶你進去?！?/br>
    紀還“哦”一聲。很有誘惑力的條件，被他這么一說，性縮力拉滿，“你想交換什么？”

    下意識拉開后座的車門，聽他輕飄飄發言，“還想談就坐前面來?！?/br>
    她望天，怎么，他們霸總都不講究“我的副座是留給我未來漆紫”的嗎？

    小姑娘老老實實坐上了副駕，運動套裝方便活動。才拉出長長的安全帶，郁項長臂一伸，握著她的手，扣好鎖扣。

    前視鏡映出她不敢怒不敢言只敢做表情的糾結臉蛋，他輕笑，“把那個視頻發過來欣賞欣賞？”

    紀還：“……用腳想都知道我不可能發給你?！?/br>
    “沒讓你真發?！彼Φ酶鼤晨?，不小心開了雨刮，掃去車窗的濕痕。

    “某位小朋友想做人女伴混進去的酒會，總不可能想去社交?！?/br>
    頓了頓，郁項繼續道，“你看好的項目，提前跟我說一聲，假設我也有興趣，我要郁家的占股比例，高過紀家?！?/br>
    對她的眼光還蠻贊同？

    紀還偏頭，“我的個人行為，跟紀家沒關系?！?/br>
    他了然，“紀叔的考驗？”

    紀·不想跟聰明人交流·還：“……差不多?！?/br>
    汽車緩緩啟動，機器運作的轟鳴，和郁項的聲音融合，莫名有質感，“也可以。你個人占股，最少比我低，百分之一?！?/br>
    最少、百分之一。

    兩個詞連起來，聽得人眉頭緊皺。

    ——這個1到底是在暗示還是什么？！你也是男同？！

    她不敢問，有些人深柜。默默往邊緣挪了挪，一個急轉，撞到車窗，“咚”一聲，存在感十足。

    “有這么怕我？”

    “不?！奔o還很快找補，“我這是尊敬，您?！?/br>
    “不用太尊敬，當同輩對待就行，我只比你大一點。禮貌點，叫一聲‘哥哥’，沒那么禮貌，叫名字也可以?！?/br>
    她從善如流，“還是用職位稱呼吧，郁總?！?/br>
    郁項：“……”

    “你說那個百分之一?！奔o還回歸正題，“這兩年可以，過兩年不敢說?！?/br>
    “好?！彼廊唤邮?，“這兩年，從今天開始算，還是你想去的那天？”

    “看你?！?/br>
    “去的那天吧，免得某人以后念我，說我不近人情?！?/br>
    她聳聳肩，表示不會。

    “所以，你想去？”

    “6號的酒會?！?/br>
    正好是紅燈，郁項踩剎車的動作慢了一秒，rou眼所及，車頭正好壓線。

    他表情古怪，“一定要，明天？”

    “不行嗎，你別的安排？”

    “……沒有?！?/br>
    異樣的表情很快收起，他重新披上萬事都有把握的偽裝，“可以是可以。不過那里的氛圍……”

    炫耀性質的酒會，算不得多光彩。

    她眨眼，長長的睫毛被昏暗的車燈投出nongnong的陰影。

    郁項止了掃興的話題，“也行，我們進場，會比正常入場，略晚?！?/br>
    他的咖位看不上這樣低端的酒會。人少時混進去，也算保全臉面（？）。

    紀還無所謂臉不臉的，反正丟她爹的。有得蹭就行。

    “我們在哪碰頭？”

    郁項說，“我去接你?！?/br>
    紀還：“……”

    “低調一點?！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