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聲從遠處傳來，聽不清內容。

    楚嘉煜不太敢看段清讓，他覺得太尷尬了，于是便垂著頭從褲子上摘不存在的毛毛。

    段清讓忽然靠近，在他面前單膝下跪，伸手捏住了他的腳腕。

    楚嘉煜驚呼：“喂……”

    說完想扯回自己的腳。

    “別動?！倍吻遄層昧诵┝?，他把楚嘉煜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脫去腳上的襪子。

    楚嘉煜臉紅：“不是，真沒事?！?/br>
    火熱的手指停留在腳腕之上，段清讓一手捏著他的腳一手去摸骨頭，繼而開口：“還是要去醫院?！?/br>
    楚嘉煜：“不用——”

    段清讓打斷，抬頭看著他，神情認真：“楚哥，你在回避我?！?/br>
    “沒有?！?/br>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段清讓說，“等期中考試之后，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那時候你再考慮拒絕還是接納我，好嗎？”

    楚嘉煜：“……”

    不是，我只是覺得誤會你很尷尬，雖然也有一層你是男同的關系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樣啊啊?。?！

    楚嘉煜磕磕巴巴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段清讓誠實回答：“我不知道楚哥在想什么?！?/br>
    楚嘉煜手舞足蹈：“就是……就是……那種，那種意思你懂嗎？”

    段清讓歪頭：“應該吧?！?/br>
    楚嘉煜：“……”

    別這樣。

    親。

    李紹進來時，兩人還保持著方才那極其親密的姿勢。

    李紹愣了愣——有點奇怪還說不出哪里奇怪。

    楚嘉煜的腳搭在段清讓腿上，段清讓絲毫不嫌棄地握著他的腳腕和腳……

    此刻楚嘉煜垂著腦袋，神情不知所措，李紹大大咧咧走過去，問：“怎么了？”

    楚嘉煜：“……我，內個，沒怎么?！?/br>
    段清讓開口：“他怕疼不敢去醫院?！?/br>
    李紹火大：“什么？??！怕疼？楚嘉煜你多大了啊你怕疼！我告訴你，今天這醫院你不去也得去！”

    楚嘉煜：“……”

    楚嘉煜瞪了段清讓一眼，后者彎了彎眼，眼下浮現淺淺臥蠶，帶著笑咳了幾聲。

    楚嘉煜：“？”

    段清讓學著楚嘉煜方才的樣子瞪了楚嘉煜一眼。

    竟有些嬌嗔的意味。

    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干了什么的楚嘉煜：“……”

    媽的，瞎了算了。

    “走吧，打車去?！倍吻遄屨f。

    一番檢查后，確認楚嘉煜腳腕、小腿的骨頭完好，兩人才敢放松。

    骨科診室外，楚嘉煜不服道：“我就說沒事吧?！?/br>
    李紹懟他：“下個臺階都能摔，你可閉嘴吧，多虧你還有個二房，一夫一妻制根本忙不過來?！?/br>
    楚嘉煜：“……”

    這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三人慢悠悠往醫院外晃，在大廳撞見一從救護車里被推出來的產婦，挺著大肚子躺在床上，聲音嘶啞，頭發被汗水黏在臉上，整個身體都在抖。

    一拎著外賣恰巧路過的醫生瞥見如此情況，腳步停頓，扔了外賣就沖上去。

    聽圍觀群眾說，這是一非常著名的產科醫生。

    醫術好，長得也十分出眾，在本地相當有名氣。

    “走吧，”楚嘉煜說，“看了也幫不上忙?！?/br>
    李紹表示同意。

    楚嘉煜一路上都是靠段清讓支撐著走，邁步時自然而然的拉了下對方——沒拉動。

    楚嘉煜抬眼，差點沒被段清讓冰冷的目光嚇到。

    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一絲情緒都沒有，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好似不能反射光一般。

    “……怎么了？”楚嘉煜朝段清讓視線停頓的方向看去，那邊除了醫生和病人外，就是一些即將被保安清場的圍觀群眾。

    “沒事，”段清讓收回目光，重新扶住他，“走吧，方才認錯人了?！?/br>
    楚嘉煜半信半疑：“哦……”

    段清讓打車送楚嘉煜回去，楚嘉煜說：“送到網吧就好，晚上過來不方便?！?/br>
    腳受傷了能少動就少動。

    段清讓若有所思地點頭。

    晚十點。

    月朗星稀，蟬鳴聲不斷。

    楚嘉煜在前臺拼命背單詞，明天期中考試能多得一分是一分。

    背著背著突然想起段清讓那份計劃，打開仔細瞧了瞧。

    計劃施行日期是期中考試出成績的后一天，段清讓給他定的初始成績是：數學30，英語60，語文80，理綜60，總計230。

    楚嘉煜懷疑自己這二百三都考不上。

    他無聲哀嚎，趴在桌子上。

    好困。

    楚嘉煜翻開手機，查看這些年來所有的欠債信息，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順便設置了明早的鬧鐘。

    腿腳不便就要早點起，考試不能遲到。

    “你好?！蹦吧曇魝鱽?。

    楚嘉煜迅速起身，端莊道：“您好?！?/br>
    客人黑色鴨舌帽壓得極低，聽聲音是個中年男子，“開一臺靠里面的?！?/br>
    “好的，您稍等?！?/br>
    “25號?！背戊险f，“直走最后一排?！?/br>
    男子點頭。

    客人的進來后，楚嘉煜徹底清醒。

    繼續悶頭背單詞，店門再一次被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