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顯示他并沒有皮外傷”，醫生抬首，神情嚴肅。

    “只不過”，他指著一張腦CT圖，“他腦中有一塊淤血壓住神經?！?/br>
    鄭莞美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事實上，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醫生，你是說他失明的原因是因為那塊淤血嗎？”她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對，這塊淤血壓住視神經，導致他短暫失明”，醫生的言語輕慢凝重。

    她瞬時臉色驟變，“醫生，這塊淤血，是我昨天開車撞到他導致的吧？”

    他眉頭微蹙，“從檢查結果來看，這塊淤血已經形成很長時間，并不是近期所造成?！?/br>
    她暗淡的眼眸倏地光彩瑩亮，全身如釋負重，“原來是這樣，那他失明的原因就跟我沒關系?！?/br>
    因為這件事，她一直如芒在背，此刻，聽到醫生這么說，終于松了一口氣。

    “醫生，那他失憶的原因呢？是不是也是因為那會淤血？”她繼續追問。

    “這個我不能妄下定論，因為人腦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結構，而造成失憶的原因也有很多，和這塊淤血可能有關系，但也未必接盡然全是”，他嗓音不急不徐。

    “他失憶的原因，我現在并不能作出結論，這個問題目前并不是首要的”，他又指了指那張腦CT圖，“現在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做手術，將這塊淤血清除?！?/br>
    “不過——”，醫生話峰一轉，“要做手術的話，你要去大醫院?！?/br>
    “為什么？”鄭莞美眉毛輕挑。

    “我這里條件有限，做不了這種手術”，醫生聳聳肩，很是無奈。

    “醫生”，她囁嚅道，“做這種手術要花多少錢？”

    “六萬美金左右”，他給出具體的價格。

    她瞬間面如土色，別說六萬美金，她現在連六千美金都沒有。

    “醫生，我現在手里沒有那么多錢，如果過一段時間再做這個手術，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沒什么問題。只要淤血不再繼續擴散，就可以維持現狀?！?/br>
    她沉重的心情稍稍舒緩，近乎自言自語道，“那就是暫時沒什么大事?！?/br>
    “可以這么說”，醫生聽到她軟聲細語隨即回復。

    “醫生，太感謝你了，那我們就不再叨擾，先走了”，她此刻輕松許多。

    “莞美，這個人，是你朋友嗎？”醫生問出一句題外話。

    她眉頭輕蹙，其實這個人只不過是她昨天因為一個意外，而撿回家的陌生人，但是，如果照實說的話，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

    “算是吧”，她支吾道。

    她將他從身旁的椅子上拉起，“醫生，再一次對你表示感謝，我們先走了?！?/br>
    走出診所，驕陽早已高掛天空，白色蓬蓬云朵愜意點綴。

    她先前陰霾的心情被嬌艷的陽光浸染，此刻一掃而空。

    坐上車，老大難二手舊車居然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沒有茍延殘喘，痛快淋漓啟動。

    她單手開著轟隆隆到處都響的車子，行駛在不甚寬敞的鄉間小路上。

    她心中卸掉沉重包袱，因為剛才醫生闡明他的失明和失憶，與昨天的意外并沒有直接關系，此刻，她覺得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甜蜜膩人，浸潤著輕松的氣息。

    許久，她看向車內后視鏡，坐在車后的人，看起來卻沒有她心中那種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