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認真寫完板書,黎染拍下照片發給王老師。得到對方的贊許后重新背上書包。 她站在高中部的樓下,給那個從未回復的手機號發了一條信息。 【謝謝你的藥】 干巴巴的,她努力回憶腦中存量稀少的夸獎詞匯。又補了一句,【你的字很好看 】 莫關北看到的時候在開車,等紅燈的間隙,他點開對話框。思索了片刻不知道要回復什么,感謝和夸贊的話他聽過很多?;驇е~媚或帶著別有用心,屏幕上略顯呆板的兩句話,能看的出對方單純的意思。 綠燈亮了,后車按響了喇叭。 莫關北關掉信息界面,干脆撥出電話。對方很快就接起像守在手機旁邊。 “喂,莫...” “在學校門口等著” 黎染摸不清大少爺的脾氣,她覺得這人陰晴不定的。出現、消失全憑自己心情。 “有事嗎?” 這個女人從來不會順著別人的話茬,她怎么這么喜歡反問。莫關北的舌頭頂住臉頰,心里暗想黎染是他見過最僵硬的女人,硬的不識好歹,沒有之一! 莫少爺的邀約被碰了壁,他罕見的沒有立刻掛電話,硬邦邦的扔下一句,“吃午飯” 在門衛大爺驚恐中帶著八卦的眼神中,黎染上了這輛每天出現在校門口的黑色賓利。 車載香薰換了另一款好聞的松樹香,像植物園早晨被霜露浸染過的味道。 司機目不斜視,自她上車后一言不發。 黎染覺得自己必須要抓住這樣難得的親近時刻,主動開口問。 “我們吃什么?” 莫關北好一會,才側頭看她。挑眉露出兩分譏笑,“你覺得自己有的選?” 經歷了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大事,黎染的忍耐度很強,莫關北這聲揶揄算不上什么。更大的屈辱也不是沒聽過,黎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點矯情。自從那晚后再跟莫關北相處在一個密閉空間,她有點坐立不安。 身體的記憶比人想的要堅韌,手掌的溫度、嘴唇的酥麻和身體最本能的反應無一不提醒著黎染。 你們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 不知道大少爺發了哪門子脾氣,黎染有心讓著他,“那你喜歡吃什么” “牛排” 黎染抱緊書包,安全帶勒住胸部有點壓迫感。她喃喃道:“冷冰冰的,不如羊rou湯”。想著莫關北不會改變主意,她扭頭看著窗外。 莫關北像是沒聽到,車輛行駛在三環路上。他抬手將暖風調大,余光瞥見黎染扭頭看窗外紛飛的落葉,不著痕跡的把出風口向右側撥了撥。 半晌,車內恢復平靜。莫關北突然有些難耐的煩躁,他見黎染發呆的專注,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和宋糖,認識?” 一道驚雷,黎染猛然回頭。不知道怎么反應才能顯得自然,猶豫了半晌有些結巴的說:“不是一個班的,不太熟” 莫關北的嘴角勾了勾,墨鏡遮擋了情緒,看不出信或不信。 車繞過環島,車門被門童打開的時候黎染認出了這個熟悉的大門。 莫關北把鑰匙交給禮賓部的人,走到黎染身邊被扯了扯袖子。 “我們不是來吃飯嗎?” 臉頰被熱氣吹出紅暈,黎染昨晚沒睡好,雙眼皮很窄,眼珠子倒是更明顯的圓潤。直愣愣的盯著他,心里寫的什么都往臉上寫。 莫關北明白她在想什么,心里好笑,“你在想什么?”,俯下身,氣息噴在她鼻尖?!跋肓??” 兩個字,說的曖昧極了。低沉的語調,尾音又忍不住的上揚。 黎染下巴快要埋進領子里,馬尾輕輕晃動,用最快的速度辟謠。 “沒有!沒想什么” 莫關北直起身子,抬手搭在她后背上把人往旋轉門里推。語氣還是欠打的高高在上。 “我們很熟嗎?吃個飯都勉強的關系,別想太多” 一黑一白的身影倒映在玻璃門上,穿著情侶款的年輕男女踏進初冬的一段心跳。 黑金色的餐布,四方的桌子上莫關北翹著腿,低頭看菜單。他沒有遷就別人的習慣,點了幾個自己平時吃慣的菜。 服務員是希爾頓西餐廳的高級經理,接過菜單,彎腰恭敬的說:“莫少爺,還有別的吩咐嗎?昨天新到了波爾莊園的葡萄酒” “不用,上一份...” 在經理的疑問中說完了后半句,“羊rou湯” 正宗的西餐廳哪有羊rou湯,經理接待過數不清的尊貴客人。不論客人有什么離譜的要求都不能現場下客人的面子。 尤其是.... 帶了年輕女伴的客人。 經理點頭,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服務員為客人脫下外套。 轉身吩咐其他人,“去西二環的宋記,買一份羊rou湯。要快” 黑白色的兩間羽絨服被服務員妥善的收起來,黎染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安挥媚敲绰闊┑?,我也沒有很想喝羊rou湯” 對面的人脫下羽絨服,里面只穿著短袖,暖氣開的足,18歲的少年也不怕冷。 精壯的手臂,肌rou的線條立體流暢。隨意搭載大腿上,莫關北看她又恢復了小心翼翼的樣子,沒好氣的說:“我點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付錢的愿意,她這個蹭飯的也沒什么好說的。 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黎染第五次偷偷抬眼看莫關北的時候被抓了個現行。 “要說什么就說” 黎染鼓足勇氣,掙扎了整整兩天的情緒像搖晃的汽水瓶蓋??靿翰蛔×?。 她放下勺子,低垂著腦袋,最終對上莫關北的眼睛。 她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我把我們的照片發給宋糖了” 短短一句話像一顆炸彈砸進串流濺起一片水花,黎染做好了被潑一臉水的準備。兩名服務員彎腰為他們鋪餐巾,餐具。 莫關北不說話之前黎染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秒針滴答滴答的走,她的小腦袋里蹦出無數的雪花。仿佛等待著審判,心甘情愿的認罪,盡一切可能的想要補償對方。 莫關北眼神不變,看著對方恨不得把頭埋進桌子下面的臉。冷哼一聲,黎染募地的抬頭,仿佛在問是什么意思。 羊rou湯冒著白煙擋在二人中間 ,莫關北揚了揚下巴,淡淡說:“先吃飯” 黎染小時候很喜歡吃羊rou湯,mama是地道的北方人,每年冬至開始家里就會飄出羊rou的味道。她吃的少,rou都進了方平的碗里,但即使是口湯在她看來也是極為美味的。 但眼前這一晚,飄著蔥花的濃白的羊rou她吃膽戰心驚。 對面的人發現了,問:“怎么了?不合胃口?” 餐廳經理如果聽到非要汗流浹背,這碗羊rou湯是百年老字號宋記的招牌。 “沒有,很好吃” “那怎么吃的這么少?” 莫少爺的霸道勁兒又上來了,嫌棄羊rou湯的是他,嫌黎染吃的少的也是他。他嘴角噙著笑,分明是知道她為什么吃的心不在焉。 一塊石頭下去,岸邊的人對水花漠不關心,還要故作好意的問你的鞋濕了嗎。 黎染抬眼,看著他面前的牛排,隨意切了兩塊,也問 :“你的也不合胃口嗎?” 咽下一口檸檬水,莫關北叉了一塊牛rou,伸過來。 “嘗嘗,不比你的羊rou湯差” 五星級酒店的主廚手藝當然是好的。黎染想,莫關北是不是沒聽清自己說的話?她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帶了點力度,桌子發出碰撞的聲音。 “那個照片...是我在床上拍的,你當時睡著了,我...” “我說了先吃飯” 岸邊的人聲音冷了點,還有點僵硬。 黎染這一次確認莫關北聽清了,餐廳這種大庭廣眾的地方自然是不方便莫少爺發脾氣的。 和著羊rou湯快速收拾完盤子里的牛rou。用紙巾擦了擦嘴,黎染握了握拳頭。說:“我們去開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