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昏暗覆蓋臥室,沒有一絲光線,莫關北胳膊搭在額頭,緩慢睜開眼睛。 他住在二樓,家里從上到下都知道他不喜歡別人隨便上來。 嗓子干澀,略微腫痛,他停滯的思緒開始跳動。昨晚的一切都發生的很快。 賓利堵在離屏南胡同還有2個路口,手機躺在后座,藍色光標一跳一跳像擊打他神經的鐘錘。 在某一刻,他被一股驚人的驅動力驅趕著抓住手機,在司機驚詫的眼神里迅速下車。所有的車輛都靜止不動,路上只有他在疾馳行進。 莫關北保持這個姿勢躺著,他想,為什么去?吹了一身寒氣回來。 平平無奇的窮學生,除了長相還行,干癟的身材,冰冷的性格沒有一分討人喜歡的優點。 他慢慢坐起來,被子經過健壯少年的胸膛下滑到腿間。利落的短發下方,后背寬厚,弓起的肌rou從肩胛往前,手臂上的青筋因為低燒鼓脹。 長腿落地,踩進羊皮拖鞋。打開臥室冰箱,擰開一瓶巴黎水,爆裂的氣體侵占著喉嚨的每一寸空間。 沒什么原因,想去就去了。他懶得探究,即使那個人是自己。 手機滋滋震動, 【莫少,她接受您的條件。隨時可以手術】 【是否要送到國外手術,萬一手術之前醫院泄露了消息被莫董知道...】 莫關北 :【送出去我不放心,就在國內做。你去聯系二院的副院長,他會安排好一切】 他沒穿上衣,走到陽臺門口,肩抵著門框,一根煙燃在手里。 煙草的辛辣有一種莫名的安撫,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擾人的消息又來了。 楚童:【莫關北,來【洺品】打球啊。秦鈺放圣誕假從英國回來了】 楚童:【起來了嗎,起來了嗎?】 楚童:【怎么一整天都沒消息啊,哈嘍,Bonjour,扣你七挖】 莫關北:... 昨天被趕下車這孫子怎么沒發燒?到底什么病毒能把這孫子的嗓子毒啞,重金酬謝! 莫關北:【不想去】 楚童:【你今天干嘛去了?周六都不出來玩,你不對勁,莫關北你有問題!】 楚童:【#昔日好友為何突然失去聯系,是豆腐腦你吃咸我吃甜,還是粽子拋棄了豆沙。別走開xxx】 .... 莫關北:【閉嘴,我現在去接你們,一塊兒吃晚飯】 楚童:【等你哦,Mua~】 莫關北發著低燒,面色不顯。換上棕色的羊絨衫,輕薄的面料貼合著身形。套了一件羽絨服,拉鏈半敞著。 一樓客廳沒有人,墻上的畫新換上莫夫人上個月從香港拍下的一整套油畫。他站在其中一幅畫前面,晦澀的黑影在深林后面,像一張大嘴連樹的影子都被吞沒。 “小北,準備出去???” 家里的阿姨從廚房出來,她在一樓轉悠了半天,琢磨要不要上去敲門。 快一天了也不見莫關北下來吃飯,阿姨怕出什么事。 “嗯,晚上不回來吃了。我媽呢?” 阿姨在圍裙上擦擦手,神色黯淡了幾分?!胺蛉诉€在房間里,昨天...” “昨天怎么了?” 莫關北聲音冷下去,眼神瞬間變得凌厲,阿姨猶豫的心思被射向她的視線一激。 “昨天夫人好像一夜沒睡,我半夜起來問了一句,聽那聲音像是哭過” 莫關北不假思索的繼續問:“他呢?” 這個人里莫關北不愿提,阿姨不敢提的只有莫董。 阿姨低喃道:“先生三天沒回家了” 莫關北抓起車鑰匙出了門,阿姨站在玄關望著他的背影,抬頭看了眼天色,陰沉的,壓的很低,像有一場雨。 莫關北打著方向盤,在鐵門前減速,一道黑色身影從樹干后晃動。 天色不好,他沒看清,只模糊根據身形判斷是一個女人。 北城的天11月過后,沒了太陽就變得陰冷。黎染站在【博海云灣】兩人高的鐵門外三個小時了,四點過后大風刮的臉頰生疼。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每一輛進出的車輛,可從每平六位數的別墅區進出的豪車,高檔的玻璃膜透不出任何身影。 街邊的路燈自動點亮,她從布袋里拿出早上做好的三明治。 扯開塑料薄膜,咬下一口,硬冷的雞蛋和面包盛滿整個口腔,干澀的喉嚨努力咽下。黎染跺了跺腳,企圖動起來驅趕寒冷。 崗亭里的門衛李大叔tui!的一聲,第18次往杯子里吐茶葉,眼鏡后的一雙小眼睛瞪的老大。 他,一名警校肄業的再就業秩序維護員(保安),雖然拿著8000的月薪日常摸魚,但肩負守護【博海云灣】所有業主身價加起來超百億的頂級豪宅的任務。 推了推眼鏡,準備好一連串的問題,勢如破之的氣勢向鐵門外那道可疑的身影迎面而來。 他瞥了眼桌板下隱藏的一鍵報警按鈕,做好所有的準備,推開玻璃,凌厲的粗壯的嗓音在黎染扭頭的那一剎那連拐了18道彎。 “小姑娘,是不是來找同學呀。哎呀你瞅瞅,都變天兒了一會兒就下雨啦!怎么不給同學打個電話呢?,大閨女你穿的太少了,凍著了可不得了...” 黎染耐心聽完對話250個字的“調查”,揉了揉被冷風刺激出淚水的眼角。努力調動僵硬的臉部肌rou,微微一笑說:“我再等等他,等不到再打電話” 李大叔順勢問:“小姑娘你找哪家兒啊,我跟你說啊這兒沒有李叔我不認識的” “姓莫,叫莫關北,是我同學” 剛剛還掛著慈愛笑容的李大叔瞬間垮下來,哦莫家,他當然認識。 深處有近10畝的綠林,其中包圍的就是莫家主宅。 為什么莫家能在北城最高級的別墅區有這么大片地? 因為整個【博海云灣】都姓莫。 黎染躲進樹的背面,她伸進口袋握緊手機。 發出去的短信沒有回復,打出去的電話倒是把人叫來了。 這算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黎染真的有些看不懂莫關北,時而溫柔時而冷酷,做什么事全屏自己高興,一點兒規律也找不到。 她想,要不要打電話呢? 打了說什么,不好意思我把咱倆的床照發給你未婚妻了,她可能對你不利。 這是什么又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的事兒,莫關北第二天就能讓她在云市消失。 黎染用上她看過多所有豪門、黑道的電視劇情節忍著寒冷在大樹后面胡思亂想。 原地跺跺腳,活動僵硬的肌rou,她想起掛在衣柜里的白色羽絨服。 想起那晚莫關北幾個溫柔的吻,和送她上天堂的歡愉。 人一旦嘗過甜頭,享受過溫暖和溫柔似乎就逃不開了。 即使思想上理智,可血rou連著骨頭也會忍不住湊近熱源。 她掐了一下自己,繃直唇線。 黎染,他救了你。一句話都沒說從云市另一頭來串子胡同救了你。 還有羽絨服,還有英文書,和很多次的溫柔。 黎染這一刻在心里唾棄自己,她可真壞啊。拿了宋糖的50萬,又跑來這兒告訴莫關北照片的事情。 可她實在太需要那50萬, 如果把錢退給宋糖呢?她又想。 方平就活不了了,mama死亡的真相就再不見天日。她也失去了掙扎向前的理由。 黎染的腦子被凍壞了,她心里的灰暗悄悄探出頭。 不要宋糖的50萬,把自己賣給莫關北? 50萬買她一晚的話,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黎染在心里一遍遍罵自己卑劣,又一次次期望莫關北能拉她一把。 云市的初冬,黎染站在冷風中眼睜睜的任由北風將一場夢吹散。 愛是一場貪心的雨,浸透思念的花瓣,又打散淋漓的霧野。 (下周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