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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無盡的黑暗。 洛伊感覺自己像是在海水中不斷下沉。 她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覺得內心很平靜。 輕飄飄的,很舒服。 “伊伊,求你,不要離開……” 洛伊愣了下。 是季嶼恒的聲音。 她睜開眼,四處張望,不知在什么時候,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美麗的藍色。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hua6. 在很遠很深的地方,季嶼恒穿著一套黑色西裝,上身的西服微微敞開,白色襯衫扎在褲腰里。 就像他們在俱樂部里相遇的那天一樣,洛伊想,他還是那么好看。 男人遠遠地望著她,眼中滿是悲傷,面上卻帶著釋懷的笑。 “伊伊,要好好的……”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開始加速墜落。 越墜越深,越墜越深。 洛伊始終漂浮在原來的位置,看著季嶼恒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挺好的,就這樣吧,她想。 他們之間,本就不該相遇的。 從意識回籠的那一刻開始,洛伊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完全睜開雙眼。 又過了許久,她才勉強可以轉動頸部,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房間內以純白色為主調,桌子、床頭柜以及天花板則是淺綠色的,看起來非常柔和。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屋內,灑落在她的手背上,讓她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昏迷太久會對生理機能造成一定的損傷,現在只是抬起手臂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會讓洛伊覺得異常吃力。 血管里仿佛灌滿了泥漿,四肢也如同浸飽在水中的海綿一般。 正當洛伊努力嘗試著找回身體的控制權時,房間門突然從外打開,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看到她,動作一頓,眼里的詫異逐漸轉為欣喜,“你醒了!” 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女人快步走到床邊,俯下身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洛伊略微搖了下頭,隨后做了一個口型:水。 “好的,你稍等?!?/br> 沒一會兒,女人拿來一杯溫水,將吸管輕輕塞入她的唇齒中。 看著洛伊喝了半杯水后,女人放下杯子,將離洛伊較遠的那扇窗打開了一點,“我現在立刻去通知你的家屬,你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br> 洛伊輕笑了一下表示感謝,在女人離開后,又不由得皺起眉。 她剛剛說的家屬,是指季嶼恒嗎? 一陣微風襲來,吹動了窗簾,洛伊轉頭將視線投向窗外的天空,回憶著失去意識前的一幕。 女人果然很快就回來了,還帶來了幾位醫護人員。 他們先是對洛伊進行了一些初步檢查,又給她抽了血,然后將她抱到擔架車上,帶她去做更全面的身體檢查。 過了大半天,洛伊終于被重新抱回床上。 這時候的她已經逐漸找回語言功能。 洛伊向負責照顧自己的護理人員問道,“請問,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B市最好的私立療養院?!迸艘贿叿鲋鹕硪贿叴鸬?。 “是誰,把我,送到這的?” “是一名姓季的先生把你送過來的,我之前聯系的家屬就是他。不過他太忙了,可能要明天才會過來?!?/br> 聞言,洛伊微微皺眉。 姓季的先生? 那看來就是季嶼恒了。 洛伊又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檢查,她有些疑惑,“我,昏迷了,很久嗎?” “今天是你入院的第7天?!迸苏局鄙眢w,想了想,繼續說道,“但你一共昏迷了45天?!?/br> 45天? 洛伊不免有些詫異,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昏迷這么久。 見她一副既驚訝又茫然的樣子,女人笑了笑。 “不過還好,你總算是醒了?!闭f著,她端起床頭柜上的一碗藕粉,“這兩天先由我來喂你。等你的手臂有力氣了,你再試著自己吃飯,好嗎?” 洛伊點了點頭。 一碗藕粉逐漸見底,照顧洛伊重新躺下后,女人指了指床邊墻上的按鈕,“如果有什么事的話你就按一下這個按鈕,我很快就會過來。接下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br> 說完,女人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房間。 洛伊躺在床上,睜著雙眼。 或許是睡了太久的原因,現在的她絲毫沒有困意。 明天,她就又要見到季嶼恒了嗎? 他還是不愿意放過她嗎? 也是,她現在這副樣子,更容易被囚禁了。 可令洛伊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她見到的并不是季嶼恒,而是季嶼恒的父親。 “……躲起來了?”洛伊瞪圓了眼睛,詫異地問道。 “嗯,已經一周了?!奔靖竾@了口氣,“我聯系不上他。他不在赫姆山莊那套別墅,也不在我名下的任何一套房產內?!?/br> 洛伊皺了皺眉,“那,在這家療養院之前,我是在哪里?” “在赫姆山莊。他告訴我說,他發現你的手指有微微的抖動,醫生認為那可能是你即將清醒的跡象。他覺得,等你醒來后,你需要更細致的照顧和更專業的療養方案,所以就托我把你送來了這里。哦,他還讓我叮囑你,一定要好好配合這里的醫生,等身體完全恢復后再離開?!?/br> 復雜的情緒逐漸在心里蔓延開,洛伊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季嶼恒竟然決定放她走了。 “伊伊,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嶼恒他也跟我強調了無數遍,不要對你問東問西的?!闭f著,季父從他的公文包內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洛伊,“但是,我能猜到,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不然他不會連見你一面都不敢?!?/br> 洛伊疑惑地接過文件,打開一看,竟然是一份股權贈與協議,贈與方是季嶼恒,受贈人則是她自己。 她驚訝地看向季父,“這是……” “他說,他要先在物質層面上對你表達歉意。我知道,你們兩個的關系變成現在這樣,應該是跟我告訴你的那件事有關,所以我支持他的做法。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歉意?!?/br> “我不要?!甭逡料攵紱]想,直接把文件遞了回去。 “沒有讓你立馬簽字的意思,你先拿著?!?/br> “以后我也不會簽?!?/br> 季父沒想到洛伊固執得不行,堅決不肯收下協議,甚至直接別過頭去,拒絕和他交流。 “行,不要就不要吧?!?/br> 季父將文件收進公文包,又和洛伊稍微聊了一會兒別的話題,最后叮囑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醒來的第三天,靳明和賀璟昀也來看望她了。 “……你們也不知道他在哪?” 兩人都沉默地點頭。 “一周前,他給我們倆發了條消息,然后就失聯了?!辟R璟昀倒了杯溫水遞給洛伊,同時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只告訴我們,他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你醒來后肯定不愿意看見他,所以他就躲起來了?!?/br> 洛伊接過賀璟昀遞給她的溫水,道了聲謝。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們倆分個手,怎么還能搞到這種地步?差點把你命弄沒?”靳明站在窗邊,習慣性地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在對上賀璟昀的視線后又連忙把煙盒塞了回去,“等找到他之后我肯定狠狠揍他一頓!” 洛伊怔怔地看著自己手里的杯子,沒有說話。 賀璟昀看出洛伊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便走上前,安撫性地拍拍靳明的肩,“行了,行了,這是療養院,你安靜點?!?/br> 靳明消停了一些,也搬了個椅子到床邊坐下,“哦對了,其實我們倆來,還有件事?!?/br> 說完,他轉身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洛伊。 洛伊接過來,看清里面的東西后,微微一愣,“……這是?” “這是《壞女孩》的藍光光盤,一刀未剪的原始版本。送給你做個紀念?!?/br> “謝謝?!甭逡列χ障铝诉@個禮物,但她并沒有看它的打算。 “下個月我要帶著這個電影去歐洲參加一個電影節。那時候你身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一起?就當去散心了?!?/br> “……我也可以去?” “當然啦,你可是這部電影的女主,璟昀的鏡頭都沒你多呢?!?/br> “……還是,算了吧?!甭逡翐u搖頭,“我目前,不打算進演藝圈?!?/br> 靳明瞪大了眼睛,“為啥???你很有天賦的?!?/br> 賀璟昀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伊伊是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吧?!?/br> “嗯?!甭逡咙c點頭,“我想,回M國去上學?!?/br> 聞言,靳明和賀璟昀都表示贊同。 “遇到什么事就跟我和靳明說,我們倆都會盡全力幫你的?!?/br> “好,那就先謝謝你們了?!甭逡廖⑽⒁恍?,輕聲道。 洛伊在療養院住了一個多月便離開了。 她托靳明和賀璟昀找了套短租的房子暫時住了下來,開始準備去M國上學的事。 就在她收到入學通知的那天,她的某個社交賬號突然收到了很多消息提醒。 拍攝《壞女孩》的那段時間,她會時不時地發些自拍和不會劇透的照片,當時只當作是記錄生活,沒想到現在竟被點贊評論了幾萬次。 洛伊點開最新的一條,看到熱評第一的內容是,“我已經在現場看完了!寶寶你好厲害!你太適合演這種角色了!” 下面還有很多評論,表示很期待,會去電影院看她的電影。 點開熱搜,洛伊才知道,原來是靳明帶著《壞女孩》去參加了電影節。 被派往電影節現場的國內記者們紛紛發回報道,表示這部影片再次貫徹了靳明和季嶼恒以往的風格,拋棄了主流價值觀的束縛,沖擊了觀影者預設的價值體系,很有批判意識。 那些受邀或者自費前往柏林的自媒體評論者也陸續在平臺上發表文章,極力地描述影片中的頹廢美學,并且大肆贊揚了女主角的表演,“既有靈氣又有天賦”,“內心層次很豐富”,“簡直就是為大熒幕而生”。 這般突如其來的關注讓洛伊有點怯場,她沒好意思再看那些評價,直接默默退出了APP。 在去M國之前的那段時間里,洛伊再也沒有見過季嶼恒。 這個男人悄聲無息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切都歸于平靜。 只是,洛伊的睡眠狀態依舊很差。 她經常在凌晨四點左右醒來,一醒就再睡不著了。 睡不著的時候,她就坐起來發呆,或者去陽臺上抽煙。 有一天,她久違地一覺睡到了天亮,但那是因為她做了一個又累又長的夢。 夢里,她和季嶼恒在床上zuoai。 她赤裸著身體被他壓在下面,他們不停地接吻、撫摸。 可是她心里很急躁,總是想將身上的男人推開。 她似乎知道他們不該做這種事。 后來,她就被嚇醒了。 意識到自己只是在做夢的時候,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禱著不要再做這樣的夢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確沒有再做那個夢,但是她醒得更早了。 她睜著眼睛,完全清醒,始終難以入睡。 直到今天,她又做了一個夢,這次不是zuoai的場景了,而是一只小狗。 這只小狗一生下來就不怎么招主人喜歡。 經歷了被遺棄、虐待、以及多年的折磨后,她終于得救,但由于被囚禁得太久,她很難適應外界廣闊的天地。 于是她找到一家馬戲團,在那里表演各種節目供人們觀賞,演出結束后她就蜷縮在院子的角落里,乖乖地給自己套上項圈。 突然有一天,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他看到了她滿身的傷痕。 得知了她的經歷后,他想把她帶回家里養著,想給她洗澡梳毛,想帶她去各種地方玩,想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小狗真的離開了那家馬戲團,住進了男人的家里。 她開心地搖起尾巴,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讓男人摸自己最柔軟的肚皮。 她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男人,每天都喜歡黏在他身邊,同時在心里期盼著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小狗突然發現了這個男人虛偽的一面——原來他和那個在多年前遺棄她的女主人是同一類人。 她不想要這個主人了,她想離開。 可是那男人竟然用項圈和鎖鏈把她關在了家里,再也不讓她出門。 小狗很傷心,她嘗試過逃跑,但是失敗了,還摔斷了一條腿。 后來,當男人拿著一把刀,命令小狗殺了他的時候,她徹底絕望了。 她識破了男人的陷阱,最終,她仰著脖頸沖向那把刀,頓時鮮血四濺。 男人帶著小狗去了醫院,治好了她身上的傷,將她打理得干干凈凈。 可小狗沒想到,那竟是男人最后一次摸她的腦袋。 男人逃走了。 洛伊是哭著醒來的。 她發現自己竟然哭濕了半個枕頭。 胸口沉悶,越抽煙越悶,她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男人輕柔的聲音突然在腦中浮現——“要好好的?!?/br> 面上一涼,指尖觸到冰冷的液體,洛伊驚覺自己又已淚流滿面。 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季嶼恒再也不會出現了。 ———————— 讓daddy和洛洛暫時分開一下 畢竟人類總是喜歡靠分開的痛覺來分辨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