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出一個靈氣復蘇 第108節
可惜勒壹已經錯失回答的機會。 反應過來后,小小的遺憾就此埋在了勒壹心底。藏在臥室里偷偷描繪瑟芮法安的面容時,他總會在想起這個問題時停下筆。 雖然不知道天使先生為何會問出那個問題,但他應該不會再問第二次了吧。 結果是, 瑟芮法安問了第二次。 ……難道, 天使先生其實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不會有任何比你更美了?!?/br> 勒壹斬釘截鐵地又一次道, 這大概是他今天說得最大聲的一句話, 同時心中難得生出了幾分擊破他世界觀的荒謬。 何必在意這種問題?何必同一幅贗品做比較? 你即是圓滿的化身,是臻美的象征。寶石也無法鑄就你的明眸,鮮血也無法染色你的長發,光輝幾乎與你皮膚的紋理相融,它像是白玫瑰一樣柔軟,需要時卻能比鉆石更堅硬。 這份柔軟讓你容納了他人的愛恨,這份堅硬讓你在災難面前成為張開雙臂的守護者。 不會有任何人厭惡你。 勒壹說:“真的?!?/br> 雖然這么說了,但勒壹感到瑟芮法安的目光連顫動一下都沒有,他向勒壹詢問,但好像又不在意勒壹的回答。 而勒壹甚至明白,他為什么是這個態度。 瑟芮法安真正想問的是八芒星,他還不是……至少現在不是。 勒壹不由挪了挪椅子往畫板后縮,用時還要彎下腰撿筆。 如果不是這樣,他可能無法將心口猛然的酸澀脹痛,連帶面上表情變化,給一起遮掩過去。 好了,剛才還覺得天使先生要和肖像畫做比較很荒謬,現在倒是拿自己和八芒星做比較了。 他何德何能啊。 一邊迅速拉住腦中思緒不讓自己深想——深想一些天使先生到底在看他還是在透過他看誰的矯情問題——勒壹一邊為偽裝平靜的情緒,重新將鉛筆尖落在畫紙上。 瑟芮法安便也回過頭去,擺出原本的姿勢。 但這一次勒壹再怎么也沒法像剛才那樣全神貫注,當他目光落在紙上時,之前他在聽但根本沒往心里去的話,瑟芮法安的長篇大論,像是停止播放鍵壞掉的播音機一樣,開始在他腦子里重播往復。 重播往復,重播往復,以至于不交流派的勒壹不得不開口。 “有沒有可能,”他將八芒星的形象帶入自己,斟酌開口,“祂比較害羞?” “像您這樣?”瑟芮法安問。 勒壹不說話了。 “因為害羞,”瑟芮法安又問,“所以無視了我們?” 要是紅皇帝在這里,前神職人員的敏感神經恐怕又要因為瑟芮法安的質問跳動。 不管是無視,還是關注,神的作為自有祂的道理。無論是人還是天使皆是祂的仆從,即便是神欽點的樂園之君,也沒有資格質疑。 當然,八芒星既然被冠以冷漠之名,實際如此質疑祂的人并不少。 而勒壹一日既往以無神論者的大條無視了某些問題,在瑟芮法安的質問下深思起來。 不說八芒星,先不說八芒星,僅以這個生長在蘇虹市,又去了首都讀大學的某藍星人類個體的視角看,他確實社恐,交談時動不動就臉紅,因為慌張而啞口無言,然后因為啞口無言而慌張,最終在一次次失敗社交下愈發恐懼社交行為。 但他已經是成年人了。 并非是說與人交流是神的工作所以不容逃避,而是說,他一次次地與英雄們共鳴,就愈發深入理解,以英雄們為代表的伊勒瑟芮人,對八芒星抱有怎樣善意而正面的情感。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所以明白,這樣的情感貴重又稀少,美好又閃耀,不去珍惜不去回饋的行為乃是一種罪惡。而伊勒瑟芮人需要的,僅僅是他的一個回應。 要見面還是有點勉強了,語音交流……呃,這個可能得練習一段時間,不,很長時間。 但書信應該可以的吧?不見面互相贈送禮物也是可以的吧?如果是他,他不會不給出任何回應。 所以很難理解啊,八芒星會怎么想。 “大概,”勒壹艱難說,“就是害羞吧?!?/br> 無力的回答顯然不能叫瑟芮法安有什么反應,光禿禿的客廳再度沉寂,雨聲逐漸變大,然后變成激烈的噼里啪啦聲。 拳頭大的冰雹砸了下來。 現在是十月。 昨日上午,蘇虹市氣溫仍有三十五攝氏度,但這并不能阻止氣候突然改變。 宇宙中的戰場實際距離藍星十分遙遠,可惜,即便是脆弱的蝴蝶扇動翅膀,也也會引發一場龍卷,戰場與藍星依然處于同一個宇宙系統中。 瑟芮法安對這場冰雹早有預測,不過勒壹并不知道。 已經無法沉浸畫畫中的勒壹,應該會驚訝地向窗外望去,但瑟芮法安等了片刻,沒等來勒壹的聲息。 在紅發天使縱觀全貌的觀測下,卷發青年沒有任何動作。 感到奇怪的瑟芮法安再一次回頭,頓住,眼睛微微睜大。 殘缺的八芒星漂浮在那里。 連頭顱也失去的祂,叫人無法辨別祂的視線方向。若只看朝向,祂既沒有在看畫板,也沒有在看瑟芮法安。 微微側過身,祂似乎望向了東方。 瑟芮法安也向東方望去。 東方,越過太平洋,越過山脈與山脈,越過水流充沛的平原,越過又一道山脈。 花旗國,花旗國第五大城市,費拉德城。 一枚核彈在費拉德城市中心爆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_(:3」∠)_ 第107章 八芒星(11) “所以這到底是哪個國家發射的核彈?白熊聯邦嗎?五星國嗎?我們的反導彈基地都開在了四卦國, 還攔不下東邊來的核彈???” “對不起總統……” “什么對不起!你和我說對不起,然后我去和支持率說對不起?!不要廢話了!” “對不起總統,這好像是……我們花旗國的核彈?!?/br> “……” “……” “……總統暈倒了!醫生!” 花旗國軍方覺醒者小隊的雀斑年輕人, 默默退出了這個與白宮聯絡的軍用帳篷, 他腦子和臉都是木的, 覺得世界非常不真實, 或許他剛才看到的,只是一場低成本還不好笑的情景喜劇。 臨時指揮基地里亂哄哄,他茫然地到處晃蕩也沒人管他,哪怕他無所事事的模樣站在一眾忙碌軍人里無比醒目, 帶刺的視線紛紛掃過來, 看到他胸前盾形——花旗國目前覺醒者管理機構天盾局的標志——視線便又紛紛散開。 這個臨時的指揮基地里已經很亂了。 但沒有從昨天開始的天盾局亂。 天空中的“直播”消失后不久, 意識上嚴重燒傷,同樣癥狀也反饋在身體上的安德烈·皮特曼, 剛清醒過來就被逮捕,罪名是詐騙和隱瞞謊報軍情。 安德烈·皮特曼是個公正有魄力的男人,他的領袖魅力或許多數來自他花旗國第一覺醒者的身份,但實際相處過后,他對力量的克制反而更叫人折服。 結果安德烈·皮特曼的覺醒來自夢魘惡意的饋贈,他不喜歡賣弄自己的力量好像有了更深的理由。 他朋友們的心情至此難以形容,又發現,想見他一面質問他,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就算是關押下獄也該有個地點,他們卻根本打聽不到。 這邊安德烈·皮特曼消失, 那邊, 新的花旗國覺醒者領頭人位置的爭搶已經開始。宣傳戰甚至在“直播”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打響, 各方都希望代表自己利益的人能夠上位, 不過二十幾個小時,他們狗腦子都要灑一地了 。 然后發生了核爆。 狗腦子灑一地的人們突然就安靜了,雖然上一秒還表示自己能夠為花旗國與人類的自由獻身,但下一秒他們就能厚臉皮地說面對核輻射不在其列。 沒人愿意到核爆后的費拉德城來。 所以最后來的,竟只有安德烈·皮特曼直屬的,還和他一起上了“直播”的,雀斑年輕人。 和黑人老兵。 茫然晃蕩的雀斑年輕人猛地給身后一只手扯到角落里,他本能按照訓練反肘一撞,先撞了個空,后聞到了番茄醬的味道,轉頭便看到了隊友黑人老兵從兜里掏出了幾個賣相很差但熱乎乎的漢堡。 大晚上坐飛機過來的雀斑年輕人當即肚子叫起來。 一分鐘后,兩個沒事干的覺醒者,躲在了一堆箱子邊吃漢堡。 “怎么樣?”天知道怎么在這個連食堂都還沒修建的臨時基地里搞來漢堡的黑人老兵問,他一下飛機就溜號了,根本沒進開會的帳篷,只能問雀斑年輕人,“到底是哪來的核彈?我們要和白熊聯邦開戰了?” “……是我們的核彈?!?/br> 這話驚得黑人老兵花了些時間去理解。 吃完一個漢堡后他終于理解完,叫出來:“上帝,怎么可能?!” “……你絕對不知道,”雀斑年輕人回憶起他剛才在帳篷里聽聞的內容,被食物溫暖的臉頰又一次發木,重復道,“你絕對不知道,我也才知道,當初冷戰,我們還有白熊聯邦,弄丟了多少核彈,在太平洋和大西洋……” 因為隨時可能爆發的核戰爭,兩個國家的軍艦飛機都帶著貨真價實的核彈頭,游在水里飛在天上,以保證隨時能將核彈頭丟去對方國土。 而冷戰進行了四十四年,四十四年里,兩國的設備一年至少出三四次大問題。 什么攜帶核彈頭的飛機故障,不得不彈出核彈頭后又彈出飛行員最后墜毀,核彈頭落入海中搜索未果,這種事不止發生過一次。 “但、但也不能說那邊爆炸的核彈是幾十年前失蹤的核彈吧,”黑人老兵覺得這邏輯十分牽強,“就算說已經排查完我們自己的核彈庫沒找到線索,那也要排查其他國家的核彈庫……” 黑人老兵沒覺得排查其他國家的核彈庫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惜他話沒說完,便啞然停頓。 雀斑年輕人摸出手機搜索到一則短視頻給他看,視頻里,視頻播主是個挺出名的墨西哥控水能力覺醒者,而這則短視頻的內容,是他從深海摸上來一個表面長滿貝類的,三米多長梭子形狀玩意兒。 黑人老兵:“……” 也是,當年撈不到的東西現在能撈出來,肯定是因為技術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