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第75節
才怪! 已經不相信顧淮哄騙的提爾重重哼了一聲,板著臉在床上背過身去,將被子拉高到下巴底下,自己生悶氣去了。 騙子,渣a,就會欺負他,分明就把他吃得死死的,知道他壓根不會提什么要求,而且發情期的時候是他自己軟綿綿地配合,也就最后兩天真的受不了了才掙扎過幾次說不要跟顧淮求饒,但也沒什么用,平白滿足了顧淮的掌控欲。 熱源從身后貼上來,提爾還沒來得及躲開,alpha的手臂已經橫過他的腰間將他整個人攬進了懷里。 呼吸微窒,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的提爾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說道:“你別……” “提爾……”顧淮的聲音輕輕的,帶著溫和的笑意,鼻尖在他后頸被反復啃咬過的腺體皮膚上輕蹭,“我很高興,這些年,我第一次覺得這么開心滿足?!?/br> 一動不動地讓顧淮抱著,提爾靜默幾秒后才悶聲說道:“……什么叫第一次,難道你以前都不覺得開心,我都沒有讓你滿足到嗎?” 顧淮低笑幾聲,道:“不是那個意思。以前,我瞞了你很多事,有很多擔憂也有很多顧慮,就算把你標記了心里也還是在不安,但現在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隱瞞,我好的一面壞的一面甚至是不堪一擊的部分都已經讓你知道,而你毫無保留地接納我的全部,跟我重新完成標記,這對我來說,很重要?!?/br> omega的腦袋上翹起了幾根呆毛,他的頭發還亂糟糟的,聽顧淮說完也沒吭聲,提爾雖然這幾天一直在昏睡,但也知道都是顧淮在照顧他,當然這是顧淮應該做的,誰讓顧淮那么過分趁著發情期就不做人把他弄成這樣。只是這幾天迷迷糊糊的時候,其實也會感覺到顧淮抱他,總是把他密密圈摟在懷里然后親吻他,有時是腺體,有時是額角,有時是唇,每一次都是很輕淺的吻,不帶半點情欲,只有滿滿的珍視與歡喜。 在過去,顧淮極少會這樣袒露自己的情緒,他雖然沒說出來過,卻也能感受到其實顧淮心里藏了很多事,有時候哪怕人在他身邊,也會讓他隱隱有種難以碰觸的感覺,只是因為知道那不是針對他,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從前心思太過單純,才讓顧淮獨自承受了那么多。 “笨蛋!”提爾低低罵了一聲,沒什么氣性,更多是心疼,本來他面對顧淮便沒有太大的脾氣,就算被顧淮拿捏也心甘情愿。 “嗯,我是笨蛋,屬于你一個人的笨蛋?!毕掳偷值教釥柕募缟?,顧淮顯然是心情極好,被提爾罵了也附和,頓了一下又問道:“餓了吧,起來吃點東西?晚點想出去走走嗎?” 抿了抿唇,提爾這些天都消耗比攝入大,自然也覺得餓,只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想給顧淮好臉色,這么輕輕松松三言兩語的就讓顧淮安撫好,也太不爭氣了。 “還生我氣?那要不我現在滾出去,不來礙你眼?”顧淮繼續哄道。 “你滾出去誰來照顧我給我聞信息素?!”沒好氣地懟了一句,提爾把手從被窩里抽出來推一下顧淮,“我要不是omega,才不讓你這么囂張!” 圈摟住提爾一起從床上坐起身,顧淮伸手取過床頭柜上那杯水喂到提爾嘴邊,道:“你要是alpha或者beta,我也不介意你跟我打一架來決定誰在上面誰在下面?!?/br> 淺淺喝了幾口溫水潤喉,提爾感覺嗓子不再那么難受,側首瞪顧淮:“你這是什么語氣,覺得我一定會輸是不是?!” 顧淮相當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垂眸看著提爾臉上寫滿良善地說道:“當然不是,我相信以你的實力,我一定會是在下面那個?!?/br> 神經再大條被欺負了這么些天也知道自家alpha哄騙他時都是滿嘴的鬼話,提爾是再也不相信顧淮,嫌棄道:“不要臉?!?/br> 放下水杯,顧淮沒有半點心理障礙就接受了提爾的嫌棄,問道:“想先吃什么?營養補充劑還是蛋炒飯和雞排?” beta護士送來的餐點都是仔細準備的,主要補充蛋白質和一定量的碳水,末世里想要好好種植蔬果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現在纖維的補充基本都是靠營養補充劑。 提爾看一眼床頭柜上的那盤兩人份的餐點,顧淮自己那份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他的,想了想,稍顯正色地問道:“我們現在在鄭語的基地里嗎?” 顧淮點點頭,道:“嗯。鄭語把蘇鈺也帶回來了,一會休息好后想去見見蘇鈺嗎?” 提爾愣了一下,沒想到蘇鈺竟然也被帶來了基地。 最后在生化研究所里發生的事,他受到發情期的影響其實已經記不太清楚,只隱約記得最后鄭語趕到,除此之外的事情一概沒有印象?,F在鄭語選擇把蘇鈺帶回來,是當時又發生了其他什么事嗎? 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提爾沉默良久后才生硬地說道:“既然蘇鈺也被帶回來了,那就去見見?!?/br>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二人格 顧淮給鄭語發去了消息,得到的回復是蘇鈺今天狀態不太好,明天若是狀態好點再安排見面。 蘇鈺被鄭語帶回基地后就住進了鄭語的房間里,鄭語讓人把一應的醫療設備以及緊急情況下會用到的藥也都送到他房間里,然后一邊處理軍務一邊照顧蘇鈺。 說是照顧,其實很多時候都只是在一旁陪著蘇鈺。 正如蘇鈺自己所說,他的器官都已經衰竭,沒有半點活下去的希望,現在用藥物和儀器拖著,也不過是茍延殘喘,也許多活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折磨。 蘇鈺每隔幾個小時就會發一次病,來基地這十天的時間里已經不知道搶救過多少次,每一次負責搶救的人都是鄭語。 最開始的時候,蘇鈺還會掙扎不讓鄭語看自己的臉,也很抗拒鄭語陪在自己身邊,但第四次搶救過后,不知是因為已經行將就木還是真的連最后一點念想都已放下,蘇鈺不再試圖在鄭語勉強掩藏自己如今的模樣,之后大多數時間如果從昏迷中醒來見到鄭語在他身邊,他也都不吵不鬧,只是在床上靜靜地躺著。 只不過蘇鈺也不是一直都能維持在正常的人格狀態,有好幾次第二人格都曾經在蘇鈺極度虛弱痛苦的時候出現,而跟鄭語想象中不太一樣的是,第二人格的性格異常冷靜,說話也十分具有條理性,并不太在乎自己即將要死的事實,反而一直想從鄭語口中知道,喪尸進化的程度。鄭語在跟第二人格談過話后就發現,跟真正的蘇鈺相比起來,第二人格不存在任何善念可言,想法也極端陰暗冷血。 蘇鈺的兩個人格切換并沒有什么規律,似乎就是看在極端虛弱的情況下,哪個人格能更強勢一點奪得身體控制權,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狀態,即便是第二人格也已經很清楚意識到,自己已經做不了什么,并且第二人格也相當討厭鄭語,打從心底認為鄭語就是一個沒有用的廢物。 鄭語把蘇鈺帶回來那天遭到了很多部下的反對,認為蘇鈺是戴習維的人,說的話給的資料都并不可信,但他還是執意把人安排進自己的房間里。 蘇鈺交給鄭語的u盤在經過反復監測后沒有發現任何病毒,鄭語在粗略看過里面的資料后很快就將資料轉交給顧淮和幾位高級研究員。 顧淮跟提爾第二天到的時候鄭語剛剛跟部下開完一場會議,幾乎是鄭語一從書桌后面起身,顧淮跟提爾便發現鄭語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要憔悴了許多,盡管周身仍散發出作為一個首領應有的氣場,然而整個人的情緒明顯要比之前要壓抑,見到兩人也只是點了一下頭,并沒有說什么。 蘇鈺現在基本受不了任何信息素的刺激,因此顧淮跟提爾在來之前都貼上了信息素阻隔貼,將自己周身的信息素仔細地消除了一遍。 鄭語作為首領,房間比一般單間都要更大,進門是小的辦公間會客廳,往里走才是安置蘇鈺的寢室。 感應門打開,顧淮和提爾跟在鄭語身后走進寢室,一眼就看到被各種儀器包圍著深陷在被褥中的蘇鈺。 不過是短短的十一天,蘇鈺比起在生化研究所的時候又蒼老了不少,他連白發都掉光了,眼窩與臉頰深陷,放在被褥上的手比折斷的枯枝好不了多少,且因皮膚白皙的緣故數不清的皺紋和老人斑一目了然,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是真的已經油盡燈枯。 鄭語走到床邊拉開椅子坐下,把蘇鈺冰涼的手握進掌心,又伸手在蘇鈺合起的眼簾上輕緩撫過。 因為上午一直在開會處理緊急情況的關系,鄭語的聲音有些沙啞,只是對蘇鈺說話時仍顯得十分溫柔:“蘇蘇,顧淮跟提爾來看你了?!?/br> 眼簾下的雙眼微動,眼睫毛輕顫幾下,看似昏睡中的蘇鈺過了好一會兒后才緩緩睜開眼,先是看向床邊的鄭語,而后才看向在床尾站著的alpha和omega。 “……啊,你們,來了啊……”蘇鈺說話很是費力,渾濁的眼眸也黯淡無光,他的呼吸聲極重,每一下呼吸都會發出嘶啞的扯氣聲,“……已經,重新標,標記……了嗎?” 面對這樣的蘇鈺,提爾站在床尾說不出半句話。 其實他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蘇鈺。 來之前顧淮就跟他說了蘇鈺因為不堪折磨而分裂出第二人格以及其實一直都在研發疫苗的事,還有之前那些傷害顧淮的舉措,也都是有原因的。 突如其來的真相反轉讓提爾一時無法消化對蘇鈺的復雜情感,對蘇鈺,他交過心把蘇鈺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卻又在變故來臨時親眼看到蘇鈺死而復生對顧淮開槍,蘇鈺帶給他的背叛感跟其他人是無法相比的。 然而現在,突然又跟他說一切都并不是看到的那樣,蘇鈺其實沒有真正背叛過他跟顧淮,而且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在戴習維身邊孤軍奮戰。 那么,他該對蘇鈺感到愧疚嗎?抱歉自己沒有相信蘇鈺,抱歉在蘇鈺需要他們這些朋友時,他們都不在。 盡管視線沒有回避地落在蘇鈺身上,可提爾卻覺得自己沒辦法若無其事地跟蘇鈺進行對話。 最后還是顧淮回答了蘇鈺:“嗯,已經重新雙向終身標記?!?/br> 蘇鈺勉強扯了一下嘴角,道:“那就好……你接下來,要,休息……一段,時間……標記,對你還是……有很大,影響……可能,會,出現暫……暫時的,信息素,紊亂……” 顧淮頷首,答道:“我知道,我會暫時撤出一線戰斗?!?/br> “我其實……有很多話,想……跟你們,說……但是,我好累啊……”蘇鈺偏過頭看鄭語,眉心微微擰起,痛苦地喘了幾口氣后,眼神逐漸恍惚地說道:“他好像,好像,要……要出來了……” 鄭語神色一凜,握緊了掌心里蘇鈺的手,低聲說道:“沒關系,你累了就睡吧,無論他和我說什么,我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到,不會被他動搖?!?/br> “本來……應該,跟阿淮……說……說三區,還有……四,四區的事……可是……”蘇鈺說話聲越來越低,多參數監護儀上顯示出一陣不太尋常的心率、血壓和呼吸的變動,蘇鈺沒把話說完便歪著頭閉上了眼。 提爾看到蘇鈺這樣,有些愣住地看向鄭語,問道:“蘇鈺這是體力不支還是發病了?你要給他打藥了嗎?蘇鈺說他要出來是什么意思?第二人格能這樣隨意奪得身體控制權的嗎?” “他如果發病,會比現在還要痛苦?!编嵳Z低頭親吻一下蘇鈺的手背,又再伸出手去把蘇鈺的頭小心翼翼地扶正,然后反問道:“蘇蘇現在這樣,你難道還指望他能隨時隨地控制住身體里的第二人格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提爾頓時啞然,在剛剛進來之前,他都沒有想到蘇鈺竟是以這樣一日便似一年的速度衰老。 寢室里出現短暫的沉默,設備發出的監測聲以及蘇鈺如漏氣風箱般的呼吸聲在這片沉默中顯得格外的沉重且刺耳。 兩三分鐘后,蘇鈺再次睜開了眼,只是這一次,他看向顧淮跟提爾卻露出了跟幾分鐘前截然不同的眼神。 冰冷且全無感情,瞳孔深處一片黑暗,隱隱透露出一股濃烈的厭惡嫌棄。 蘇鈺默不作聲地打量著站在床尾的alpha跟omega,片刻才垂眼看仍把他的手握在掌心的鄭語,歪嘴冷笑:“我都,出來了……你還,裝,裝什么……深情?” 鄭語并不把他的諷刺放在心上,只淡淡地說道:“不管是哪個人格,對我來說,你都是蘇鈺?!?/br> “哦?是嗎……”蘇鈺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幾聲,道:“既然你,你這么愛,愛我……那你,怎么不接受……我,我給你的……提議……” 鄭語垂下眼,道:“我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去做那種沒有意義的實驗?!?/br> “偽君子……”蘇鈺不屑地說道,他把目光轉回到顧淮身上,對顧淮說道:“阿淮,你,你知道嗎……這個懦夫……口口聲聲說,愛,愛我……可是,我讓他,提取……我的基因……用基因實驗,項目的,的技術……重新,將我培育,出來……他竟然,竟然一口……就,就回絕了……” 顧淮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既不對第二人格的蘇鈺提出這種要求感到吃驚,也不對鄭語拒絕第二人格的蘇鈺感到意外,他定定地看著第二人格的蘇鈺,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如果真的了解鄭語,就不應該對他提出這種要求。而在這間寢室里除你之外的三個人,我們都很清楚知道,真正的蘇鈺現在最想要的是什么?!?/br> “你們知道?哈……”蘇鈺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面容扭曲地笑著,在一陣急喘過后,他嘶聲說道:“你們,知道個屁!我們,受了多少,折磨……你居然說,你們,知道?!別,別笑掉……大牙了……我們,我跟蘇鈺,想要的……只有,報復!” 要讓所有人都遭受跟他們一樣的痛苦,要讓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生不如死,要讓所有人都跟他們一起生活在地獄中。 這就是,他跟蘇鈺最想要的,也是蘇鈺把他創造出了的目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忒修斯之船 “想要報復的,是你這個殘次品,不是蘇鈺?!?/br> 最終開口反駁蘇鈺的,既不是顧淮也不是鄭語,而是提爾。 站在床尾眼也不眨地看著蘇鈺,提爾插在褲袋里的手悄然握緊,不等蘇鈺反駁就繼續說道:“你之所以誕生,是因為真正的蘇鈺難以承受非人的折磨想要逃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去進行人體實驗,被迫從omega變成一個不完全的alpha,這件事毫無疑問是殘酷的,如果說真正的蘇鈺心里完全沒有怨恨,那才不正常。更何況如果你要說自己是獨立人格,那么真正的蘇鈺就沒必要跟你一起背負你的惡念和犯下的罪孽,除非你現在跟我們說,你由始至終都只是依附真正的蘇鈺而生的次人格,無法決定和左右任何事,那真正的蘇鈺才應該要為現在發生的一切負責,否則,在我看來,蘇鈺始終都只是一個備受折磨的受害者?!?/br> 聽到提爾的話,鄭語有些意外地看向提爾,目光難掩訝異。 他過去很少聽到提爾長篇大論,但似乎在末世里獨自逃亡這段經歷過后,提爾整個人都有了不小的改變,開始對很多事情都有了更加清晰明確的個人看法,也不再總是保持沉默讓他們做決定;之前跟顧淮因為孩子的事而產生分歧爭吵再經歷冷戰到和好,提爾明顯在對人對事的態度上都變得比過去更加成熟。 事實上,他至今都沒有問過蘇鈺,跟第二人格之間是否有精神世界上的溝通,是否清楚知道第二人格在做什么卻在自己有能力奪回身體控制權時放任了第二人格替戴習維進行各種人體實驗制造病毒。 鄭語沒有辦法坦然地說,他完全相信蘇鈺不會做這樣的事,發生在蘇鈺身上的事太過殘酷,倘若經歷這一切的人是他,在他試圖抓住一線生機時戴習維將他抓去做人體實驗把他的alpha腺體切下移植一個omega腺體到他身上,將他從精神到身體都徹底摧毀,讓他人不像人鬼不像地活在這個世上,他根本沒有那個自信說自己不會因為怨恨而去選擇極端的報復。 他太清楚人性的復雜、脆弱與丑陋,甚至,即便是他沒有經歷蘇鈺所承受的痛苦,僅僅是看到蘇鈺變成什么模樣,他便也克制不住地在心中生出巨大的恨意,恨不得能立即親手殺光傷害蘇鈺,讓蘇鈺變成這樣的所有加害者,更恨不得將罪魁禍首戴習維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自己受到非人的虐待和傷害打擊,并不是你去傷害其他無辜人們的理由或是借口。產生怨恨也并不代表一定會去實施報復,更何況報復只有針對加害者的時候才叫報復。而你,因為一己惡念而把無數無辜的普通人卷入末世災難中,肆意踐踏虐殺無辜的性命,這不叫報復,你只是一個惡毒的劊子手,一個跟戴習維一樣的加害者。別想把責任推給真正的蘇鈺!”提爾說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以至于當他說完后房間里都似有余音回蕩。 無論別人是怎么想,至少對提爾而言,是非應該要分明,說得直白點,冤有頭債有主,即便是真正的蘇鈺當初的的確確有過要報復的念頭,他相信那也是針對戴習維一個人,最多再加上受戴習維蒙騙未曾當過一天稱職父親的蘇漠。 盡管無法在短時間內輕易消化對蘇鈺的所有情緒,可提爾從知道蘇鈺產生第二人格開始,他就不再對蘇鈺抱有之前那種強烈怒意,也不再去想原諒與否的問題,因為,他相信真正的蘇鈺即便心里有難以釋懷的怨恨也絕不會把無辜的人拖下水。 提爾這番話沒有給蘇鈺半點插嘴的機會,生生將蘇鈺說得一陣急喘,幾乎能說是皮包骨的臉上一片鐵青額角青筋凸現。 被鄭語握在掌心的手痙攣般蜷縮起來,指尖摳進鄭語掌心rou里幾近見血,蘇鈺掙扎著想要撐起上身,用力得骨瘦伶仃的身體都在不斷發顫,然而他幾番嘗試都未能成功,甚至連讓自己的腦袋從枕頭上離開都辦不到。 粗重喑啞的喘氣聲充斥房間每一個角落,包括監護儀在內的幾臺儀器都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鄭語本能地要起身去給蘇鈺拿藥,可手卻被蘇鈺緊緊拽住。 在終于力竭放棄掙扎后,蘇鈺厲目盯著提爾,眼神狠戾陰森,他大口大口地費力呼吸,不等自己平復下來就斷斷續續地大笑幾聲,而后嘶聲說道:“說,說得冠冕,堂皇……無非是,是刀沒,沒落到,自己,身上……不,不知道,痛!” 把話說得再漂亮又怎樣,人都是一樣,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能擺出一副道德衛士的虛偽模樣,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指責別人,可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還不是瞬間就原形畢露! “你,你現在,不就是欺,欺負我……趁我,沒,沒辦法說,說太多……的時候,在我面,面前……伶,伶牙,俐,俐齒……”蘇鈺艱難地說完,一口氣差點就喘不上來,他雙目暴睜,眼白處毛細血管破裂,將他雙眼的眼白被染得猩紅一片,看起來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