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后我和女主的白月光HE了 第10節
她以為再次上官荑,必是要等她再上學時,誰知翌日對方派人送來消息,說是德院有人聯名請愿,寫了一封勸退書鬧到山長那里。 那勸退書列舉她的種種不適合,主要是說她不通音律,不配成為崇學院的學子,想讓她退出德院。 請愿的發起人是宋華濃,擔保人是琴夫子。 她們舉著勸退書,上面已有密密麻麻的簽字手印,身后是一眾德院女生。 “山長,我崇學院始建為皇家學院,自來都是大酈第一學院。我等尊重學院不拘一格吸納人才的慣例,但實在不恥與一個完全不通音律之人為伍?!?/br> “若山長不同意傅姑娘退學,那我們只好別去他處?!?/br> 這是請愿,也可以說是威脅。 趙熹地位是不俗,世家官府都不愿意輕易得罪。然而德院這些學子的背后是無數個世家高門,非他一個無官職之人所能抗衡。 他面有難色,撫須而立。 “此事我已知曉,你們的請愿我會仔細斟酌?!?/br> 顯然他的態度沒有達到請愿眾人的預期。 “山長,我德院一眾學子,難道還不如一個不通音律之人嗎?” “誰說我不通音律!” 隱素的聲音一出,有人驚訝有人意外,還有人欣喜。 上官荑長長松了一口氣,很快又開始擔心隱素。 都說民意難為,是選擇一個初來學院的學子,還是選擇放棄德院的大部分學子,想來山長心中已有決斷。 咦? 剛才傅姑娘說什么? 她會音律! 隱素已至人前,依舊是紅衣抹額。 一人對陣多人,她氣勢竟是不輸。 有人驚嘆,有人詫異。 相比她而言,傅榮有些怯場。 除了進京之后的面圣,這是傅榮第二次面對大場面。一路行來,他幾乎是同手同腳。等到近到跟前時,他被那一片的白衣院服所震撼。 在尋常百姓心里,學院是最為神圣的地方,讀書人和夫子都是了不得的上等人,他對著趙熹等人笨手笨腳地行著禮,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體。 有人瞧不上他,露出鄙夷的神情。 傅家幾代做著磨豆腐的營生,聽說這位伯爺頭回進京面圣時還對著宮里的太監低頭哈腰。他越是表現得卑微,越是有人看輕他。 他手心有汗,憂心女兒,卻意外地發現女兒竟是如此之鎮定。 隱素環顧眾人后,面向趙熹,“敢問山長,樂律一學是否只有瑤琴,又是否以瑤琴而定會與不會?” “當然不是。樂律一學種類繁多,豈能以瑤琴一種而定?!?/br> 請愿人中,以琴夫子和宋華濃為首。 但是隱素的目光卻是越過她們,落在顧兮瓊的身上。 “當日顧姑娘提議考測,許夫子便以瑤琴為題。我未曾學過瑤琴,故而對瑤琴一竅不通。因顧姑娘讓人取來的瑤琴已經糟脆,是以琴弦盡斷,從而讓琴夫子斷定我不通音律?!?/br> “聽傅姑娘這意思,你會別的樂器?”問話的人是男子,是昭院的人。 隱素朝昭院眾人看去,并沒有看到林清橋,也沒有看到謝弗。 她不說話,不少人以為她是故弄玄虛。 眾人議論紛紛。 “傅家不是磨豆腐的嗎?一個磨豆腐為營生的人家,怎么可能學習樂理?” “誰知道,或許是替自己狡辯?!?/br> “也是,她怕是以為通不通音律僅憑空口白牙這么一說就可以的?!?/br> 宋華濃聽到這些話,斷定隱素是給自己掩飾。 所有人都看著隱素。 隱素突然笑了。 這一笑似浮云盡散,明月出岫,晃花了眾人的眼。 她朝趙熹行揖禮,“山長,不知學院可有奚琴?” 第10章 傲慢與偏見 偌大的崇學院怎么可能沒有奚琴,莫說是奚琴,便是把天下所有的琴種集齊也能在半個時辰內做到。 奚琴很快送到,隱素試了一下音,然后抱琴坐下。那行云流水的動作,自然隨意又透著幾分江湖寂寥的氣質,瞬間讓眾人靜了下來。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哪怕她不是原主,依然能感覺到那時的清靜自在。 山林近前,檀香縈繞。 無發白須的老僧人手執佛珠,正和坐在面前的小女童說著什么。小女童神情略顯滯澀,對老僧人的話似懂非懂,時而去看旁邊飛來飛去的蝴蝶,時而又把玩著地上的野草。 老僧人眼神祥和,不惱不斥地由著小女童。 曲樂一起,竹林似乎起了風。那空遠凄涼的曲調,仿佛讓人孑然置身在無盡的荒原。似送故人去,幽幽滿別情。又似回首百年后,遺憾終難圓。 蕭蕭的琴聲中,有人低低啜泣。 一曲終了,眾人久久沉浸。 “嗚嗚…我想我娘了…” “…我想我外祖了?!?/br> “傅姑娘,這曲子叫什么名字?”有人紅著眼眶問隱素。 隱素答道:“故人?!?/br> 那人感嘆,“人生路遙迢,新人變故人,故人難再見?;赝倌昶鄾錾?,再看繁華一場夢。好曲,好曲??!” 傅榮跟著別人抹著眼淚,紅著眼望著自己的女兒。方才他不僅想到已故的母親,還想起了在陲城的平淡日子。似惆似悵的情緒堆在心中,同時又生出難以言喻的驕傲。 他的素素啊,哪怕是養在山間寺廟,哪怕多年被人嘲笑是傻姑娘,最終還是長成了最好的模樣。 戚堂也在人群之中,心緒久久難平。 他有很多年沒有想過生母,那個懦弱而又命苦的女子。他記得生母臨終前枯槁的模樣,空洞的大眼掛在脫相的臉上,用枯枝般的手摸著他的頭。 “堂兒,姨娘不能再陪你了,往后路那么長那么難,你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br> 當時他的無助悲痛茫然無人能知,哪怕時隔多年,內心的空蕩落魄如影隨形。他從不知這世上竟然還有一曲子能完全契合他的心境,仿佛是為他所譜。 他聽到有人問隱素師從何人,然后聽到隱素回答是和寺中的僧人所學。 眾人恍然。 隱素在眾人注視中抱琴而起,然后將琴還給了送琴之人。 她就是全場的焦點,一舉一動都牽引著無數的目光。當她朝德院那些人走去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德院看著她,直到她定在琴夫子和宋華濃面前。 “請問,我可通音律?” 宋華濃恨恨道?!拔衣犎苏f有些州郡大辦喪葬之事會請人用奚琴奏樂,可見民間擅奚琴者眾多。虧你們還是崇學院的學子,怎么能聽到這等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就哭哭啼啼?!?/br> 她一開口,頓時也收到了四面八方投來的無數譴責目光。 世人思亡親,常有感而發。不拘是聽到什么話語,或是聞得什么音律,總有能勾起內心深處潛藏的痛楚與哀思。 “人生在世,喜怒哀樂,我等皆為傅姑娘的琴聲所感。若是這般也要被人嘲笑,嘲笑之人是否毫無體恤憐憫之心?”有人紅著眼睛怒而出聲。 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而言,這話就重了。 毫無體恤之心,不就是心思惡毒的另一種說法。更讓宋華濃驚愕的是,這話不是別人說的,而是出自戚堂之口。 眾人也是齊齊震驚,不敢相信第一個站出來幫隱素說話的人居然是他。 隱素和這些人一樣,也是吃驚不小。 戚堂說出這話后,隱約有些后悔,他怎么就不能忍了呢?好在有人附和他說的話,才讓他略略安了心。 “戚二公子言之有理,觸景生情,寄曲相思乃人之常情。傅姑娘琴藝不俗,所奏曲子意境幽遠百轉千回,實在是讓人驚嘆?!?/br> “此曲只應夢中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聞得一回是一回?!?/br> “子欲養而親不在,今日聽了傅姑娘的曲子,我必是要更加孝順父母才行?!?/br> “傅姑娘問的是自己是否通音律,那宋姑娘卻只顧著挖苦諷刺人,如此之心胸狹隘,真真是丟盡梁國公府的臉?!?/br> “她們方才鬧成那樣,非說傅姑娘不通音律,還大言不慚地想勸退傅姑娘。這下被打了臉,我倒要看看她們如何收場?” 宋華濃聽著這些聲音,只覺一聲比一聲刺耳。 隱素一直盯著她,平靜而冰冷。 “我再問一遍,我可通音律?” 宋華濃咬著唇,不肯松口。 趙熹老而精明的目光微動,撫著胡須不動聲色。 柳夫子不知何時過來,背著手對他說:“這位傅姑娘,看上去原本是任人嘲笑不爭不搶的性子。無奈有些人偏要逼她出頭。她今日冒了頭,日后這些人想將她再壓下去可就難了?!?/br> “求仁得仁,凡事一旦開了頭,便再也由不了人?!?/br> “倒也是?!?/br> 僵持之中,琴夫子硬著頭皮道:“傅姑娘,此事是誤會。若你一早說清自己通音律,又如何會發生這么多的事?” “你是夫子,我是你的學生,身為夫子不是應當事先了解自己學生的所長所短,然后因材施教嗎?縱然你未能事先了解清楚,那在請愿之前為何不和我證實?你們不經證實就下定論,問也不問就聯名請愿勸退我,這是哪里的道理?” 琴夫子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