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3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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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直起的身子又懶洋洋靠回椅子上,笑道:“你既不知我要去哪,如何那么肯定人就一定能請過來?!?/br> 逸白垂頭不言,薛凌調笑道:“算了算了,你要去請就去請吧,他來就醫也妥當些?!?/br> 其實自個兒往李敬思處走一趟也沒什么,醫館要瞧病,哪家哪戶上不得門。只是現如今李敬思處于風口浪尖,難保魏塱沒在李府里安幾個眼線。 逸白笑著點了點頭,仍舊沒承認他知道該去請誰。另道:“今日立春,量來各家有各家事,不便相邀,若姑娘非要等人來,怕是,要等明兒了?!?/br> 薛凌長喘了口氣,無謂道:“那就先去吧,反正,也就是知會一聲,不是同他商議?!?/br> 逸白這才高聲答了“是”,轉而躬身就要告退,費了這般口舌,無非就是等著這個吩咐而已。 人出了門,薛凌坐在椅子上,許久又是一聲嘆。黃靖愢死后,逸白對她貌若熟稔許多,實際還是支支吾吾藏藏掖掖,并非相處之道。 與其說昭淑太后和魏塱短暫的攜手不會維持太久,倒不如,多考慮考慮,自己和霍云婉能連手到幾時。 她有氣無力喊薛瞑,說是要往隱佛寺走一趟。 薛瞑當她是要去尋那禿頭,忙道是去不得了。 薛凌隨口道:“怎么去不得,雖是皇令閉戶不出,你我走僻靜些便是了,不必著人備馬車,備些香燭吃食便是?!?/br> 壑園到隱佛寺,約莫一個鐘頭的腳程,左右都是無聊,晌午剛過,天色早得很,走上一遭無妨。 她看紙上,是剛剛寫好的“立春”二字。逸白不說,都沒記起今日是立春來。 今年的立春著實晚了些,這都年十七了。不過,魯伯伯說過,好飯不怕晚。立春是碗好飯,斗轉星移,萬物起始,一切更生。 意味著,新的輪回,開始了。 薛瞑道:“不為此事,是……”他壓低嗓子,說的卻是那掌管果品的和尚在大獄里蹲著呢,薛凌去了也找不著人。 他雖近日不在京中,但為著薛凌好辦事,一回來便從逸白處將京中大小事打聽的仔細。更何況,這事兒本就是薛凌二人一手促成的。只是了結之后,薛凌再不想過問,薛瞑身為下人,自是盯的多些。 年初八祭天大典上,香燭玉鼎出了些許問題,除了禮部一干人等下獄之外,隱佛寺沒少受牽連。好些個老和尚一溜兒陪著蹲大獄去了,據說還有幾位是不世高僧。 這里頭,有冤的,自然也有不冤的。祭天么,三牲六禮,哪樣不得拿幾個果子配著,所以跟著盧榮葦那禿頭顯然牽扯其中。 他大抵沒想到,盧榮葦這顆大樹靠不住,新攀的另一顆,非但靠不住,還特意將他往溝里帶。本以為是個給黃家表忠心的好機會,哪知道是薛凌布下的斷魂陣呢。 薛凌經薛瞑這么一提,才來了興致多問幾句。正如她與江玉楓說過的,隱佛寺本來就與黃家不干不凈,她又刻意蒙騙。不管魏塱如何問,無非就是問出和黃家的勾當,怎么也問不到壑園身上。 有什么好上心的? 現聽說一幫禿頭還在獄里,她也沒生什么同情心,反笑道:“若世間真有神佛,該記我一筆功德無量,起碼,以后那群泥胎木塑有倆好果子聞聞?!?/br> 薛瞑不言,她擺了擺手嗤道:“罷了,我也不是為了些蠢狗去的。我只是……”她略停頓,轉了溫聲口吻,柔笑喊薛瞑:“你備些冥物吧,我去給我伯伯焚幾張紙錢?!?/br> 薛瞑錯愕一瞬,轉而跟著盈出一臉笑意,躬身退去,片刻即提了籃子來找薛凌。 她起身往籃子里看了眼,里頭只尋常元寶紙錢,并一些香燭,再無往日各種名貴藥材。雖腳下頓了頓,到底沒多說什么,只道是回屋換身輕便衣裳。 薛瞑說著外頭冷,須得加衣。她零零碎碎聽了個大概,回屋時含焉跟著兩三個丫鬟攏了袖子在園里圍著炭盆撥弄姑娘家玩意。 聽見動靜,含焉抬頭和薛凌四目交匯,跟見鬼一般低下頭去。薛凌還沒想這人在怕啥,又見她飛快抬起頭來,沖著自己笑。 薛凌彎了彎嘴角,大步回房,挽了個男子發髻,又換了身窄袖騎裝,攏件灰撲撲氅子在身,將恩怨塞在袖里,招呼薛瞑從偏門出了壑園。 沿途自是除了巡街的御林衛,基本看不到常人,他二人又刻意走的僻靜處,更是少有遇見。以至于分不清今日是真的天寒,還是人間冷清。 薛凌走的隨性,未時中出門,申時末才堪堪看到隱佛寺院墻。此地本就牽連到祭天大典案中,又經這兩日亂黨一事,早無往日香火鼎盛模樣,連正門處的迎客的沙彌都不見了蹤影。 饒是如此,二人仍沒走正門進,而是多繞了幾步,換到后山側門處,越過院墻直接跳到了荒地里。 薛凌腳才落地,突然聽聞正殿處鐘聲傳來,可見敲鐘的和尚還在。薛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是靜默了小會,方踩著雜草到了老李頭墳前。 薛凌從薛瞑手里接過籃子,一面彎腰往外翻檢一面絮叨:"過年該給李伯伯多說些好話的,討點吉利錢也行。奈何有人在旁邊哭哭啼啼,我總不能裝聽不見,只得早早就走了。 年十五又忙的很,好在今兒不算碗。今日立春,往年……" 她想說,往年這個時候,李伯伯該出來抖落那些破爛了。 老李頭這些當大夫的,偶爾跟司天監那群神棍像的很。比如黨參三七這些藥材都得在立春日拿出來曬曬,沾沾老天爺賜生萬物的福氣,這樣去腐生肌的藥效更強些。對于打仗的人來說,去腐生肌可比解毒重要的多。 薛凌捏著火折子,直到現在還是想不太明白,立春和立秋曬出來的藥材能有什么不一樣。不過,她笑:“往年花兒都開啦?!?/br>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將火折子吹燃,又將火飲到紙錢上。薛瞑聽到她吸溜著鼻息,委委屈屈嘟囔: “今年還沒開?!?/br> ------------ 第830章 關于這幾天 股市震蕩得搞點錢啊搞完了錢才能繼續發電以上。 ------------ 第831章 惡路岐 上回來有人哭哭啼啼,說的自然是含焉,當時她求著薛凌給申屠易招魂,是哭了兩聲。 至于開不開花,今年立春是晚了些,月上旬還冷的很,地上雪厚三尺,沒有花開,再正常不過了。 他隨薛凌來過多次,卻甚少見薛凌這般話多。只是聽來都是是些碎語嘮叨,并無哪句值得琢磨。薛瞑垂了眼瞼,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又聽得薛凌說了些“寒酸破爛”之類的,大抵是埋著的這個人在世之時摳的很。墳前火勢欲盛,香燭也被點燃,清幽檀香味裊裊而上。直到元寶紙錢都成灰,見她還蹲著沒起身。 遠處鐘聲又響,薛瞑知道寺里佛鐘是半個小時一敲,看該燒的東西已經燒完了,輕道:“此處風大,我們回吧?!?/br> 薛凌伸手在墳碑邊緣處拔了根草莖在手,仍舊沒起。半晌徐徐道:“我倒覺得,這兒比世上任何一處的風聲都小?!?/br> 薛瞑聽她話間戚戚,顯是意有所指,不敢再勸。又候得片刻,薛凌喘了口氣站起身子,難得活潑道:“回了回了,我過幾日再來瞧你?!?/br> 她將拔出來的那根草莖擱在墓碑上,笑道:“此地的草不好,你且耐心睡上些時日,我就帶你回去?!?/br> 回哪?薛瞑尚沒想過來,薛凌轉身沖他喊:“走了?!?/br> 他忙點了點頭,抬步時,見薛凌蹦跶著背影離他幾步遠。薛瞑往墓碑上看了眼,“孝子薛凌”幾個字筆畫分明。 他知里頭的人不是薛凌父親,但每次來此地拜過后,皆能看見薛凌雀躍稍許。是與不是,就沒那么重要了。 薛瞑緊走幾步,追上薛凌,還是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剛出了荒地,忽聞薛凌道:“江閎死了?!?/br> 薛瞑頓了頓,輕道:“我知道?!?/br> 薛凌踩了一步臺階,望著遠處邊走邊道:“既然知道,那就……沒點想法么?!?/br> 她將手攏進了袖里,摸著恩怨劍尖,好似要將手指戳上去。今日出門,確然是想給老李頭燒兩張紙。 黃家事了,總是有些喜悅想分享的。要是老李頭活著,她想,定要一蹦三尺跟他喊:“等著,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回平城了?!?/br> 她看含焉并不太想回平城,薛璃也不想回平城,這些人怎么不想回去呢。但是,老李頭想回去,她知道的,老李頭想回去。 可惜老李頭死了,也只能來老李頭墳前,權當是個在天之靈的告慰。 告慰他,花快開了。 不過,除了給老李頭燒紙錢,更多的,還是為著單獨將薛瞑拎出來。壑園里說話,難保被誰聽了去。 往日那些破爛事,聽便聽了,唯有一樁,只能自己人知曉。 薛瞑像是想了許久,反問道:“我該有什么想法嗎?” 薛凌失笑,她也不知道這人該有什么想法,但總該有點什么想法吧。人又不是塊木頭,哪能就沒個想法呢。 她停了腳步,回頭笑道:“我遣你去棱州,不是為了防止你給江府通風報信?!?/br> 薛瞑在這一刻確實有了些想法,目光躲閃片刻,又逼著自己正臉與她對視,生硬道:“不是嗎?” 是與不是,原不該是他問的東西,偏他想問,帶著些賭氣和無奈。 薛凌挑眉笑,坦坦蕩蕩復輕快道:“那當然不是啊?!彼肓艘辉饨駰?,面上隱隱一陣陰狠,卻仍是歡愉語氣道:“你不知道,江玉楓是個多么聰明的人?!?/br> 薛瞑在江府是呆了些年頭,可并未與江玉楓有過多少交集?;貞浧饋?,不過是和外人一樣,僅記得些許流言軼事罷了。 前太子的伴讀,國公爺的嬌兒,要當個蠢貨,得拿門每天夾上三遍腦子才行。 這些人有多聰明,他確實不知道。就像……薛瞑看著薛凌近在咫尺的臉,慌忙垂了頭,他也不知道她有多聰明。 薛凌沒能看出薛瞑局促,她在傍晚驟起的寒風里轉身,繼續沿著臺階蹦跳往下走。用一種毫無起伏的絮叨給薛瞑解釋:"我只試探過你一次,就是你剛到壑園,我抱怨那點心太甜。 后來再去江府,江玉楓那蠢狗給我的還是同樣甜死人的點心,我就知道你不是來壑園盯著我的。" 她剛還夸過江玉楓聰明,現兒稱“蠢狗”也分外順口。薛瞑并未注意二者矛盾,反在一瞬間恍然大悟。 狐貍,兔子,那日馬車上少女簌簌睫翼,鼓囊著雙頰心虛般對著自己說“不愛吃甜,你知道的?!?/br> 蠢鈍如他,當時根本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現在,那些懷疑和刺探才浮出水面,跟著隱佛寺里還未散盡的鐘聲余音一起,縹緲在他眼前。 然薛瞑腳步未停,仍隨著薛凌一級一級往下走。自己是從江府那邊來的,她既與江府不合,懷疑自己,無非人之常情。 前頭薛凌面色不改,微嘆了口氣,續道:"可事后想想,是我笨了些。江玉楓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明目張膽派個人過來盯著我呢。 便是盯著我,你給他說過我不愛吃甜,他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故意給我不愛吃的東西也未知。" 她嗤笑一聲,不知在笑誰:“疑人疑不盡,怎么辦啊?!?/br> 怎么辦啊,薛瞑亦不知怎么辦。 隱佛寺后山十八階臺子下到最后一階,薛凌輕身一躍,鞋底與地面相撞,清脆“啪嗒”聲嚇的薛瞑以為她要滑倒,忙伸了手想扶。手還在半空未伸全,已瞧見薛凌頓腳,在那站的穩穩當當。 天上有零星雨絲,間或三兩粒霾子敲下來,看模樣,最遲不過今晚,又有大雪下起來。 薛瞑暗惱了一瞬,怨自己辦事不周到,出門也沒擱把傘在身上。這一路走回去,萬一淋著了……他再顧不得什么疑人不疑人,輕催:“看著是要下雪,早些回吧?!?/br> 疑人疑不盡,他對這事兒確實沒個好辦法。終歸,他也不如這些公子小姐聰明。 薛凌攤手,她瞧見了空中在飄雪。昨兒個中午好似還火紅的太陽掛著呢,屋里炭盆都快撤盡了,晚間突然就轉涼,今日竟是雪粒子都砸下來了。 這般乍暖還寒的節氣,最是要命。 她沒抬腳,停了好一會子,手上終于接到三兩片碎雪。一邊縮回手拿到自己眼前,一邊道:"縱是人疑心難消,可我沒辦法。如今我身邊,別無親友。 唯你一人而已。" 薛瞑垂頭,壓著想要噴薄而出的鼻息,又聞薛凌道:"那幾日在壑園,我處處提防你,還是因為白先生在側。 至于遣你去棱州,一來是為了白先生徹底放心。更多的……“她頓了頓,才道:”是為了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