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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雄兔眼迷離在線閱讀 - 雄兔眼迷離 第322節

雄兔眼迷離 第322節

    惡獸毒蟲,藏竄孔xue,毗舍阇鬼、亦“,停了好一會,霍云婉才續道:”住其中。"

    薛凌回過神來,道:“失態了,第一回 聽這說法,倒是個新鮮?!?/br>
    “那以前聽得,都是個什么說法?”

    “也有真龍天子,也有兵強馬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薛凌也學著頓了頓,笑道:"你說的最有理。

    天子也好,布衣也好,皆是婦人裙下生。"

    霍云婉又是捂了一回嘴,再聊得幾句黃家事,二人才說要散。與往日不同的是,難得今日霍云婉大方,說是要給來往的姑子菩薩賞賜。

    人各受了一錦袋,尺余見方,上有檀木香氣撲鼻。薛凌拎著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兒,且和其他人一道兒高舉過頂,叩謝了天恩,方隨著一道兒出了宮。

    與慧安夫人作別后,她提著那袋子仍沒什么心思打開。只想著若是有異,霍云婉肯定會給個提醒,既是什么都沒說,大抵也就是皇宮里做個人情功夫,自己回去再看看也是一樣。

    薛瞑第一次到老李頭墳前,他一直知道隱佛寺里有個薛凌的誰誰誰,卻不知道是個死的。來往數次都見她撿好的藥材,還以為是某長者在寺里頤養。

    今日因是要往宮里頭去,香燭籃子且由他拎著,周遂在馬車里等候。待薛凌從宮里頭回來,再沒支開薛瞑,兩人齊齊往老李頭墳前走了一遭。

    死者長已矣,生者長戚戚。不過來的次數多了,薛凌好似也沒那么感懷,倒是上次交代刻的碑不錯。壑園不差錢,選了塊礎石料子,字刻的橫平豎直。

    缺點就是,她實在不知老李頭姓甚名誰,年歲家世更是一無所知。絞盡腦汁想編一些又怕謬誤,到了只寫得個平城人氏。

    又書李神醫之墓,孝子薛凌立。左右分書身有濟世手,胸存懸壺心。

    內容看的薛瞑一愣一愣的,倒不是那聯子托大,只是薛凌姓薛,這神醫姓李,怎么就……

    常日身在壑園,薛凌說話本也不太避忌他。前后一聯想,自家小姐的爹……一只手五個手指頭都不夠數的。

    他覺得此想法不敬,趕忙止住神思,幫著把籃子里香燭紙錢拿出來點燃,又見薛凌將那些鹿茸人參往火堆里扔。

    垂頭好一陣子,薛瞑遲遲疑疑,欲勸又不太敢勸的樣子,道:“小姐大可……大可不必如此糟蹋?!?/br>
    薛凌添火添的還在興頭上,輕嗯了聲道:“怎么糟蹋?!?/br>
    “世間多的是人一藥難求,如此……”

    “世間的事,管他呢?!?/br>
    “小姐那日不是這么說的?!?/br>
    “哪日啊?!?/br>
    “那日”,薛瞑語氣漸添篤定,道:"那日你與含焉姑娘在院里。你與她說,該有……該有幫扶天下的正心,急人之所急,難之所難。

    如果長眠的老爺真是位神醫,必然……必然不舍得這些東西白白成灰。"

    話音剛落,火堆里的鹿茸怕是烤焦了,炸的“啪嗒”一聲。薛凌好似在全身心聽他講話,此刻被驚的一抖。

    再回過神來,哽了哽嗓子,冷冷道:“我怕她跟蘇姈如站到了一起,說來騙她的,你也信”。她從未如此鄙薄過下人:“蠢貨”。話落連籃子都踹到了火堆里,轉身就走。

    薛瞑看了一眼瞬間著火的籃子,又趕緊提起地上錦袋去追薛凌。后頭竹篾燃燒,大蓬青煙涌出,少卿即將新刻的墓碑熏黑。

    神醫還有,懸壺心卻被糊住,濟世手,也瞧不清了。

    三人回了壑園,薛凌將逸白招來,又問得幾句冬至之事。逸白亦是霍云婉那托詞,說的不明不白。薛凌聽了多有不耐,將人打發了,早早歇在房里,臨了幾冊百家姓。

    翌日恰逢蘇凔與李敬思過來,三人閑談稍許。薛凌興致勃勃說要炙rou來吃,李敬思連聲稱好,轉身隨著丫鬟一同去取青磚鐵架。

    借著這么個空檔,薛凌問起了蘇遠蘅之事。

    她與蘇家生分已久,蘇凔卻與蘇夫人來往甚多。聽到薛凌問起此事,蘇凔傷懷了一陣,才答蘇遠蘅是在獄中傷了身子。

    難得他有憤恨之色,連唾數聲霍賊狼心狗肺,意欲屈打成招。又不忍高聲,輕道蘇遠蘅皮rou經脈俱損,偏是獄卒功夫磨人,竟使其外表看來一切如常。

    也不知當時,蘇遠蘅是如何撐下來的。

    現如今,羯族和梁反目成仇,蘇家的行運使也成了一紙空文。便是皇帝有心補償,奈何商不入仕,多不過賞賜些錢帛之物,也封個名頭,別的,再也沒了。

    薛凌跟著低頭嘆了一回,她不知蘇姈如有沒有跟蘇凔說起,自己曾與蘇遠蘅朝夕相處近三年。死了,也就罷了。令人唏噓的,就是這不死不活。

    不過這事倒也能說明蘇姈如的動機,沈元州肯定不可能反皇帝,且此人在蘇凔案中沒能庇護蘇遠蘅,蘇姈如那小心眼,定然暗中記恨。

    而霍云婉吧,不巧也跟蘇家起了裂縫。又恰瑞王現在正需要雪中送炭的,蘇姈如做出這個選擇,與其說她識時務,不如說她也沒得選。

    蘇凔大致說完后,道:“怎么突然問起這個?!?/br>
    薛凌道:“昨兒往蘇府去,與他遇上了。瞧來唏噓,不忍當面問他,今日便問問你?!?/br>
    蘇凔嘆了一聲,道:“我也去過好些回,往日他還與我談笑。只是近月,夫人說家兄用藥過激,至容顏有損,嫉外人,更惡親朋,不愿再見我了?!?/br>
    他尚自愧:“說來當日之事,也是我識人不明,自作聰明,害了……害了一眾人……又害的清霏……”

    薛凌跟聽了什么鬼話一般,眉毛鼻子皺到一處,上下看過蘇凔兩眼才問:

    “你喊他家兄?”

    ------------

    第758章 公卿骨

    蘇凔忙道:"親近之人面前而已,外人面前我是萬萬不敢的。夫人當年救得你我性命,恩同再造。

    遠蘅兄對我一直顧念有加,夫人說蘇家子嗣緣薄,代代也無入仕之人。我記在蘇家名下,權當是個慰藉。"

    薛凌那一口子惡氣強忍著咽了下去,半天才咬牙切齒附和:“恩同再造?!?/br>
    “薛姑娘,我總是……”

    “啊凔”,李敬思已收拾妥當,回來喚人。二人對話戛然而止,倒是李敬思朗聲道:“說什么你二人,這般高興?!蓖绽锾K凔與薛凌總有些別扭,現兒個融洽許多,李敬思覺得自個兒也輕松許多。

    薛凌笑道:“我們在說齊家的五姑娘?!?/br>
    蘇凔急道:“jiejie……”,喊完卻只偏開臉去。蘇遠蘅如今境遇不佳,他也不愿與人多提。薛凌有意遮掩,拿清霏擋擋,也只能隨她。

    李敬思一拍手:“原是她,這我可知道的多,啊凔日日念叨,時時念叨,睡也念叨,醒也念叨。輾轉反側,寤寐思服?!?/br>
    蘇凔道:“李大哥休要胡言?!?/br>
    “我哪里胡言,我說的都是先賢之言。你就說我用的對不對,背的好不好?!?/br>
    薛凌先笑:“用的挺對,背的也好,怎么突然就這么好了?!?/br>
    李敬思一仰身,對著她擺手道:“姑娘此話差矣,河冰結合,非一日之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我這懸梁刺股好些日子,怎么你就說突然了?!?/br>
    蘇凔出了口氣,也笑道:“李大哥非足下阿蒙”,又偏頭來對著薛凌道:“早知他如此慧根,倒不如當初與我一同入學,今日定是功名在身?!?/br>
    李阿牛道:“誒,這功名我還不想要,你說這話,分明是文輕武??摧p我不要緊,難道是連薛姑娘一起看輕?!?/br>
    薛凌指了指搭好的架子道:“生火吧,饞的慌?!彼闶菐吞K凔解了圍。二人稱了聲好,取過炭塊架子,不多時丫鬟送來香茶rou粒若干,直吃到日暮西山才散。

    將二人送出園時,薛凌沖著李敬思笑道:“難怪這幾次見李大哥面有疲敝,讀書雖好,總也要保重身體才是?!?/br>
    李敬思擺擺手道:“哪里疲敝,成立日參湯芝草的養著,睡都睡不安生?!闭f罷和蘇凔一道疊手做了個禮,轉身上了馬車離去。

    薛凌在門口佇立良久,但看李敬思言談舉止,和往日李阿牛截然。以后,就真的是李敬思了。

    回到住處,齊清霏的信還在桌上壓著。薛凌有許多日未曾在意過這個,七零八碎寫的都是那些東西。但看字里行間盡是雀躍,送走齊清霏的羞愧感早就消失殆盡。

    就好像,蘇凔嫌棄李敬思的升官之路還在昨日,下午見他二人,又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些人,接受一件事為何如此之快?含焉也快,月半而已,竟好像是換了個人一般。獨她自個兒,好似很多東西都咽的艱難。

    然今天蘇凔提起齊清霏,此時再瞧信,她那些羞愧感又卷土重來。薛凌捏著信封,突然擔憂。

    會不會哪天,也有某個時刻,蘇凔會突而覺得李敬思不正,也覺得她,錯的離譜。

    指上摩挲了好一陣,才將信打開,果然這封也和前些日子的相差無幾。唯一有些區別的是,信上說到了開陽,那些隨行的哥哥就不讓她往前走了,且讓三jiejie發個話。

    她可是,要去平城當個將軍的。

    薛凌定睛在平城二字上頭,常常嘆了口氣。招來薛瞑讓他去江府說一聲,就在開陽住些日子,春日就將人帶回來。

    開陽往前是錦岐,再就是寧城了。江府倒也知事,沒到寧城去蹚渾水。

    薛瞑正要動身,薛凌又叫住他道:“等等”。隨后,提筆寫了兩句,說是讓江府將信一并帶給齊清霏。這蠢貨終日不長腦子,勸得兩句最好。

    待薛瞑出了門,她方有功夫想想蘇凔之事。這些天里,除了黃靖愢的案子,平安二城增兵的兵書也正式批了下來。

    據消息,魏塱是在宮里挑了倆信得過的人,攜御劍持特令往平城走了一遭,果見胡人就在城外百里位置打馬喊殺。

    這舉動顯然極不尋常,對于胡人來說,冬季難熬,大多是窩在篷子里醉生夢死。如此磨刀霍霍,只怕……

    平城新任節度安魚比皇帝老兒都急,抓著倆特使一日三次的往城外來回跑馬。要說魏塱遣過去的人也身手過人,仍架不住他這般折騰。

    隆冬里的平城,人出門就不能停,一停下來,多不過一刻,凍成冰塊去。長在京中的暗衛哪見過這般架勢,跑了四五日,求饒一般八百里加急先將兵況給呈了回來。

    魏塱駁不得駁,準,又怕是沈元州有異。當初羯人那飯桶小王爺無緣無故從安城消失,要說沒有內應,他是長翅膀了嗎?

    還有霍家案時拓跋銑剛到寧城,沈元州未得圣旨就趕了過去。當時他明知霍家與鮮卑有勾結,如何敢只身犯險連夜往寧城,就不怕這是霍云旸的局?

    平安二城增兵事小,事大的是兵冊一準,那幾座城池的兵權錢糧,相當于都要跟著。更怕的是,往平城增兵只是個前戲。

    寧城一線的權,原本是霍家?;粼茣D身死,原寧城副將孟行等人反倒因禍得福。既說是他們擒殺了霍云旸,明面上就不得不論功行賞。

    而這個說法,正是得沈元州力保為真。即便雙方先前關系不佳,得此大恩,將來總是要幫著沈元州說話的。

    沈家本有一半西北在手里,又得原霍家舊將之人心,如今還要再三請令往平城增兵。一想到這些,魏塱實在很難說服自己,沈元州絕不會有負皇恩。

    這世上,有什么東西是絕不會的啊。

    想要找個由頭重新遣將過去,內無人有過,外無賊進犯,找什么理由撤將。若非如此,魏塱也不至于心急如焚要將黃家折下來。

    還不就是想著有了吏部在手,超綱才能順。眼皮子底下順了,千里之外亂點,也就沒拿可怕了。

    只是以魏塱的想法,平城增兵之事還能拖上一拖。畢竟霍賊案才過,胡人既退了,應不至于今年冬天就再次南下。

    等拖到明年,朝中一切妥當。到時候再增兵,至少可另尋將才,將黃家一些人調過去也可,起碼可以避免西北盡在一人之手。

    哪料得平城兵書一日催過一日,他親派人手前去,為的就是給眾臣子一個交代,表明暫無增兵之急。

    孰料那倆蠢貨一封密信回來,道是平城節度日日押著自個兒往原子上溜。胡人兵馬,確然已近在咫尺,不是作假。

    近在咫尺……增,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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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9章 公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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