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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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旭堯” 霍云婉狐疑看向薛凌,沉思片刻道:“找這人做什么,怕不是讓黃家藏到哪處富貴鄉去做英雄夢了”。話說完,她又上了點心,坐正了些,喃喃道:“黃旭堯……” 薛凌打斷:“你也覺得該把此人找出來吧?!?/br> “黃旭堯……是該把此人找出來”,霍云婉一歪頭,隨即道:“不過我與黃家素來沒多大干系,這個人自三年前就了無蹤影,要找怕是得廢一番功夫。我且留意著,你先回去,有信了便知會你,你還在那破宅子里住著吧,有事可直接去隱佛寺找慧安師傅?!?/br> 薛宅確實簡陋,但說破宅子未免又太過貶低,薛凌竟未生起反駁心思,雖自己已在江府住著,但今兒看霍云婉的意思,是不會與江府等人一路。 怕她不喜,便點頭稱是,想著回去了再在薛宅混些時日也無妨。臨走終是有些好奇,道:“這位慧安師傅究竟是你……還是蘇家?!?/br> 霍云婉往門外看了一眼,回過頭來,難得語間有傷感:“自然是我的……”。后頭兩字極輕微,薛凌懷疑自己是否有聽錯,可看霍云婉神色,她不好在追問。不過能確定慧安師傅是霍云婉的人也已經足夠了。 霍云婉說的是:自然是我的……乳母。 薛凌起身往外,霍云婉跟著雙手合十,赤足送她出了門,與慧安師太施禮念經。有侍女呈上一疊厚厚的經文,慧安接了后躬身回禮道:“娘娘功德無量?!?/br> 二人再一路繞回祈福堂,隨即跟著宮人出了宮門?;厝ヒ廊皇强嘈猩话阕呗?,快不得快,慢不得慢。薛凌有心想提前走,慧安師太卻充耳不聞,也不肯將那疊經文給她,只能一直隨行到了隱佛寺。 仍是那幾間竹屋,薛凌幾乎是一把將僧衣扯了下來,轉身對著慧安道:“我的東西還我”。僧衣寬大招風,打斗極為不利,她手頭沒個東西握著,本就不安?,F一經回到,再受不得這罪。 慧安躬身將薄薄幾頁信紙遞給她,道:“施主稍安勿躁”。 薛凌伸手接過來,慧安便退出了門外,量來是去取自己的匕首,薛凌便沒叫住她。隨手展開信粗讀了前兩頁,不外乎是霍家案與寧城事的牽連糾葛。 隱佛寺不是熟悉的地方,這些東西又至關重要,薛凌不敢多顯露于人前,隨即塞進了懷里,打算回了江府再說。片刻有小尼姑呈了劍給她,道是慧安師太交代,已盡除戾氣,保佑施主遇難呈祥。 薛凌接手過來收回袖里,經由小尼姑領了一路出隱佛寺,本是思量著要不要去蘇府走一趟。她當時不太想去,又怕蘇姈如起了疑心。雖霍云婉說的篤定,薛凌在外頭到底不敢冒險,她還有許多事要霍云婉幫忙。 孰料離功德門還老遠,她便瞧見門口處孫婆婆提了大籃子香燭鮮果等物在給各佛祖雕像上供。說湊巧的話,這未免就太湊巧了些。 料來是蘇姈如請來盯著的,薛凌也不避諱,大大方方走上前道:“婆婆何時返程”?孫婆婆先雙手合十向幾尊泥塑木胎告罪,才對著薛凌道:“小姐不敢在佛前喧嘩?!?/br> 薛凌一捏手腕,往外走著道:“你樂意在這破地兒呆著就繼續,我趕時間?!?/br> 那孫婆婆瞬間提了籃子沖上來跟在身后,薛凌冷笑不屑,可能這就是所謂神佛信徒吧。 今日天氣倒是甚佳,一改昨日陰雨。走出隱佛寺好遠,二人才上了馬車。孫婆婆猶在叨念佛祖勿怪,薛凌倚在塌上閉目養神。 她早間去霍云婉處走的已然極不耐煩,慢走不耗力氣,卻最是磨人心神,現蘇家又將馬車停的離隱佛寺老遠,惹人十分不快。 朦朧間半醒,覺得腹餓難忍,方記起今兒竟是什么也還沒吃過。隱佛寺里也就罷了,去了霍云婉宮里,居然都沒上碟點心。 薛凌嗅了嗅鼻子,想著霍云婉處居然換了一種香,當然也有可能是水蓮花的味道。去時發現長春宮到處都是這植物,蓮花是觀音寶座,現皇后信佛,擺這些倒是無可厚非。 就是水蓮花的香味與梔子截然相反,一個清苦幽香,一個甜膩濃烈。薛凌以前并未注意霍云婉愛些啥,只是覺得一個人突而換了東西有些突兀而已。 馬車從蘇家后門進了宅,蘇夫人早令人備了午膳,見著薛凌回,歡歡喜喜來迎了道:“寺里粗茶淡飯,苦了落兒吧,看臉好似都瘦了??熳聡L嘗,都是你愛吃的”。這模樣,不像是薛凌去住了一晚,倒好像她去隱佛寺吃齋念佛了好幾年似的。 薛凌依言坐下拿了筷子,蘇姈如親自盛了湯遞與她,蘇遠蘅意料之中的不在桌上。薛凌不想浪費時間與蘇姈如周旋,喝了口湯水,道:“我已經在著手了,但霍云婉謹慎,派了親信去處理此事,不肯將東西交與我?!?/br> 蘇姈如沒料到薛凌這般快就直接說道此事,雖小有驚訝卻立馬恢復如常,拿筷子撿了兩三根菜絲到薛凌碗里,撒嬌般道:“落兒可是又與我生分,霍家都沒了,哪來的什么親信不親信?!?/br> 薛凌抬頭,嘆了嘆氣道:“她說會有人出宮接手此事,到時候自會上門找我。且這些東西,我要用可以,我要拿卻是不行。至于這人是誰,又何時何地如何出來,我當真一概不知?!?/br> 蘇姈如看薛凌神色不似作假,想想霍云婉確然不是蠢貨,這么做倒也合乎其行徑。許多事皆不可一蹴而就。既然接手之人會遲早會找上薛凌,到時候再與那個人商量便是了。 一邊是有名無實,有命無家的皇后,一邊是江蘇沈三家連瑞王及駙馬府,天底下總不會有如此眼瞎之人選前者吧。 這些人當然不是一路人,蘇姈如卻理所當然的覺得這幾家目前都算自己的助力。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霍云婉,卻至今想不透霍云婉為何至此。若皇后與霍家無情分在,那也犯不著花大力氣保住好些霍家人命。若皇后與霍家無利益在,那霍準死了皇后該繼續千嬌百寵。 這二者,它都并非如此???情分利益俱在,自己那封“恩仇一泯”的勸和信應該寫到霍云婉心坎上去了才對。 霍云婉,到底是為的什么啊。 ------------ 第566章 袍笏 但如果說霍家案未發之前,她苦心孤詣的想知道原因,是為了補救自己與霍云婉的關系?,F在蘇姈如糾結于原因,已經僅僅是因為執念而已。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沒出過什么岔子。即便薛凌不情不愿,薛凌總還在幫蘇家辦事。即便宋滄捅了個大漏子,但宋滄也把蘇家送到了朝堂之上,而且和沈元州攀上了關系。 甚至于正因為宋滄案,她才對霍云婉耿耿于懷。但凡霍云婉能透露一絲消息,哪怕是顧念舊日之情問問緣由,蘇遠蘅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下場。 宋滄也就罷了,他并不懷疑皇帝,蘇姈如卻確確實實知道這是一場陷害。然她并未引咎于沈元州??v是沈元州遠在烏州,但京中自有沈家人,雖無法阻攔霍家構陷宋滄。至少能與宋滄及蘇家提提,且不要去翻薛宋舊案,就算要翻,也得收斂些。 說到底,還是現今的沈家如何,現今的霍云婉又如何? 這天底下,總有那么些人,與人講利,卻要人與她講情 蘇姈如終是想不出原因,她想試探的問問薛凌,又覺此舉掃了自己興,可那執念總要想辦法消解,更何況現在有種最痛快的消解方法,就是將霍云婉徹底踩在腳底下。 讓她知道,不依自己的,是個什么下場。 薛凌一碗湯水喝的痛快,完事兒了沖著蘇姈如笑道:“新換了廚子么,今兒味道頗好?!?/br> 蘇姈如假意白了她一眼,伸手將空碗接過來又添了一些道:“落兒這舌頭啊,真是微末東西都能吃出來,府上是買了個巧手的??蛇@剛新來,又沒加料又沒添香的,就幫著打打下手,且訓著呢?!?/br> 蘇府里頭一切正常,從來沒添什么巧手廚娘。 薛凌接過又喝了一碗,身子后傾倚在椅子上,看著蘇姈如毫不客氣道:“我先回了?” 蘇姈如拿過帕子遞與薛凌道:“落兒要走,好似我攔的住一般。到底江府闊氣,我這住了三年的敗落宅子,也當不起落兒如今身份了?!?/br> 薛凌只作不聞,要起身往外走,站起來才覺撐的慌,手不由自主在椅把手上扶了一下,袖里匕首硌的慌,當下將東西丟了出來對著蘇姈如道:“平意我丟在了寧城,還有沒有相像的東西,那柄我用的順手,一時改不過來?!?/br> 蘇玲如本也起了身要送薛凌外出,聽見她問這個,立馬收住身形,先將桌上匕首拿出來打量了一番,笑笑丟回桌子上道:“是不如平意精巧,你且等等,我喚蘇銀去取來?!?/br> 薛凌原只是隨口一問,沒料到蘇家真有,興起道:“和平意差不多嗎”?她倒不后悔丟了平意,只覺近來挑的都不合心意,又找不到差不多精細的短劍。 蘇姈如道:“這些小東西我就點個單子,又不似落兒喜歡把玩,像不與不像哪里說得準,就記得那東西應是誰家送來的禮,原是一對兒,想來相差不大,落兒再坐坐?” “一對,我當初怎么只瞧見一柄”。薛凌聽聲坐下道,想起在蘇家時為著迎來送往拾掇厚禮的關系,沒少去庫房里亂翻,盒子里是只有平意一柄。 蘇姈如道:“拿來便知,就是東西陳年累月不知丟到了何處,怕是得好找?!?/br> 蘇銀并未伺候在側,薛凌也沒瞧見蘇姈如叫人。但她既這么說,必定是蘇銀在暗處聽著,已經去找東西了。當下也沒追問,老老實實接了茶水,倚著身子等的自在。 蘇姈如旁敲側擊問了些閑話,薛凌能講就講,不能講應付兩句真假難辨,蘇姈如卻也不敢拆穿。 倒是二人這一提及,薛凌便想到慧安師太的事。她初以為蘇姈如與隱佛寺的淵源,是蘇家家大業大,沒少捐香火錢?,F聽霍云婉的意思,明顯不是如此。 不過……這些人都在拉攏自己,說的東西或許自抬身價,未必就是真的。 但乳母一說,料來霍云婉不是作假,這東西雖難查,有心去找,總是能有蛛絲馬跡可循。這個節骨眼上,料來霍云婉即使跟自己玩心眼,亦不會留如此大的破綻。而且她的神色,薛凌更傾向于相信霍云婉說的是真的。 即使人皆精于演戲,可瞬間的哀戚與彷徨大多做不得假,蘇姈如那次聽到霍云婉想吞掉蘇家也是一樣。 只薛凌少有參合京中婦人家宅,齊府那區區一兩月,遠不夠她想透為何霍云婉的乳母去了隱佛寺當師太。且這事兒的原因目前來說還不太重要,她也就暫未花心思在上頭。 當年霍云婉被霍準灌醉引魏熠上鉤不成,事后又懷胎在身,身邊跟著伺候的哪能留下。其余人等倒是極好處理,唯有霍云婉的乳母每日與霍云婉寸步不離。她唯一的兒子早夭,小時候抱著霍云婉幾乎時時不撒手。 霍準多少還是覺得有些虧欠霍云婉,暗中下手被發現一次后,霍云婉以死相逼,乳母就換了個身份送到了隱佛寺。 后來霍云婉寵貫中宮,卻因為霍準的關系不敢與乳母有過多牽連,唯恐自己爹再下黑手,便暗示蘇家多往隱佛寺走動,此寺經常有高僧神尼往皇宮祈福,關鍵時候,大家通信也多條路子。 蘇家本就年年在隱佛寺灑了大把銀子,方丈主持都要賣幾分面子,自然有人告訴她都是何人何時何事往皇宮里去。 而另一頭霍云婉還能找誰,她不欲讓蘇姈如知道往事,也找了些別的尼姑掩人耳目,當然最要緊的,還是慧安師太。 宮外的大小事宜,都是蘇家打理,蘇姈如派蘇銀各個擊破,對慧安師太許的每年施善銀五千兩,又春秋往京中義莊各施粥水藥材十日,才勉強得了這老尼姑松口,如何能想到這里頭是不是早有蹊蹺。 可即便她想到了,當初迫于霍云婉皇后身份,不得不從。如今只會自忱霍云婉的囚徒身份,從的得意洋洋。 故而用術者,到頭皆是一個拙。不拙者,擁勢而已。 ------------ 第567章 袍笏 然我久經旁人廝殺,自身亦成困獸,知拙而行拙。 蘇姈如見薛凌明顯不怎么在意蘇家與霍云婉的關系,雖略有不喜,到底勝過薛凌幫霍云婉講話。只要她不站在霍云婉那邊,比什么都強。 閑聊了好一會,蘇姈如都已經提及老李頭之死了,蘇銀還沒來。薛凌不耐,卻想著蘇府的庫子是大,這點東西該是不至于特意耗著她,換了個姿勢,將腳擱在小凳上,躺的更平了些。 即便蘇姈如剛才問老李頭是薛凌什么人,說的凄凄無比,現又巧笑嫣然道:“落兒覺得永盛如何?!?/br> 薛凌漫不經心道:“不錯,闊氣,玩的也樂,輸了都暢快”。她既不拿那當回事,現說的也坦蕩。 蘇姈如輕手推她,嗔道:“輸了怎么能暢快呢,不找個機會贏回來?” “又不是我的錢,你心疼你自己去贏”。薛凌仰躺著,沒看見蘇姈如臉上一閃即逝的兇惡,半晌才以慣有的語氣道:“我當然是要贏回來的?!?/br> 她再沒說話,薛凌跟著閉嘴躺的理直氣壯,又等了好一會,蘇銀才一路小跑著過來道:“夫人,找到了?!?/br> 薛凌一個挺身,搶先從蘇銀手里接了盒子。蘇姈如伸出的手也沒閑著,順勢揮了揮,示意蘇銀先下去。蘇銀本是要對薛凌邀兩句功的,樂得省了功夫。不料薛凌沒讓他走,盯著盒子道:“那天的事多謝了?!?/br> 蘇銀知是永盛的事,躬身道:“落兒小姐客氣,都是我們底下人該做的”,說完才退了去。 薛凌打開盒子,里頭東西確然與平意基本相差無幾,只劍刃少寬。這么精細的東西居然還作了兩道血槽使截面呈工字形,更輕的同時強度更甚。要論殺人,好似比平意適合的多。 迫不及待拿起來仔細瞧,劍柄上的字是“恩怨”。 薛凌將劍橫在眼前,嘲弄般輕“哼”了一聲,蘇姈如手支在桌上,笑盈盈的問:“如何如何,可是落兒喜歡的?” 薛凌未答,她又懶懶道:“還是落兒好啊,若我再小些年歲,也讓家中請他一班子武師,這世間不平事,斬了便是,哪似現在這般天天愁白了頭發,哄完了這個,又得哄著那個的?!?/br> 薛凌好似沒聽見蘇姈如嘮叨,只盯著劍看,覺得與平意確然是一對,該是以前她錯悟了平意的意思。 恩生怨起,皆是意難平,唯利刃可解,當初鑄劍的,也是個妙人。 她收了劍,對著蘇姈如道:“我去年離開蘇家時,曾問過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去齊府時,你又說金鑾殿上沒準坐著的姓蘇,我引了石亓來,你也不是沒膽子殺個番邦王爺,你又哄著誰了?” 蘇姈如頓口,薛凌又道:“你不過就是哄著自以為是的贏家罷了,人家不睬你,你就想掀了桌子,可人家允許你跟莊,你就跟捧祖宗似的。倒也是,掀了桌子,什么都不剩,哄著那贏家繼續玩,你也能贏個三瓜兩子兒。夫人,你才該去永盛多玩兩局?!?/br> 她眼瞼像下,神態輕蔑,提醒道:“你是以為魏玹登基蘇家就能落著好,還是覺得現在巴上了魏塱的心腹愛將就能永享榮光”。她停了半晌,嗤笑道:“你連自己坐莊的決心都沒有,可不就得眼看誰要贏就哄誰。風水輪流轉,那九哥又能贏的了幾年呢?!?/br> 蘇姈如斂了笑意,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薛凌收了劍,移開目光,輕松道:“我謝你贈劍之誼,說點自己的看法罷了。這次有個申屠易,下次沒準是申屠難”。說罷徑直走了。 她走出老遠,蘇姈如還在椅子上支著腦袋,蘇銀上來輕聲道:“夫人”。蘇姈如取下手肘,漫不經心揮了揮,渾不拿薛凌那些話當回事。 臨了又覺被個丫頭數落心里堵的慌,起身嘆氣隨口抱怨了一句道:“好似她不想贏似的,這念頭是怎么著,玩骰子還玩出個高低貴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