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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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袍笏 鮮卑往梁一路生死存亡如浮光掠影撲面而來,自梁境一別,石亓再未有過薛凌消息。來了安城數日,也曾貌若無意問起京中齊三小姐,說是上回去京中的舊相識。 卻聞別人道那姑娘悲喜兩重天,母家橫禍,夫家高門。江府小少夫人身死這等閨閣密事原不光彩,皇帝忙于霍家謀逆案無暇為陳王府伸冤,消息自然還沒傳到安城。 這輕微插曲若傳回京中,免不了又要多生事端。然現在江府少夫人已死,便是魏塱聽聞鮮卑的小王爺也對齊三小姐念念不忘,也不過人死事了,果然江家一手好算盤。 石亓本是當薛凌回京嫁了人,已心有戚戚,突然出現個人拿了自己大印,聽口氣還是從市井之間求來的藏寶圖,既疑是申屠易扯謊,又疑是薛凌拿這東西去唬人騙錢。那個雜種向來狡詐貪婪不擇手段,做出來也不足為奇。 他藏不住事,憤懣霎時就表現在了臉上。 一桌子人皆是瞧出不對,靈巧的趕緊扯了幾句閑話想轉移矛盾,更多的是與胡郢暗暗目光交接,想弄清楚是何道理。 胡郢又是一身冷汗從頭到腳,那會他就是瞎扯,哪知道申屠易真能拿出什么來。見石亓表情既驚且怒,天知道這個屠大人拿了什么玩意。 想要開脫,又怕誤了皇帝的事,只能連連舉杯道:“小王爺何故生怒,屠兄天南地北漂泊無定,若是手上東西有所冒犯,下官在這給您賠個不是?!?/br> 趙德毅剛才見石亓急著起身,手已經按在了腰間暗箭上,這會瞧并無異常,這才緩緩放下手,笑道:“什么東西這般有趣,王爺也賞給小的看看?!?/br> 他是去羯皇處解了石亓,最近又一直形影不離,明面上二人私交甚篤,此刻開口倒不逾越。 石亓對此人亦頗是信任,且自認為一枚印章無關緊要,隨手便遞了過去。申屠易卻是急切道:“王爺,那是在下心頭愛物……若是里頭有富可敵國的……” “什么富可敵國”,石亓坐回椅子上,沒好氣道:“就是族里普通姓名,拿鷹骨紋了拓上去的,皮子倒是選的好,騙你這等蠢貨罷了?!?/br> 說罷對著趙德毅道:“看完了還我,簡直豈有此理,竟敢拿本族的東西招搖撞騙?!?/br> 趙德毅已然掃了一眼,上頭是枚胡人印鑒不錯。他見過制式,基本相差不大,然他不通胡語,并未認出是石亓的名字。且皮子上除了一枚印之外什么也沒有,要說是傳信除非里頭還有什么機巧在,這個得多花些功夫。 但石亓開口要求歸還,趙德毅不好久看,只附和著申屠易的說法道:“還真是有些像藏寶圖,這蜿蜒走向不就是路徑么,小王爺不若讓大家一起研究研究?!?/br> 他突而轉頭直視申屠易,話風凌厲,近乎逼問道:“屠兄是從哪弄到的?!?/br> 申屠易聽聲即知此人非凡,還待推脫,石亓卻跟著不依不饒,吵著定要他說出個究竟。胡郢等人眼見局勢不能控制,只說著些兩邊都不得罪的圓場話,由得申屠易自己辯解。 沒奈何,他心一橫,說起了那幾年跑冬的活計。許是到了熟悉的話題上,越聊反而愈加輕松起來。這些過往本就是真的,想想那些兄弟如今已經陰陽兩隔,再回望盡是懷念之情。 娓娓道來之下,在座無不動容,連胡郢都暗自懷疑,這人究竟是真的商人,還是朝廷大臣。申屠易將些風土軼事講的活靈活現,話末才道這皮子是在京中有位小娘子拿到福祿閣子里賣的,當時還花了十兩銀子。 石亓被申屠易講的趣事吸引住,怒氣稍緩,只悻悻道:“罷了,這就一普通印章,當不得什么寶物,還十兩銀子?!?/br> 趙德毅趁聲問了句:“既然是印章,小王爺可認得原主是誰人名諱,我看這皮子精良,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br> 眾人附和,申屠易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然石亓覺得與薛凌之事頗有些丟臉,順嘴扯了個謊道:“認識,是我一位堂兄,與我差不多模樣,鬼知道怎么流落到了你們中原?!?/br> “原來如此,這真是無巧不成書,請小王爺物歸原主”。趙德毅恭敬將皮子遞回給石亓。他與石亓呆了大半月,對這位小王爺脾性多有了解,知石亓不是個心計之人,既他不當回事,料來這皮子上沒什么東西。 倒是自己人這邊丟臉,拿著人家的東西當場叫價,施禮異常。所以趙德毅也不提要還給申屠易,直接做了個順水人情遞給石亓。想著若是皮子上面真有什么門道,交給石亓也好引蛇出洞,免了無頭蒼蠅亂猜。 但他并沒想著要將這些事傳書給沈元州,胡郢既是安城節度,對沈家來說不算外人。他開口說是舊相識,趙德毅本身就無太大戒心。如今又是皇帝與霍家城門失火,連累沈家池魚之殃,沒有證據之前就胡亂猜疑,不過是給將軍添亂。 胡郢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連連看向申屠易,恐他發火。好在余下的時間賓主盡歡,宴席終究是散了,院里篝火燃的旺盛,申屠易跟著一道兒坐著聊了些閑話。 他割rou的手勢分外嫻熟,佐證了是常來邊關之人,使眾人對其身份更添信任。石亓間或記起那印居然被薛凌拿去賣錢,是有些咬牙,也僅是片刻而已。那雜種一貫如此,等去了京中再慢慢算賬。 他壓根就沒記起齊三小姐已經為人婦,原子上看中哪個女人,人婦人母都不要緊,只要兩人喜歡,換個帳子罷了。 酒到酣處,小王爺有些微醉,伸手從懷里掏出來那卷皮子當場丟進火堆里,怒罵了一聲:“這個雜種?!?/br> 趙德毅徹底放下心來,隨還身前身后的跟著,到底不如先前半步不放松。申屠易找了個空檔,捧著斗大個酒碗東倒西歪的湊到石亓面前,腳下一個趔側,兩人滾在一處,酒水潑了滿臉。 他歪歪扭扭爬起,揮手示意無礙,胡郢跟親媽摔了一般沖上來讓趕緊去換身衣裳,晚間風涼。 申屠易大笑幾聲,就地脫掉外衫只剩里衣向眾人告罪道:“我去去就來”。這等性情中人著實討人喜歡,石亓有樣學樣,卻被胡郢勸住,道是“王爺精貴,萬勿傷了身子,也趕緊去換換吧?!?/br> 火光飄搖,申屠易又走的快,并無人看見他臉上被酒水沖刷后有刀疤露出來。趙德毅雖不疑有他,卻還是沒放任石亓獨自跟申屠易走,一直跟著到眼睜睜看倆人脫的精光才背身在門口處等。 申屠易立馬湊到了石亓耳邊,道:“你父兄死了?!?/br> 石亓下意識偏臉,額頭與申屠易腦袋撞地“咚”地一聲,趙德毅瞬間湊到門口,看見二人扶額,又退了出去。 “薛凌讓我來的,你趕緊回羯?!?/br> ------------ 第523章 袍笏 當時與薛凌分別甚急,二人也未從長計議,申屠易壓根不記得薛凌說過不要提起她的名字,更加不記得遞信的時宜早晚之說。 然他便是記得,現也別無他法。那個叫趙德毅的跟著寸步不離,只怕晚上睡覺都跟羯人的小王爺在一個被窩。 申屠易不知此人來歷,卻斷定不是個普通門客。他已經來了安城外兩日余才進城,機會稍縱即逝,再等下一次單獨與石亓相處,不知要等到何時。 以往好像并沒這種情緒,但這一路過來,盡是河山大好。一想起薛凌說的拓跋銑要南下,申屠易也開始急不可耐。當下毫不遲疑,直截了當與石亓交了個底。 石亓拿著衣服的手頓在空中,或然旁人對申屠易尚有戒心,他卻是一分也無。一個人活得太過順利,就不知道瞻前顧后為何物。 若先前因那塊皮子對申屠易有所介懷,誤會一解開,此人性情他頗為喜歡,有道是相逢即客,大家飲過酒分過rou,明日不知如何,起碼今晚該是同醉。 猛聽得自己父兄死了,石亓沒立即咂摸過味來,只皺眉看向申屠易,隨后薛凌二字便在這屋子里炸成一室星輝。 他就說他有什么東西忘了,他早就知道他有什么東西忘記了,偏偏忘得又不透徹。他知道有件事被封印在腦子深處,卻死活記不起那件事是什么。越記不起,越想要記起,越想要記起,越什么都記不起。 好像原子上凍了一冬的堅冰,底下好像有游魚萬千。他對其中一條念念不忘,哪怕透過冰面只能恍惚看見條魚尾巴,都能讓他不顧一切撞上去。 可那魚究竟在哪,又是何模樣,他從來就沒見過。 直到春來冰銷,最后一層晶瑩在剎那間破開。他興高采烈俯身至水面,以為是天雷地火的重逢,然水底并斑斕游魚躍出,相反是血盆巨口迎面而來。 蟄伏了一冬的野獸,饑餓與獠牙并行,早忘了水面上的人曾日日翹首以待。 他在安城呆了這數日,一草一木都瞧的仔細。胡郢只許石亓出城南門,卻不知正中他下懷。當初與薛凌前來安城偷糧草,因著漢人糧倉靠南,他們正是從南門外繞行。半年時間并不長久,城門處似乎一切未改。他瞧的內心竊喜,只說到了京中還能與阿落私話舊情。 “小王爺,我叫薛凌?!?/br> “我姓薛。三年前,你與拓跋銑連手兵臨平城,我就在城內?!?/br> 他終于記起阿落的名字,既不姓齊,也不名落。他的那枚正身印,在一個叫薛凌的雜種手里。 安城偷梁,京中行刺,鮮卑合謀,都是那個雜種。 他一把抓住申屠易,咬牙道:“她人在哪”。申屠易神經緊繃,看見石亓過來,手本能性的摸到了腰間匕首。 因有王族在場,晚間陪同的人除卻石亓幾個侍衛連趙德毅,旁人近身皆不得佩戴利器。申屠易本也不好扛著刀進城,因此這會唯余一柄用來割羊的短匕。 剛抽出不足半寸,他便立即反應過來,又死死壓了回去,任由石亓拳頭壓在了自己胸口。 但這輕微響動已經驚動了趙德毅,探頭看見二人糾纏立即踏步往里走。申屠易不敢耽擱,小聲道:“這皮子拓跋銑拿了好多去,都給你父兄了?!?/br> 他怕石亓不理解,還想解釋一下用法,然趙德毅已走到二人面前,拔刀在手,才看著石亓道:“王爺何事?” 石亓恨恨看著申屠易,半晌將人推開幾步,沖著趙德毅道:“他讓我賠他的藏寶圖,你們漢人真有意思”。說罷一甩手先出了屋。 申屠易苦笑著沖趙德毅賠罪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料到小王爺這么大火氣,今晚醉了,大人勿怪?!?/br> 趙德毅緩緩將刀送回鞘里,隨口道:“罷了”,轉身去追石亓。申屠易摸了一把胸口,去撿拾地上外衫,一抬頭,卻見趙德毅居然又站到他面前,正直直盯著他瞧。 申屠易頓住手上動作,直起腰,賠笑道:“大人這是何意?!?/br> 趙德毅若有所思,突而道:“我好像以前與你見過?!?/br> 申屠易將衣服往身上一批,順勢轉了個面,一邊扣衣襟一邊道:“山水有相逢,我在這一帶常來常往,哪家官爺沒喝過一兩杯,沒準以前咱倆還真見過?!?/br> 趙德毅已然看到他臉上刀疤,只往日申屠易皆是跟在蘇遠蘅身后,并不出挑。應酬之事也僅僅是為了方便申屠易在烏州行事,才多有眷顧。 可正如申屠易與薛凌說的,沈元州位高權重,并非地方官一般輕易得見。他總共不過見了兩三回,其中兩回還是萍水相逢一般,唯有一次是蘇遠蘅有意引薦,二人這才寥寥幾句家常。 或許當時趙德毅就在沈元州身側,又或許是沈元州與他提了一嘴要給蘇家一個臉上有疤的人行行方便,但趙德毅對申屠易卻無太大印象。 行商之人出門在外掩飾身體缺陷也是無奈之舉,既申屠易坦蕩,趙德毅又急著去追石亓,沒有多問,再次出了門。 等申屠易回到火堆旁,眾人皆是察覺出了氣氛不對,反正夜色已深,胡郢見機提議眾人散了。臨分別時,石亓拉扯著申屠易說了幾句胡語。 胡郢養著的人已經離開,趙德毅不明所以,石亓貼身跟著的胡人生硬翻譯道:“我家小王爺請你去他房里,他有東西給你?!?/br> 申屠易下意識看向趙德毅,卻被石亓一把拖著往前,趙德毅兀自跟上,想勸著石亓松手,那三四個胡人漢子同時圍了上來,將他與石亓二人隔開。 趙德毅情知不妙,調轉回身去找胡郢。孰料那胡郢推三阻四,等他帶人再來時,申屠易和石亓已經散了。石亓醉倒在床,睡的跟豬一般,好像又沒什么大事。 胡郢似乎維護自己老友,諷了趙德毅幾句狗仗人勢。趙德毅懶得管這蠢貨是吃錯了什么藥,見石亓睡的熟,只能當自己多心,接著守在門外干這破差。 第二日晨間不久,申屠易便向眾人辭行。他已找了個機會將皮子都塞給了石亓,按薛凌說的,辦不成就罷了,命要緊。事做到這一步簡直上天保佑,再不走更待何時? 胡郢卻是再三強留,要他無論如何用過午膳再上路。宮里來人究竟辦的什么事他仍舊不知。只是他當官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圣上的金牌。 昨天摸不準身份,怕是多有得罪,這會看申屠易要走,斷定這位大人公差辦的圓滿。怎么也得好酒好菜招待一頓,去圣上面前提提自己的名字也好。 石亓亦是不肯放人,他有好些事想問,卻是因趙德毅時時跟著不方便開口,自然想申屠易多留一陣,總能再碰碰運氣。多方牽絆,申屠易只得應了這頓飯。 而沈元州早起批閱各城文書,安城首當其沖,隨后便快馬而來。 ------------ 第524章 袍笏 他撿了兩三貼身侍衛,一路走得急,到達安城時正值申屠易等人在席上賓主盡歡。沈元州最近這段時間里為著石亓的事兒沒少來安城,守門的卒子都是熟面孔,當下并無通傳,直接就將人往胡郢面前帶 好在有知事的乖覺,看見沈元州一臉深沉,一路小跑搶先了幾口茶的功夫趕到胡郢面前耳語了幾句。說是將軍親自前往安城,看面色來者不善。胡郢對著石亓等人喊了聲告罪,急急出了大廳門,恰趕上在屋檐下跪迎沈元州。 桌上人狐疑片刻,聽見外頭胡郢高呼“沈將軍”,俱是起了身行至門口,申屠易一眼認出沈元州,慌忙往人堆里藏了藏。 恰逢石亓時時盯著他,見申屠易行為鬼祟,跟著湊了幾步,二人目光交接,申屠易朝著沈元州一努嘴,求救之意甚是明顯。 趙德毅到底是沈元州的人,見了正主在前,一時忘神站到了最前面,反正石亓在院里也出不了大事。等他回頭看的功夫,石亓已笑著上前道:“沈將軍這次過來怎未有人提前說一聲,趕巧了我在,不巧的話,不定這會在哪片原子?!?/br> 沈元州笑著躬了身道:“自家事,不敢提前擾了小王爺雅興,諸位自便,我與安城節度有事商議,稍后再陪諸位一醉方休?!?/br> 說罷自個轉身先出了廳,胡郢冷汗涔涔爬起緊隨其后。暗忱沈元州是個斯文人,這多年不見他如此嚴肅,今日是出了何事。連個文書都沒發,直接就趕了過來。 莫不是…… 不等走到日常辦事處,二人離宴廳才稍遠了距離,沈元州隨即轉身道:“我聽說宮里有人來,此人在何處?!?/br> 胡郢側身手指著宴廳方向,道:“就……” 話未說完,跟在沈元州身邊的人便將他胳膊個掰了回來。沈元州道:“切勿打草驚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