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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雄兔眼迷離在線閱讀 - 雄兔眼迷離 第102節

雄兔眼迷離 第102節

    但人總有那么幾個運氣好的時候,珍珠兒搖擺著腰肢走進來,把錦緞那點子事講的無邊風流。薛凌忍著性子聽完,從床上跳下來,摸出的卻是兩張銀票,道:“你站欄桿處給我看著,若是領來的不是錦緞,就沖我搖搖頭,如果是,就點頭。事成之后,還會再有一張?!?/br>
    珍珠躊蹴了一下,這個要求就有點為難了。這位爺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對這些門道這么清楚。她哪里知道薛凌在翠羽樓摸爬滾打好幾年,什么破事兒沒見過。

    總有些大佛來了就要找指名道姓的要找當家花魁,偏偏那花魁又被另一尊大佛占著。若是熟客,好生哄幾句也就過了。若是生客,嫲嫲就不知道哪尊大佛更加得罪不起,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找個貌美的送過去先糊弄著唄。畢竟一家窯子還能靠一個花旦撐著不成。

    薛凌看珍珠兒不接,知她怕是讓管事的發現,道:“你可想清楚了,五百兩銀子,應該都夠你贖了回梁的,過了這村沒這店,我不信沒人肯干活?!?/br>
    她話一說完,珍珠兒立馬就伸手接了過去。薛凌說的沒什么錯,這些銀子足夠了,自己以后都不用在這里呆著,有什么好怕的。

    薛凌見她接了銀票,轉身下了樓,坐到大堂里正對著珍珠兒的位置,招手喚來個小廝,這次沒往地上丟銀子,而是直接拿出兩張銀票道:“把你們錦緞叫來?!?/br>
    小廝看了兩眼,伸手就要拿,薛凌收的卻快,道:“人都沒見到,就想要爺出血不成?!?/br>
    小廝賠了個笑臉,他心里當然清楚錦緞現在在哪位大爺的房里。就算是個什么胡人貴胄來了,也難辦,更莫說是個漢人白面小子了。但錢,不燙手啊,總得先想辦法拿了??腿耸箚拘P那給的可是打賞,他活了這么久哪兒見過這么多打賞,都夠買好幾個姑娘回去了。

    小廝瞅了一眼周圍,對著薛凌賠笑道:“爺您稍等,稍等?!?/br>
    一會便領來個胡人姑娘給薛凌看,薛凌都懶得看樓上欄桿處珍珠兒暗示,直接臺階勾翻了把椅子道:“你們胡人就這么忽悠旁人的?給我把掌柜的叫來?!?/br>
    “胡人”這個稱呼在胡人自己眼里,是有點貶義的,再加上薛凌臉上表情又全是鄙夷,小廝一下就變了臉。這錢他也不想賺了,得把此人腿留下來。一招手就圍上來好幾個大漢,薛凌抬了一下眼皮子,道:“怎么,還想搶劫啊”。索性把懷里銀票都掏了出來,舉在空中搖晃著道:“來,來拿?!?/br>
    她這般動作,小廝反而一時不敢命人下手。遠處到底有能管事的瞧見了那厚厚的一疊錢,趕忙跑過來擠開人群湊到薛凌面前道:“是有什么地方開罪了爺,來這不就是圖個樂子。您說話?!?/br>
    薛凌抽出一張銀票,慢條斯理的按在來人臉上,另一只手捏著那一疊銀票指著小廝帶過來的胡女,懶洋洋的問:“我說我要你們這的錦緞,你瞧瞧給我來的什么玩意兒?”

    管事的伸手將自己臉上銀票慢慢抽出來,又等薛凌手放開,假裝把目光移過去看了兩眼道:“這個也是錦渙,都是討老爺們喜歡嘛,想是小廝聽岔了,您別急,別急,我這就去處理?!?/br>
    薛凌將手上銀票塞回懷里,又把腳翹椅子上道:“快去吧?!?/br>
    管事的捏著銀票朝小廝一使眼色示意趕緊把人給撤了,都他媽怎么辦事的。就沖這手筆,也知道是個得罪不起。

    不多會,管事的又領來個姑娘,讓薛凌瞧瞧。薛凌先看到樓上珍珠兒搖搖頭,才轉過臉來裝作仔細打量的樣子。片刻平意就滑到手上,一劍下去劈了個椅子。指著管事的道:“你們這就這么忽悠人的?知道我是誰請到王城來的嗎,一刻之內我要是見不到錦緞,管保你這木頭架子都不能剩根整的?!?/br>
    她越囂張,管事的反而越不敢得罪,又賠了幾句:“哎,您看這誤會,誤會,誤會。想是我誤會了您這漢話的意思。您且再等等”。這事兒他是處理不了了,得去找老板來才行。

    不過薛凌已經不用等老板了,動靜這么大,早有人去報了正主,只見欄桿上頭珍珠兒神色一慌,進了屋里。薛凌就知道該是那個爾朱的人出來找事兒。這些破地兒就這么有意思,哪國都免不了俗?;ㄥX還要花個高低貴賤來,就好像贏了他就多了不起一樣。

    雖是知道有什么人出場,薛凌仍坐的好好的,懶得挪窩,還隨手拿著旁邊瓜子嗑。見的多了就知道,先說話的那個未必是什么贏家。

    大堂地處中間,除了正門,其他三面皆是閣樓。爾朱碩摟著錦緞從薛凌右側下來,只能看到她側臉,認出是個漢人。樓梯才走了一半,便大聲道:“我當是什么人要與我搶女人,原來是個發育不全的騾子,也不知錦緞站面前,你不踮腳能不能摸到她胸脯rou?!?/br>
    薛凌先偏頭,看了一眼來人,才慢慢將腳拿下來。起身慢慢往爾朱碩面前走,不相干的人生怕惹禍上身,連看戲的都往遠處退了些。

    薛凌直走到樓梯處才停下,和爾朱碩隔著幾階樓梯。胡人本就比漢人高壯些。此事她在下頭,爾朱碩摟著錦緞在上頭,就越發顯得她矮了。四周免不得有人開始偷笑。不管怎么看,兩人的差距都太遠了

    但薛凌并未回那句嘲笑的話,反倒仔細大量了好幾眼錦緞的,不屑一顧道:“也不過如此嘛,都不值得爺花這么多錢”。說罷將目光移到爾朱碩身上,輕佻道:“你倒是很好看,我們梁人,男女不懼,不如把錦緞放開,跟我走。多少錢爺都花的起?!?/br>
    “你個……”。爾朱碩要說的話卡在喉頭。

    剛薛凌話音一落,平意就滑到了手上,左手扶住樓梯躍起,一個翻身跨過那五六步臺階,先是在爾朱碩胸口滑了一道,轉而劍就架到其脖子上。還不忘順便把錦緞推開。

    “你……你。你。,你做什么”。爾朱碩全沒防備薛凌會突然動手,且她動作又快,根本攔不住。雖然發現自己沒受傷,只是衣服被劃破了。但脖子上的東西致命總是真的。

    “我也不比你矮多少嘛”。薛凌在身后幽幽道。轉而伸手到爾朱碩胸口劃破的地方故意比劃了一下。道“你看,摸你胸脯剛合適?!?/br>
    爾朱碩當即破口大罵,他長這么大,玩的女人無數,但是被人這么玩絕對是第一次,何況還是個男的,還他媽是個漢人小子。

    可惜人一氣,就喜歡說母語,爾朱碩也不例外。他說了一長串,薛凌一句也聽不懂。便又湊的近了些道:“說漢話”。她其實真比爾朱碩矮不少,本是要湊到耳朵處說。但身高限制沒辦法,堪堪湊到脖子處。

    爾朱碩只覺得皮膚處被熱氣一熏,莫名一身雞皮疙瘩。大喊道:“你快把我放開?!?/br>
    薛凌拿手指戳了戳他背道:“好,放了你要記得讓我走”。說著就收了平意。

    爾朱碩感覺頸上壓迫一緩,立馬就捏拳回身,卻打了個空。薛凌已經翻到了大堂中央站定,笑兮兮道:“就知道你不講信用”。說罷掏出兩張銀票往空中一灑,轉身往大門處走。

    爾朱碩兩步臺階一起跨著的往下趕,大喊著你給我站住,完全不顧后頭笑聲一片。他就出來買個女人,侍衛都沒帶。哪能料到竄出來個漢人小子,居然到鮮卑地頭撒野。

    薛凌出門出的飛快,到了大街上腳步卻慢起來,唯恐爾朱碩追不上自個兒。鮮卑王都也不缺燈火。倒是好看。

    爾朱碩一路狂奔,很快就追上薛凌,招呼都不打一個,直接從背后撲上來想將薛凌按在地上。胡人之間的打斗,沒那么多套路,都是以氣力取勝,爾朱碩還是個名副其實敗家子,哪能勝過薛凌靈巧,何況手里又有平意加持。幾個回合爾朱碩是半點便宜沒占到,身上又多幾處破洞。氣喘吁吁的雙手撐著膝蓋問:“你哪來的,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是誰?”

    薛凌看他不動了,收了平意,道:“不知道啊,我從寧城來,聽說錦緞好看,想看看?!?/br>
    爾朱碩努力想了一句漢人的粗話,喊道:“看…看你媽呢,你沒問問她是誰的?!?/br>
    薛凌又把平意滑出來,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向著爾朱碩慢慢逼近。爾朱碩看她表情,嚇的直起了腰來道:“你…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薛凌走到兩人快臉貼臉的距離,“噗嗤”笑出生聲來,將平意倒轉了一下,拿劍柄去戳了戳爾朱碩胸口道:“我知道啊,珍珠兒說你是錦緞的恩客嘛,你知不知道恩客是什么意思?!?/br>
    爾朱碩退了一步,理了一下衣服破洞道:“不知道?!?/br>
    薛凌恢復神色道:“恩客就是經?;ㄥX的人,你花錢,我也花錢,你買得我就買不得?”說完轉身往前走。

    爾朱碩還在仔細想薛凌這幾句話,覺得好像有到底,但是又沒什么道理。一抬頭,看見薛凌已經走出老遠了------------

    第217章 沆瀣

    漢人的服飾與鮮卑相差頗遠,即使現在是夏季,大家身上都穿的單薄,但還是明顯能看出差異來。故而街上燈火恍惚,爾朱碩仍是能一眼就認出薛凌的背影。他喘勻了氣想追上去,掂量了一下好像自己追上去也沒什么結果,打又打不過。

    鮮卑王都常有漢人出現,以前也是見過的,但少有打交道。到底自己也沒受什么傷,多看了兩眼,爾朱碩便決定轉身要回去。左右他天天沒什么事,明兒再多帶幾個侍衛來街上轉悠,只要那小子沒走,一定能逮住了。

    薛凌卻不肯善罷甘休,她雖往前走著,眼神是一直向后瞟著等爾朱碩追上來。不料這家伙看著看著就轉身走了,有點出乎意料。只道是鮮卑人的狗腦子與京中常見的不太一樣啊,這種情況不是得招呼一群狗腿子圍上來么。她東西都準備好了,人走掉了送誰去??唇诌呥€有胡人在賣碗口大的奶坨子,便掏錢買了一塊。

    這東西小時候也吃過,就是馬奶羊奶不知道怎么處理了,曬的跟石頭一樣硬,想吃得拿錘子往下敲,都是拿來當干糧用的。薛凌掂量著比劃了一下,想是直接砸過去能把人腦袋砸出個打洞來,便取出平意戳了戳,取下些零散碎塊放手心里,剩下丟回了老板鋪子。老板第一次見有人付了錢還不要東西的,手舞足蹈對著薛凌比劃。她聽不懂也懶得管,塞了一小塊在嘴里,趕緊去追爾朱碩。

    卻說爾朱碩往回走已經是心里一口氣咽不下,爾朱是大姓,在鮮卑比之拓跋不遑多讓。不過鮮卑族的汗王拓跋氏已經傳承好幾代,爾朱氏按梁人的地位算,是個異性王爺。爾朱碩自然就是那種閑散富貴鄉的敗家子。從小到大蠻橫慣了,沒受過什么氣,何況是個外邦的,還在眾人面前落了自個面子。這里離王宮還遠,侍衛也沒幾個,鮮卑不像京中隨時有輪值的御林衛。不然他沒準真能招呼來一片人。

    走著走著,后腦勺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越發就讓人氣憤?;仡^一看,正是薛凌拿著一把奶駝子碎塊笑吟吟的站那,怎么看怎么讓人不喜歡。歇息了這么久,氣力也恢復了一些。爾朱碩幾步沖上前,抓著薛凌胸口衣服就要開打。

    正要動手時,卻又愣了一下。他是過來抓人的沒錯,但薛凌的身手他是見過的,還以為自己抓不著,沒想到這么輕易就抓到了,顯然是來人根本沒打算還手。這一想拳頭也砸不下去,惡狠狠喊了句:“你還敢找回來?”

    薛凌右手已經在空中了,想著這狗真敢砸,她直接用平意削掉他幾根手指頭。但情況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伸手不打笑臉人,哪地兒都八九不離十。伸手戳了戳抓著自己衣服的手道:“你先把我放下來?!?/br>
    爾朱碩頓了頓,沒緣由的竟然真的把她放下來了,道:“你跟著我做什么?!?/br>
    薛凌又塞了一粒奶駝子在嘴里,鼓囊著腮幫子道:“我第一天來,不知道去哪玩,回去太早也睡不著。咱倆既然認識了,我跟著你有什么不對?”

    她說的理直氣壯,似乎真有那么回事,搖頭晃腦的樣子像只小狐貍似的。爾朱碩從未去過漢人的地頭,這會卻驀地想起書上說的那些漢人狡詐。打又打不過,他抬腳要走。認識是認識,這個認識又不是什么好交情。鮮卑人之間也有兩個男人看上同一個女奴隸的情況發生,大多就是光明正大打一場決定誰帶走了。但他掂量了一下,自己一個人好像打不過薛凌,今天還是不要多做糾纏。

    薛凌見他要走,也抬著腳跟的寸步不離,道:“你為什么要走,你喜歡的女人我也喜歡。在我們漢人那,這叫意氣相投,就是說我們倆人應該成為朋友才對?!?/br>
    爾朱碩從未聽過這等詭異道理,完全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在自己的文化里好像是不太可能。將信將疑又覺得新鮮,竟沒再趕薛凌走。

    薛凌還在繼續胡天胡地的扯,魯伯伯說的對啊,胡人大多是狗腦子,轉不過什么彎,實在比京里那群人好應付多了。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一開始還是薛凌說的多,爾朱碩扯著一張臉聽。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同薛凌說起話來。問的無非是從哪來,來干嘛。

    薛凌一邊編著自己的謊,一邊三下五去二把爾朱碩的事兒套了個八九不離十,知道這蠢貨是個異姓王家的三世敗家子。不禁感嘆鮮卑是真的起來了,國富,才會有世襲一說。不然大家都要拼命找口飯吃,哪有人能坐享其成。

    直走到王宮附近,爾朱碩才說:“你不能再跟著我了,王宮不是外邦人能進的地方”。他語氣已經好了很多,想著此事就這么算了,明天也懶得再去找此人晦氣,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漢人就是這么交朋友。自己雖然沒多喜歡漢人,但來做生意的,也沒必要往死了逼。

    薛凌自然說自己是寧城的,跟著父親過來做點胡商生意,大抵要呆上七八天。因為是第一次過來,貪新鮮,不想成日里與長輩們呆一起,偷溜著一個人來玩的。

    聽見爾朱碩說要走,薛凌便從身上摸出一柄精致的短劍來遞給爾朱碩道:“這是我們中原產的名劍,削鐵如泥,連你們鮮卑的大刀都能一分為二,送你了”。

    這是她走之前特意在陶弘之那淘的破爛兒。劍鞘花紋繁復,精工細作,劍刃又是吹毛斷發,鋒利無雙。不說是萬里無一,好歹也是她精挑細選拿來忽悠人的東西,實屬名品。

    爾朱碩摸了摸身上衣服破洞,雖知道大概是薛凌不想傷人,但也對她的武器鋒利程度實在很表示懷疑。又聽到話里話外的歧視鮮卑大刀,頗有些不服氣,鮮卑人的大刀,鐵錘之類的武器,越厚重越好。能拎上百斤十斤狂刀的方為勇士,在這里用劍,很大概率要被人笑話,何況還是把短劍,說什么能把大刀削開。要不是看著精致,他都懶得抬眼。

    薛凌見他半晌沒接,直接塞到懷里道:“怎么不要啊,這是我心頭愛物,就當賠你件衣裳”。

    爾朱碩性子直來直往,看人都按到自己身上了,便伸手拿了下來,懷疑的瞅了薛凌兩眼,一把將劍拔出來。他著實看不出什么好壞,用的就是土辦法,手指伸到劍鋒上劃拉了一道。

    薛凌的一聲“哎”已經喊晚了,血珠子瞬間灑一地。把爾朱碩手拉過來一看,半個指腹差點被削下來。

    爾朱碩大罵了一句鮮卑話,扯下片衣襟裹著,好在他雖是個敗家子,但到底是個胡人,沒少磕碰過,這點傷不至于像薛璃那樣暈過去。就是這劍實在太鋒利了,他剛剛明明是輕微觸碰了一下。大多數刀刃這么一劃拉,手指基本只會留下一道白印,那已經算草原上的好刀了??橙?,終究是要靠氣力的。鐵器怎么能鍛造出這么鋒利的東西呢。

    薛凌將剛剛爾朱碩下意識脫手的劍從地上撿起來,尷尬的笑道:“我就說是我的心頭愛物,要不是和你一見如故,哪能送你呢…。你還不信…非得試試厲害……?!?。說著好像是怕爾朱碩怪罪似的,低下頭道:“實在不要就算了?!?/br>
    十指連心,且人無意受的傷遠比那種戰場生死搏命要懊惱一些,爾朱碩齜牙咧嘴的看著自己手。他也沒少在王宮看見些拿來當裝飾的短劍。漢人的玩意總是花里胡哨的好看,便是王都市集上,也是有這東西賣,偏他沒見過這么厲害的。為什么不要啊,不要今晚也太虧了。小心翼翼從薛凌手里拿過來,插回劍鞘才一把捏緊,道:“我以前沒見過,你真的要給我?你們漢人這些東西都貴的很?!?/br>
    薛凌抬起頭來,笑了一下道:“我家里多的是,給你了給你了。反正你也到家了,我要回去了”。她特意抱了一下拳:“山水有相逢?!?/br>
    這個動作就太過于漢人化,爾朱碩拿著劍,甩了甩已經包裹好的手指,到沒學著做,只是覺得憑白拿人東西,不符合鮮卑人傳統,便拉住薛凌道:“你既然還要玩幾天,看見王都有什么喜歡的,報我爾朱碩的名字,沒人敢不給。就是錦緞那個女人也可以”。他最近是喜歡那個女人,但也就這么回事了。何況家里女奴隸也不是沒有,還有倆漢人女子,要是這小子喜歡,拿了去也無所謂。

    草原上,女人實在不是什么值錢的財產,倒是這把劍,于他而言有點過于貴重了。敗家子嘛,不比那些勇猛無雙的漢子,扛把最輕的刀他也是氣喘吁吁。如果有把劍能把刀都消斷,他還扛刀做什么。

    薛凌又拱了拱手,喊得更親密些道:“多謝爾朱兄,你要真這么喜歡,幾個伯伯那還有很多相似的,我再給你挑些,你拿去送人玩也好?!?/br>
    “真的”?爾朱碩驚喜了一下,又懷疑的看著薛凌,道:“你們能帶多少,梁人不許大宗來往,何況是鐵器這些東西,你們皇帝應該是要砍頭的”。他住在王宮,自然知道西北那一戰。以前沒準這小子說的是真的,但這幾年實在不可能有太多好東西過來。

    薛凌倒是沒料到這狗突然就難騙起來了,便道:“管的是嚴,但人哪有不愛銀子的,那些官兒也愛,再說這東西小巧,好藏。在這邊能賣到梁國十倍的價錢,哪能不多帶點呢?!?/br>
    爾朱碩想了想,胡人的官階制度反而沒那么梁國那么成熟,只要你有本事,都能走到王宮面前。所以他對兩人那些行賄只說難免了解不多。不過這也就是一過腦子的事,如果這小子真有,多拿點是點,要沒有,自己也損失不了啥。當下道:“你等著,我明兒去找你。你住哪家客棧?”

    薛凌咧了咧嘴,她還真不知道自己住的啥客棧,畢竟是第一次來王都,又隨便找了個地兒落腳,還是個鮮卑人開的。誰能記起住哪,便對著爾朱碩道:“何必兄臺來找我呢,你就去那個錦緞那等我,我撿些好東西來找你,保證一分錢都不賺?!?/br>
    爾朱碩又不缺錢,但聽薛凌這么說還是高興。日常不打仗的時候,縱然看不順眼,但兩人只要因為一件事有交集,總是能把話說到一處去的。何況是薛凌有意編排了討好。莫說爾朱碩實實在在的是個敗家子,就算真是個胸有丘壑的英才,在笑臉人面前,總還要給三分顏面。

    這些本事,魯文安稱第二,平城真是沒人敢稱第一。只要他不想翻臉,連薛弋寒都很難主動跟他翻臉。薛凌從小跟著魯文安十分,盡得真傳,再去了蘇家,還學會了如何把自己女兒身份的優勢發揮到最大。便是魯文安本人到了面前,怕是都難跟她抗衡,爾朱碩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

    兩人話別之后,薛凌按著記憶往客棧處走。人一放松就覺得累,她難免格外想念那匹閑在客棧后院的馬。京中還能招個馬車來,這卻少有這東西,只能強撐著靠兩只腿。也是走了好一會才到地方。

    包裹里那是肯定沒有幾十把短劍等著賣,但薛凌也不著急。大不了明兒見了說東西太好用,已經賣光了。且兜里還有些其他瑣碎玩意,都是當初準備好了來忽悠人的。實在不行的話……。她摸了摸臉,還有張臉可以露出來用一下。

    人總是對反常的東西欲罷不能,世間皆不能免俗。

    比劃著要了些熱水,泡在浴桶里,今天又算過去了一天,收獲頗豐。剩下八天,時間也不是那么緊張,有了一個爾朱碩,離拓跋銑的距離就不是那么遙遠了。只是見了拓跋銑,未必就那么好說話。突然竄出來個人說讓他撇了霍家跟自己辦事,怕是成功可能性不大。這個地頭,薛弋寒兒子的名頭估計也不好使。所以不能想,一想就愁。

    吉祥仍是一大早蹲門口,偏薛凌起的晚,因為上午就沒打算出門,只是下來找點東西吃。而且,傳話人的作用對她來說已經微乎其微了。人剛睡醒,記不太清自己昨兒在青樓門口是怎么交代的,也不知道吉祥是在這蹲了多久。薛凌心里頭有點過意不去。便上樓拿了個銀錠子給了吉祥,說是以后也不用來了。想了一想,讓他把后院兩匹馬也牽回去,說自個兒用不著了。

    不出意外,今天應該能給爾朱碩的身份升級一下,能讓自己混個吃喝,確實是用不到這些東西,早點處理了省事。吉祥對這位大方的jiejie十分不舍,但也沒辦法,何況他這兩天賺的錢夠過去好幾年的,開開心心的跟薛凌到了別,說下次來了一定要找他,讓掌柜的說一聲,他就來。

    薛凌看著小孩子遠去的背影笑了笑,不過幾個錢,就高興成那樣。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要拿到什么東西才能真的高興一下。

    吃完東西自是整理那一堆雞零狗碎。來了沒這么容易就能達到目的,所以是早早就準備了,一匹馬能帶多少東西,她就馱了多少東西,不然,腳程還能快些。有些奇珍異寶,也有些是民間小玩意兒。從小生活在平城,薛凌自然知道什么東西最找這一塊的人喜歡。

    除了拿來討好人的,還有一些都是自己大概能用上的,毒藥、暗器。分門別類整理了之后,小留了幾樣放回去,其他全部打包了打算拿去給爾朱碩。兔子已經見了,再留著鷹也沒啥用,倒省的自己拿著麻煩。

    下午故意出門晚了些。等人嘛,就是越等才越有意思。等薛凌到達的時候,爾朱碩已經坐了好一陣子。草原又不比漢人一天天的還要讀書習字,他在家本就無所事事,成日里在街上胡天胡地的來。今日與人有約,更是特意出來的早了些,見薛凌提了個大包,肯定帶了不少東西,因此還沒等等薛凌進門,就聽見他大聲喊:“薛凌?!?/br>
    兩人昨天通過姓名了,他這么喊也不奇怪。倒是薛凌生出些情緒,很少有人在人多處這般喊自己,而自己也沒什么好緊張的。人能恣意的活著,誰愿意低著頭走路。

    青樓里的人早知道爾朱碩是在等人,卻不知道在等誰,一見居然等的是昨兒那個白面小,實在驚訝的很。但生意人的反應永遠那么快,一見兩人關系不是昨日劍拔弩張的模樣,當即沖過來替薛凌拿著包袱,連連彎腰道:“爺,您請吶?!?/br>
    跟著薛凌畢恭畢敬的走到爾朱碩面前,不等兩人開口就主動道:“爺可是要常去的上房慢慢聊,最好的姑娘也叫幾位”。他是對著爾朱碩說的,用的是鮮卑語。薛凌聽不懂,只能求助的看著爾朱碩。

    爾朱碩已經從小廝手里接過了包袱,掂量了一下里頭東西真是不少,當下道:“把錦緞叫來就行”。說著摟著薛凌往閣樓上走,不忘念叨:“你出來的晚,我都在這等半個下午了?!?/br>
    薛凌不動聲色的把他手撥開,道:“家里長輩看的嚴,溜出來廢功夫?!?/br>
    爾朱碩不以為意道:“你們既然是來做生意,難道不想跟小王爺我做?你就是叫了他們一起來又有何妨?!?/br>
    小廝捏著薛凌打賞的銀子站大堂看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往上走,不明白咋回事。昨兒出了那檔子事,私底下好些人都說那白面小子完了,怎么今兒來了,倆人像成了個親兄弟。他忽然想起薛凌那句“你倒是很好看,我們梁人,男女不拒”,這爾朱少爺…和那小子……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得趕緊得管事的說一聲,萬一讓老爾朱王爺知道了,這樓是真的連根木料都剩不下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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