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沒那么說，但其他人表態的時候，你選擇了默認，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心里什么想法，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不就既想要我義務勞動，幫你解決難題，卻又嫌我煩，不想我管太多嗎？”程蔓冷笑著問，“可憑什么呢？我愿意幫助大家，為大家解決問題，是因為我人美心善?！?/br>
    聽到程蔓這么自夸，支持她的人都有點卡殼，但大家很快轉換過來，笑著附和：“沒錯，程干事人美心善?！?/br>
    程蔓坦蕩接受了大家的贊美，繼續說道：“但我告訴你，這不是我的義務，我幫助大家的時候，就算沒指望過你們感激我一輩子，卻也不想幫助了人，最后連句好話都討不到。還有，這里不是學校，我也不是你們的老師，我不會苦口婆心勸你們聽我的，你們愛聽我就說，不愛聽咱們就一拍兩散，別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br>
    程蔓話音落下，其他人紛紛接腔：“程干事你放心，你愿意教我們，我們心里感激不盡，肯定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當白眼狼?！?/br>
    “沒錯，我們肯定好好聽話，你說啥我們都愛聽?！?/br>
    ……

    晚上睡覺前，程蔓跟陸平洲說起學習小組發生的事。

    說這些不是為了抱怨，只是她不確定對方會不會記恨她，又會不會影響她們各自的丈夫，在工作上給陸平洲使絆子。

    陸平洲聽后說：“他們還好意思給我使絆子？我媳婦人美心善教他們老婆復習，他們不領情就算了，怎么好意思來針對我？”

    “人心難測，今晚之前，我也沒想到有人會覺得我是拿著雞毛當令箭?！?/br>
    雖然在軍嫂們面前程蔓表現得很強勢，但今晚發生的事，確實像一盆冷水潑醒了她，讓她變得有點喪氣。

    她做這些事真沒什么私心。

    以她的成績，只要不出意外，考上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大學畢業后她想自己創業，根本不會回婦聯上班，所以不管幫助多少軍嫂考上大學，對她上學、創業都不會有什么幫助。

    甚至像她這樣在高考復習的緊要關頭，花時間幫助其他人，還可能會耽誤自己復習，影響高考發揮。

    明知沒有好處只有壞處還要去做，她能圖什么呢？

    她還不是想做好工作，以后上學領著婦聯發的工資也不覺得虧心嗎？

    可話說回來，她是在職參加考試，不管心不心虛，這工資都是該她領的，跟她現在工作做得好不好，沒有必然關系。

    她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可能還是圣母心發作。

    以前看小說，那些穿越的女主總是能耐非凡，穿到古代的能做出玻璃青霉素，能推廣棉花紅薯和土豆，穿進年代文的，進能搞科研為國家做貢獻，退能發展商業帶領鄉民發家致富。

    她穿越前就是個普通高中畢業生，成績不算差，卻離天才很有距離，她搞不了科研無法為國家做貢獻，也沒有工作經驗，無法在短期內帶領鄉民發家致富。

    她能做到的，僅有依靠自己前世掌握的知識，幫助更多軍嫂考上大學，擁有更好的人生。

    可她現在，既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也不知道這樣做值不值得。

    “當然值得，今天晚上不是有很多人支持你嗎？”陸平洲鼓勵程蔓說道，“她們不感激你，覺得你指手畫腳，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也不意味著你的付出不值得，而是她們自身有問題?！?/br>
    陸平洲擁著程蔓肩膀，低聲說道：“我認為你今晚做得很好，我們不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讓大家都感激你的幫助，但我們可以選擇幫助什么人，免得花了心事，連聲真心的感謝都得不到?！?/br>
    “如果你不想再繼續幫助她們也沒有關系，反正這不是你的義務，不管怎么做，咱們自己高興就好?！?/br>
    “你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到我，你男人沒有那么弱，會被人輕易絆倒?！?/br>
    聽著陸平洲臭屁的話，程蔓終于沒忍住笑出聲。

    ……

    程蔓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第二天一上班，就去找吳舜玉認錯。

    “您讓我當這個組長，只是想讓我管管紀律，軍嫂們遇到困難找我幫忙，我再盡量幫忙，但我好像有點大包大攬了，以為我多復習了幾個月，基礎就肯定比其他人更扎實，所以想把我自己對于復習的經驗和想法都教給她們，導致大家心生不滿，這是第一錯?！?/br>
    “昨晚矛盾爆發，我沒有控制好情緒私下去溝通，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沒有幫助她們的義務，把來參加學習小組的軍嫂分成了愿意被幫助，和心里存疑的，這是第二錯?！?/br>
    程蔓表情誠懇：“所以我想，我可能不適合再擔任學習小組的組長?！?/br>
    吳舜玉當了那么多年婦聯主任，哪能聽不出程蔓這些話名為認錯，實為告狀，更何況她也沒有掩藏的意思。

    學習小組成立后，程蔓做的事她都看在了眼里。

    是，她剛開始是只準備讓程蔓管紀律，但這并不是因為她不希望程蔓大包大攬，而是高考這機會，太難得了。

    程蔓復習的時間是比大院里很多軍嫂長，可誰不想考得好一點，更好一點呢？

    她不可能讓程蔓用復習時間去大包大攬地幫助別人，太耽誤人了。

    也正因為這樣，學習小組成立后，看到程蔓愿意去花時間去幫助其他人，吳舜玉欣慰的同時，也非常敬佩她。

    因此，聽完程蔓的話后，吳舜玉表情嚴肅道：“小程，善良沒有錯，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么?！?/br>
    程蔓看向吳舜玉：“主任?！?/br>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吳舜玉保證道，“學習小組那邊，還需要你多照顧，不管你是愿意幫助大家，還是只想管紀律，我都尊重你的選擇?！?/br>
    程蔓思索片刻，點頭道：“好?！?/br>
    告完狀，程蔓就離開了主任辦公室，吳舜玉想了想，沒一會也出了辦公室，去軍區小學了解情況。

    軍區小學參加高考的軍嫂多，了解情況也能更全面。

    了解過后，事情跟程蔓說的差不多，吳舜玉又按照心里有想法的軍嫂名單，挨個去找對方談。

    當天晚上，這些人都沒有出現在婦聯的會議室里，來的是吳舜玉。

    趁著大家開始復習前，吳舜玉宣布了幾件事，首先強調程蔓是她安排過來管紀律的，幫大家復習是她個人心地善良，大家應該感激她。

    其次宣布程蔓以后會花更多時間在個人復習上，大家有問題，盡量自己討論，解決不了再找程蔓，免得耽誤她復習考大學。

    最后，吳舜玉說道：“我跟嚴校長商量過，她愿意提供一年級的教室，供軍嫂們晚上復習，昨天晚上沒有登記的軍嫂，以后會去軍區小學復習。大家也是一樣，覺得小程管太多，心里有意見的，可以去軍區小學復習，大家沒意見吧？”

    剩下的軍嫂明白吳舜玉這是要給程蔓撐場面，大聲回答說：“沒意見?！?/br>
    “行，你們繼續復習?！眳撬从裾f完，走到程蔓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復習?！?/br>
    ……

    心存不滿的軍嫂被挪到軍區小學后，婦聯會議室里的學習氛圍好了不少。

    程蔓也不再那么盡心盡力，不過大家遇到問題，討論后仍得不出正確答案的，她也不會吝嗇幫忙。

    而那些因為心存不滿，被吳舜玉勸到軍區小學復習的，因為基礎都很薄弱，有人指導的時候還能踏踏實實復習，等沒了人幫她們理復習計劃，心里越學越茫然，越學越沒有底氣。

    等到高考報名那天，已經有一半人選擇放棄。

    再等到預考，已經只剩下一個人。

    這些程蔓都是聽學習小組的人說的，大家得到了她的幫助，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難免為她抱不平，時不時在她面前提一嘴那幾個人的情況。

    程蔓聽后心里并沒覺得多痛快，更多的是漠然，前腳聽說，后腳就忘掉了，心神都放在了預考上。

    雖然預考不是統考，考好了既沒有獎勵，也不會被學校錄取，但發揮失常沒過線的，卻會無緣接下來的統考。

    當然，程蔓那么在意預考，主要是想通過預考推測高考難度，并測一測自己的水平。

    雖然預考只考語文數學兩門，命題也是由地區組織，跟高考出題的不是一撥人，但考試規模不小，整個臨江市的考生都會參加，成績還是很有參考性的。

    預考結束后，成績不會那么快出來，但這不影響什么，考試第二天，程蔓就和軍嫂們拼出了完整試卷，到第三天，正確答案已經滿天飛。

    程蔓對過答案，數學是滿分，語文保底九十分以上。當然，這也跟預考難度不高有關，可話說回來，這一年高考難度也不會太高，所以她考高分的可能性挺大。

    大院里的軍嫂對過成績后則幾家歡喜幾家愁。

    其中考得最好的是吳麗，她本來就是高中畢業，又在軍區小學當老師，基礎相對扎實。不止她，其他紀明老師預考成績都不差。

    彭欣考得也還行，數學沒及格，語文估出來有七十多，大概率能過線。

    還有幾名軍嫂基礎太薄弱，雖然復習很拼，但時間太短了，估完分就能確定她們會無緣高考。

    好在幾人心態都不錯，也不后悔這段時間的付出，離開前依次擁抱了程蔓。

    至于那些成績不上不下，不確定能不能過線的，則都選擇留下苦讀，她們還想搏一搏。

    預考結束后的第一個周日，程蔓和陸平洲一起回了趟家，詢問程亮的成績。

    因為程蔓只有周日才有時間回來，為了能獲得更多的指導，十月底排休息時，程亮特意把假期安排在了周日。

    他是考生，羅嬸等不參加高考，楊玲則是因為知道程蔓基礎好，偶爾會讓程亮幫忙帶幾個自己不會的題目，請程蔓幫忙列出解題過程，所以大家都愿意把周日休息的機會讓給他。

    程蔓和陸平洲到時，程亮已經開始埋頭苦做，聽到聲音，火速拿著試題出來問meimei。

    兩人剛開始站在院子里聊，但王秋梅說外面冷，很快把他們趕回了房間。

    不過進屋后兄妹倆沒聊太久，程亮得繼續做題，程蔓則開始解答程玲不懂的題目。

    等程蔓解答完，程亮也做完了一份試題，主動問：“預考你考得怎么樣？”

    “估分一百九左右?！背搪卮鹫f。

    程亮張大嘴巴：“這么高？”

    “你呢？”

    程亮猶豫起來，本來估完分后他挺得意的，可聽完meimei的分數，他又覺得自己考的好像就那樣。

    他撓著頭不說話，程蔓猜測起來：“一百三？一百四？應該不會只有一百二吧？”

    其實一百二不差，肯定能過線，像彭欣，估分一百二左右就樂得不行了。

    但程亮復習了近一年，而且這次考試難度不高，如果他才考一百二，程蔓懷疑他考試是睡過去的。

    程亮的確沒那么菜，他兩門加起來估分在一百五左右，不算很高，但也絕對算不上低。如果高考是這個難度，且他發揮正常，也不是不能展望一下大學。

    程亮聞言笑呵呵道：“大學我不指望了，能上個大專就行?！?/br>
    這話雖然謙虛，但想到他之前的目標一直是中專，可以看出他心里其實還是得意的。

    ……

    預考過后將近半個月，成績出來了。

    程蔓成績比估分高一點，兩門加起來有一百九十四，扣分點在閱讀理解和作文。

    倒不是程蔓閱讀理解和作文不行，只是語文扣分點都是在這里，作文除非寫得特別好，否則怎么都要扣幾分，閱讀理解也差不多。

    所以程蔓的分數已經很高了，在工業區眾多考生中能排第一，但全市不好說，沒排名。不過以她的成績，只要不發揮失常，考臨江大學肯定沒問題。

    不止程蔓成績比估分高，大院里很多軍嫂都是這樣，所以過線的比預計要多，有三十多人。

    預考成績出來，就到了填報志愿的時候。

    這一年都是考前填報志愿，不知道成績，而且因為高考停了十年，報志愿沒有參照，大家都有點慌，很多人來問程蔓的意見。

    程蔓可不敢幫人填志愿，雖然她想好了要報什么，但那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成績有信心，臨江最好的幾所學校，依次往下填就行。

    可軍嫂們大多成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填好了還好，沒填好導致對方滑檔，對方怪不怪她另說，她自己得愧疚一輩子。

    但程蔓沒有完全撒手不管，找吳舜玉提出建議，請她幫忙聯系工業區高中的校長，看學校能不能組織一場擇校課程，啟發啟發大家。

    吳舜玉痛快答應了程蔓的提議，很快聯系了對方，組織了這場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