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為吾妻擇良婿/吾妻瀟瀟灑灑的那些年 第90節
紫雪似是胸有成竹,頗有些得意地走到青嵐身旁。 “您但凡敢往那想,就知道奴婢說得沒錯。咱不說別的,世子爺是什么脾氣、什么心氣,啥時候偷偷摸摸上趕著給人送過藥? “少爺說世子爺放學之后就很少出門,要么在學堂溫書,要么就到少爺那去,昨晚上就為了您,專程跑出去找那瓶藥。奴婢被叫到竹外軒的時候,少爺都已經睡下了,世子爺把藥給了奴婢,還問您腿傷得如何,膝蓋疼不疼。您說,這不是看上了您,又是怎么回事?” 青嵐撐著銅盆想了好一會,便又接著捧起水來往臉上撩。 “這些話你們可千萬別到外面去說?!?..... 除了文清送藥的事,青嵐今日遇到的意外之事還有好幾件。 先是她去請安的時候,祖母破天荒地問她腿好些沒,松齡館送過去的藥粉可有效用。她估摸著祖母大概是因罰她的事有些后悔,這才稍示關心。不過祖母后悔必是因心疼父親,沈家還有這么一個極在意父親的人,這便足以讓她欣慰了。 另一件事則是她收到了玉嬋的信。玉嬋說,因在京的姨夫身子有些不爽利,不知是否是患了痢疾,所以姨母要帶著玉嬋來京里探望姨夫,估計這一兩日便到了。 姨母要照顧姨夫,又因著父親與祖家特殊的關系,不好上門來看她,但玉嬋可以替她來。 青嵐為了招待玉嬋,特意讓紫雪上街,把各樣京里好吃的蜜餞、糕點全都買了些回來。 孰料翌日玉嬋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包厲城買的吃食,兩人把東西擺上來,這一樣那一樣地竟鋪了滿滿一張桌子。 姐妹倆親親熱熱地坐在廊下,邊往嘴里塞那些或酸甜或酥脆的零嘴,邊說著體己話。 本來說得高高興興的,玉嬋說起自己回去就要嫁人,青嵐心里不由得悵然。 “你這一嫁人,日后能見面的日子不是更少了?!?/br> 她撅著嘴,把幾片腌梅子套在五顆手指上,一片一片地放進嘴里吃。 “那我不還是在厲城,離你也不遠,”玉嬋握了握她的手,“再說,等你也嫁人了,做了太太,串起門來反而更方便?!?/br> 青嵐突然看向她:“還真是!嫁人就有這么個好處?!?/br> 玉嬋手里捏著瓜子,歪了頭看她:“你想嫁人了?” 青嵐苦笑:“我是無可無不可。不過我大伯母比我急,昨日她來問過我,先前有沒有議過親,說口頭的也算?!?/br> 玉嬋一驚:“那......徐家的事你告訴她了?” “告訴了,反正徐家也不會同意的。再說我即便不說,她自己也能打聽來,到時候她還要怪我騙她?!?/br> 玉嬋回想了一下徐家的事:“其實你把他們退婚的書信給她看不就得了,讓她死心?!?/br> 青嵐摸了摸后腦勺:“......誒,說起來,徐家到現在為止都還沒給過退婚的書信!我爹走了之后,我就光忙著喪事,根本顧不上這些。家里一直會把信轉到這來,可其中也沒有徐家的信?!?/br> 玉嬋一把抓了她手腕:“......那怎么辦?你現在到底算不算跟他們定了親的?” 青嵐被她逗笑了:“你放一百個心。我雖不知他們為何還不退婚,但他們肯定不會要我這個媳婦,我大伯母就算去問那也是白問?!?/br> 不然父親那時何以如此肯定徐家必要退婚。 玉嬋還是不大放心:“......這不清不楚的,就怕再生出事來?!?/br> 青嵐嘆了口氣:“怕也沒用,現在整個沈家都盼著我趕緊嫁人,可我又沒法給她們變個合適的人出來,她樂意去問就去問吧?!?/br> 她見玉嬋臉上憂色不減,便不再說這事:“我還沒問過你,你要嫁人了,怕不怕?你那個張五我好像也見過,是怎樣一個人?” 玉嬋憨憨地笑了笑,臉上略帶了羞澀:“我不怕......我跟他從小就認識,而且他是個厚道人,有耐心,愿意聽我說話,我有事讓他做他也不猶豫......挺好的?!?/br> 青嵐想了想:“好像這要求也不太高啊?!?/br> 玉嬋磕著瓜子點頭:“嗯,他長得也還行,家里也不缺銀子,我覺得可以了?!?/br> 青嵐聽她這么一說,似是有所領悟。她自幼便覺得姨夫一家人過得和睦,姨夫姨母恩愛有加。玉嬋也是個不緊不慢,一心好好過日子的人,說不定找個合適的夫君也就是她說的這些要求了—— 人厚道,有耐心,愿意幫她的忙,彼此說得上來。若是長得好看些,家境好些,便更好了。 若只是如此的話,那她不就正好認識一個這樣的人...... 作者有話說: 久等啦,走菜啦~~~~感謝在2023-07-03 21:00:07~2023-07-05 20:25: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兔兔還是一個寶寶、小小happ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0章 此生幸事 ◎他抬眼看向她,眸中蘊著融融的溫柔?!?/br> “你想誰呢?” 玉嬋看青嵐怔神了許久, 突然問道。 “......沒想誰?!鼻鄭沟椭^。 “我不信,”玉嬋反而覺得自己猜對了,一臉狡黠地湊過來, “你若真有中意的人, 我讓娘想辦法找人去他家問問??偤眠^沈家隨意塞給你什么亂七八糟的人?!?/br> 青嵐笑著把她推遠了些:“還談不上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就是聽你這么一說,覺得這人倒是很合適?!?/br> 玉嬋眼前一亮,忙問她是哪家的。 青嵐便一個勁地擺手:“你先別急,讓我想想,有些事還沒弄清楚?!?/br> “你大伯母都要去找徐家了,你還猶豫什么!” 青嵐包了一塊松子糖塞到玉嬋嘴里:“......別急別急, 先吃東西?!?/br> * 驕陽明媚,正是草木繁盛的時節, 宮城里處處蔥郁。 沈茂今日進宮面見太子,向太子解釋一個月后十皇子冠禮的安排。 他從文華殿走出來,見臺階下宮道旁一片合歡樹的緋云之下有個高偉的身影。 那人頭戴烏紗, 一身鮮艷奪目的緋袍穿在身上, 襯得人莊肅而俊美。他手里捧著幾根碧翠的枝條,遠遠地朝這邊笑道:“沈大人一向可好?” 沈茂忙緊走幾步, 走下臺階向他行禮:“見過許閣老?!?/br> 雖是和人家同品, 但人家是閣老,他便就差了一大截。 “閣老這是......?”他指了指那些枝條。 許紹元笑得和煦:“讓沈大人見笑了, 先前覺得此樹生得甚是風雅, 便向殿下求得兩枝, 卻因種種耽擱一直沒有來取, 今日便勞煩一位內官幫我取下來了?!?/br> 沈茂連連點頭:“此樹倒的確風雅, 只是不知是否易插活?!彼麑@些草木之類是從來無甚興趣的, 但見許紹元和氣健談,便隨意湊個話。 “許某問過家里的花匠,此樹倒是易活的,而且這樹能凈氣,花與樹皮皆可入藥。實在是良木。既然沈大人也有興趣,這兩枝就贈與沈大人了?!彼f著便從手里勻出兩根枝子遞給沈茂。 沈茂一愣,連連道不必:“沈某是粗人,不比許閣老風雅,就不湊熱鬧了?!?/br> 許紹元笑著將那枝條插到沈茂的手里:“沈大人可莫要自謙了。許某還記得沈大人的宅院里草木打理得何等雅致。這兩枝便請沈大人收下吧,待日后此樹長成,想必能為沈大人的宅院再添雅色?!?/br> 沈茂尷尬地笑了笑:“......那就多謝許閣老了?!?/br> 反正先收著就是了,待會再扔。 許紹元卻似是很高興:“那太好了,許某與沈大人同栽此樹,還能時常向沈大人討教養護的要訣?!?/br> 沈茂扯了扯嘴角:“不敢當不敢當?!?/br> 二人隨意寒暄了幾句,許紹元含笑向他拱了拱手,捧著自己手里的一枝回文淵閣去了...... 沈茂稀里糊涂地出了東華門,懷里像多了兩把粉絨絨的小扇子。 說實話,他沒覺得家里的草木打理得有多講究,院子布置得有多雅致,現在想想,許紹元說了那些話,倒像是故意把這兩株枝條塞給他似的。 可塞這東西又有什么意思?又不是什么貴重的禮,難道還有靠塞花枝子拉攏人的? 他回家之后,將這兩株枝條交給家里的管事,讓管事找個地方好好種下去。這東西可是當朝次輔給的,人家說不定哪天還要問呢,總不能隨意扔了。 管事看來看去,發現也就是后院西北角的那片竹林還有些空地,便讓花匠種到了那里。 青嵐聽到院墻后的動靜,跑過去瞧,才發現他們要在她的院墻后種兩株合歡樹,心里好一陣慨嘆。 上回還和許先生說羨慕他鋪子里有合歡樹,才幾日的功夫沈家居然就種上了。 莫不是她意念太強,便成了真? 最近讓她欣喜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她已經想好下次見面的時候要跟許先生說一說。 許先生與旁人相比,有幾處特別,其中一處便是,她每每與他說她自己高興的事,都能感覺到他是真的為她高興。 她自幼在衙門長大,年紀雖輕,卻也是見識過世情的。他與她非親非故,竟能真心待她,實在是個難得的朋友。 或許就是因此,她有些重要的話想問他卻又猶豫不定。 她先前三番四次地請他幫忙,但眼下這事算不算是幫忙呢?若算是幫忙,這個忙好像太大了些。有些話一旦問出口,便好像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溝壑,若是那人能越過來還好,若是越不過來,即便兩人還能做朋友,卻也很難再如從前一般。 她在腦袋里將這事反反復復地斟酌了許多遍,到了約定見面的日子,她才將將拿定了主意。 ...... 是日初一。 許紹元和青嵐約好了見面,沒有去內閣。 今日原非休沐的日子,然而因一些朝堂上的事,太子給了他三日假,讓他避一避風頭。 浙東倭寇入侵,勢頭猖獗,先前他奏請重新啟用段景隆,雖然朝中有不少人反對,但委任段景隆的詔令還是很快就下來了。 就在段景隆即將到任之時,突然有幾個兵部給事中和御史站出來彈劾他許紹元,說他濫用職權,與段景隆勾連一氣,狼狽為jian,是為國之蛀蟲。到后來那彈劾的折子里已經不怎么提及段景隆,而是只斥罵他一人。 他浸yin官場多年,群臣中的派系從屬早摸得一清二楚。最先攻訐他的那幾個給事中無非是受了三皇子一系的指派,而后來加入的一些人多少與他有些過節。眾人拉幫結伙,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勢。 即便如此,他也覺得并無避風頭的必要,只是沈家小姑娘找他有事,他便正好抽出這一日與她見面。 出門前,他先去看過母親連氏。 連氏因他的事心生憂慮,昨日一宿未合眼,一張白皙的面孔顯見著泛了黃。 原本這些事他是瞞著母親的,卻有人故意將事情推到他的家門口。 最近幾日,總有不少讀書人堵在許家大門口,一待就是大半日,一見許家的男丁出來,不管青紅皂白就圍上來,口里喊什么“賊臣專權,誤國殃民”之類的,還引來不少附近的百姓圍觀。那些讀書人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動不動就舉拳頭,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似乎接下來就要打人了,弄得許家上上下下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連氏越琢磨越害怕,見兒子來,便拉著他問了好一通。 “您盡管放心,那些書生不過是受了煽動蠱惑。秋闈臨近,他們總要備考,鬧騰不了幾日?!痹S紹元握著連氏的手安慰她。 此事倒也沒那么簡單,若想徹底平息事態,非得等段景隆立下大功不可??蛇@話若是告訴了母親,她必會日日揪心,草木皆兵……實在是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