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風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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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徐澄下意識往后靠,緊貼著座椅靠背,手指死死握著座椅扶手,心里七上八下的。 男人勾唇,皮笑rou不笑地說:“追到警局來了?這位熱心的女士,請問您還有什么事?” 譏諷、不爽。 他猜出是她報警了。 “這是警察局?!毙斐尉?。 “托你的福,老子有幸進了次局子?!?/br> 徐澄聽的云里霧里的。 這時,查資料的民警回來,給徐澄一份新地址,“幸福家園小區改名很多年,只有那片住的老人能知道?!?/br> 怕白發男人聽到太多信息來報復,徐澄沒敢多說,對民警道完謝就走了。 幾經周折,徐澄終于到張鳳霞家。 出來開門的是個頭發半白,枯瘦矮小的老太太,徐澄推斷這位就是姑姥,她打聲招呼,張鳳霞的眼淚頃刻間飆出,老淚縱橫地拉著她手,“明枝?!?/br> “我是張明枝的女兒,叫徐澄?!毙斐谓忉尳o老人說,“我收到信,從南川過來看您?!?/br> 老人逐漸緩過神,掛著眼淚的臉上露出笑,干癟布滿褶皺的手摸摸徐澄臉頰,“和明枝長得一模一樣,姑姥上次見你才那么大點,還在懷里抱著?!?/br> 徐澄:“二十二歲了?!?/br> “時間真快,明枝今年四十七了?!崩咸斐瓮堇镒?,“你mama怎么沒來?” 徐澄忽然眼圈泛紅,沒答。 姑姥聽徐澄在路上奔波兩天,趕忙去臥室收拾床鋪讓徐澄休息。 老太太獨居,房子很小,只有一個臥室,徐澄攔住姑姥,“我去賓館睡?!?/br> 張鳳霞不同意徐澄去賓館,祖孫倆推搡半天,最終各讓一步,徐澄睡沙發。 這決定,傷害到家里另一位成員。 張鳳霞養了只小黃狗,沒有專門的狗窩,平時睡沙發,見地盤被占,小黃狗對著徐澄齜牙咧嘴,一頓汪汪。 徐澄再次提出去賓館。 張鳳霞還是不同意,“這樣吧,你去南荀家住?!?/br> 陌生的名字聽著像男性,徐澄猜測是姑姥兒子,舅舅的年紀比母親大,五十多歲在小縣城估計已經有孫子了,她去人家住不方便,“這么晚,別打擾舅舅一家休息,我還是去賓館?!?/br> 張鳳霞沒反駁證明她猜對了,老人說:“他單身一個人,沒什么不方便的?!?/br> 五十多歲沒結婚,在這小縣里算另類,難不成舅舅有隱疾? 徐澄胡亂想著。 張鳳霞看眼墻上掛鐘,“最近天天加班,還染了一頭白發,不知道在搞什么任務,我打電話讓他下班過來接你?!?/br> 掛斷電話,張鳳霞又對徐澄說,“遇到點麻煩,還要半小時能下班,你先坐這等會兒?!?/br> 徐澄坐椅子,沙發還給小土狗,室內重回安靜,閑著無事,她隨口問:“舅舅怎么沒成家?” 提及這茬,姑姥唉聲嘆氣,“二十八了女孩手都沒牽過,哪有這么大還不結婚的?這樣下去,到地下我怎么和他爸媽交代?一想這事愁的我整宿睡不著覺?!?/br> 他爸媽? 徐澄繞暈了。 張鳳霞看出徐澄的困惑,解釋說:“南荀是我過世老伴徒弟家的孩子,他爸媽走得早,小時候他東家一口米,西家一口水,算我們大伙給養大的,后來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就我還在這,又無兒無女,就把他當成兒子?!?/br> 去沒有血緣的陌生男性家住更不妥,徐澄耐心地給張鳳霞說:“我和舅舅年紀相仿,又都單身,住一塊不方便,我還是去賓館吧?!?/br> 張鳳霞坐到徐澄身邊,拉住她的手,生怕人跑了,“放心,他是刑警,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br> 聽到警察,徐澄腦子浮現出,宣傳片身穿警服一臉正派的形象。 晚上派出所接待她的民警,也是那種形象,她不由肅然起敬,心也踏實。 白天那些混混,以后要敢來sao擾報復,她就給舅舅打電話。 見徐澄沒再提去賓館,張鳳霞笑呵呵地說:“全名周南荀,28歲,三觀正人品好,雖無父無母,但有車有房,工作穩定,要不你們先加個微信?” 徐澄:“......” 怎么這么像相親? 不過這段介紹,倒是把她好奇心勾出來,“舅舅為什么二十八了沒談過戀愛?” 張鳳霞正要答,房門開了。 想到一身正氣的刑警舅舅,徐澄下意識挺直脊背,正襟危坐,心跳也快了兩拍,莫名有些緊張。 第2章 風絮縣(二) 玄關處沒開燈,光線昏暗。 徐澄往門邊看時,只瞧見個關門的背影,很高,頭發漆黑,脊背直挺,肩寬腿長,身材比例很絕,是行走的衣架。 身材這么好還單身,很可能臉有問題,怕是五官奇丑。 下一瞬。 頎長的身影走出暗光,到燈光通明的客廳,陌生的目光一撞,兩雙眼睛皆是一怔。 徐澄那些的關于舅舅的猜想霎時煙消云散。 沒有了白發、耳釘、紋身,她仍然一眼認出,周南荀是飯店里那伙混混的頭目。 他五官硬朗,眉眼深邃,眼神冰冷沒溫度,很有辨識度的臉絕不會認錯。 沒有紋身的遮擋,他修長的脖頸露出本色,一小塊月牙形的疤,從皮膚里微微凸起,印在左側脖頸,與高凸的喉結相稱,像彎月與星辰。 視線分離。 徐澄扭頭看窗外。 周南荀彎腰撫摸撲上來的小黃狗。 詭異的沉默。 張鳳霞沒感覺出氣氛的變化,伸手招呼周南荀,“這是我侄女明枝的女兒,叫徐澄,今天剛來風絮?!?/br> 周南荀眼里沒了在警局的譏諷和不爽,也沒有迎接客人的熱情,沒情緒地伸手,“周南荀?!?/br> 徐澄出于禮貌伸出手,指尖碰到周南荀掌心立刻收回來,“徐澄?!狈笱軟]感情。 “快坐?!睆堷P霞抱著小黃狗坐到沙發上,把椅子讓給周南荀。 這樣一來,周南荀就坐到徐澄旁邊,并肩而坐,一個往左側身,一個往右側身,恨不得在中間隔條河出來。 張鳳霞撫摸黃狗,笑盈盈地看他們。 氣氛古怪又寧靜。 張鳳霞問周南荀,“抓到人了?” 周南荀要是幾天不回來,多是出任務去了,具體什么任務,老太太也不知道,但總歸是要抓人,每次她都會問上一嘴,聽見周南荀說聲“抓到了”心會踏實。 這次周南荀搖搖頭,“放跑了?!?/br> 老太太倏地緊張,抓著周南荀問,“放走會不會去傷害別人?” 周南荀先安慰老太太,“有人盯著呢?!彪S即發出聲摻雜無奈的笑,“便衣任務執行一半,被位熱心女士給舉報了,還沒得到有用信息,只能先放人?!?/br> 徐澄:“......” 聽清原由張鳳霞放下心,“這不怪人家,你們穿著便衣,也沒戴證件,誰能想到是警察?” 周南荀:“沒怪?!?/br> 平淡的語氣,卻聽的徐澄坐如針氈,“姑姥,我不去打擾舅舅休息,還是去賓館睡?!?/br> 在老人心里讓客人睡賓館是招待不周,張鳳霞堅決不同意,徐澄拗不過老人家,只能隨周南荀往外走。 剛走兩步,張鳳霞喊她等會兒。 見祖孫倆有話要說,周南荀關上門,去外面等。 干燥長滿褶皺的手拉著徐澄戀戀不舍,猶猶豫豫半天,說:“縣里有殺人犯,專挑漂亮的女人下手,你太漂亮了,姑姥不放心,晚上想出去叫南荀陪你,別一個人出來?!?/br> 破地方偏遠落后就算了,還有殺人犯。 徐澄太陽xue突突直跳,手不覺握緊姑姥,“怎么個殺法?” 細節張鳳霞沒講,只安慰說:“南荀是刑警,你別怕?!?/br> 徐澄一時心急,“刑警還不去抓人?” 張鳳霞:“被熱心市民被舉報,沒抓成?!?/br> 徐澄:“...........” 破舊的老樓,感應燈365天要有300天是壞的,上下樓只能摸黑。 設計樓的人也有問題,樓道里沒留窗,感應燈一壞,四下漆黑一片, 關上房門,走廊頃刻間陷入黑暗。 不知道周南荀去哪,黑漆漆的走廊只有徐澄一個人,想起電影里那些變態殺人犯,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總感覺身后有人在注視自己。 霎時,徐澄哪都不想去了,手搭鐵門要敲,腳下徒然亮了。 自下而上的一束光,鋪亮她往下走的路。 臺階下等待的男人,高大、寬闊、沉默,像茫茫海上的燈塔。 徐澄踩著光鋪成的地毯,一步步走到周南荀身邊。 光束調轉方向 ,從上往下,鋪亮下一層臺階。 周南荀揚揚下巴,示意徐澄先走。 徐澄下了一階臺階,回頭看。 周南荀握著手電站原地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