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來信 第94節
她帶了一點兒自己買的北清特產,當做臨別禮物分送給了大家。 陳昭然搞的像是再也不見了一樣,抱著江燼的胳膊哇哇大叫:“兄弟??!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忘了家??!等過年,你可要回來陪我喝酒??!” 江燼一臉冷漠, 很是嫌棄的甩開陳昭然罵了一句:“滾?!?/br> 陳昭然委屈, 對著宋聽眠道:“管管你家老公!別讓他動不動就讓別人滾!這樣很容易被打的!” 宋聽眠被他逗的笑彎了腰, 挽著江燼的胳膊,回了陳昭然一句:“他平時不會讓別人滾的?!?/br> 這言外之意, 不就是只對陳昭然這樣。 “?”陳昭然反應了一下:“呵??!好一個夫隨婦唱??!” 舒戈在旁邊, 無奈扶額:“那叫做夫唱婦隨,你出國這幾年到底學了點什么, 咱能不能有點文化?” 陳昭然尷尬一笑:“嘴瓢,嘴瓢?!?/br> 林織看了眼大屏幕上,提醒他們:“好了,別鬧了,要過安檢了?!?/br> 陳昭然沒嬉皮笑臉了, 對著江燼和宋聽眠道:“我們走了哈!” 江燼兩手揣在口袋里,微揚了下頭:“嗯?!?/br> 宋聽眠沖陳昭然揮揮手:“拜拜?!?/br> 林織推著行李箱往前走了幾步, 遲疑了一下, 最后回過了頭。 “宋聽眠?!绷挚椵p聲喊她, 抬眸看了一眼江燼, 又把視線落回到了宋聽眠身上,“希望你這一次,不會再離開他?!?/br> 林織的這句話是叮囑,也是警告。 宋聽眠望著林織,彎眉淺笑,一如多年以前,斬釘截鐵的給了林織肯定的答案:“我不會的?!?/br> 林織張張嘴巴,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多余,就接過宋聽眠的禮物,說了句謝謝,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安檢口。 舒戈和陳昭然一并跟了上去。 舒戈低聲道:“小織,你沒事吧?” 林織收起黯然神傷的模樣,沖舒戈搖了搖頭:“沒事?!?/br> 林織大步往登機口走去,沒再回頭往后看一眼。只當身后的一切都是要拋之腦后的前塵往事,可卻還是在片刻的恍惚中,想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她和江燼第一次見面,是在父親安排的一場聚會上。 那時的林織不善言辭,也不喜歡社交的場合,卻被自己的父親強行要求去給別人敬酒。她本想拒絕,可怕回家又要挨罵,就硬著頭皮舉著杯子走到了某位長輩面前。剛說了幾句半官方的客套話,長輩就哈哈大笑,打趣起她的長相和身材。 林織覺得惡心,朝父親投去求助的目光。父親卻收回目光,什么都沒說。 就在林織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旁始終沒怎么說過話的江燼突然拉開凳子,站起來,一把拿過她手里的酒,二話不說仰頭喝掉,冷冷地甩給了打趣她的長輩一句:“不喝就閉嘴?!?/br> 林織愣了一下,側眸去看江燼。 江燼放下酒杯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直接離開了。 那一天過后,林織明白了什么叫做暗戀。 這么多年過去了,林織都始終站在一個朋友的角度。近不得退不得,看著他拒絕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兒,看著他毫無征兆的一頭栽在了宋聽眠那兒,眼里再也沒住進過任何人。 本以為他和宋聽眠分了手,她或許能有一點機會。 但江燼卻花費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埋頭讀書,讓自己變得和宋聽眠一樣優秀,考去了北清。在北清三個月不到,就重新和宋聽眠在一起了。 林織又想起來,江燼復讀的第二年,她、陳昭然、舒戈,去網吧找他。 陳昭然問他,干嘛非要考去北清? 江燼說了一句:“因為她在那兒?!?/br> 林織愣了好半晌,沒忍住問他:“這世界上的女生那么多,你就不能換個人嗎?干嘛非要盯著一個拋棄過你的?” 江燼按著鼠標,電腦屏幕淡白的光映在他原本疏冷的眼睛里,他彎了彎唇角,神色突然柔的像是三月的春風。 “不是她不行?!?/br> …… 果然啊,喜歡一個人,總會把自己的位置降低再降低。 林織越想,眼眶就越酸。 她趕忙收回神來,微微仰起頭,看著窗外飛上云霄的飛機,長長地嘆了口氣。 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不欺騙自己,放下對江燼的喜歡,不再被他和宋聽眠的幸福,牽動一絲一毫的情緒? 林織不知道。 但她想從今天開始努力了。 …… 安檢門外,江燼側眸看向了身邊人:“真的?” 宋聽眠抬頭看他,眨了眨眼睛:“什么真的?” 江燼:“不會離開?!?/br> “真的?!彼温犆咝α似饋?,緊緊挽住了江燼的胳膊,“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br> 十月后,北清市迎來了一次強大的冷空氣。接連下了好幾場雨,氣溫連降十幾度,一瞬間有了冬天的感覺。 之前在嘉南市,宋聽眠沒覺得自己怕冷。來了北清后,養成了一變天就立馬套上秋衣秋褲的習慣。 不僅如此,還喜歡在保溫杯里泡上一杯枸杞茶,隨身帶著。 再反觀江燼,雖說穿著長衣長褲,但腳裸卻露著。坐在開了空調的圖書館里,覺得嫌熱,從外面的自助售賣機買了瓶冰水。 宋聽眠看他這般,有點兒擔憂:“你老喝冰的,胃受得了嗎?” 江燼原是在電腦上敲著論文,聽她這話,停下動作,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一眼坐在對面畫圖的宋聽眠。 唇角一扯,他閑散一笑:“我年輕力壯,宋學姐可比不上?!?/br> ? 宋聽眠差點噴了口水出來。 “你干嘛突然叫我學姐?” 江燼撇撇唇:“別人能叫,我這個大一的不行?” “……” 宋聽眠反應過來江燼說的是什么了。 今天江燼宿舍聚餐,是直接從外面回來和宋聽眠碰面的,宋聽眠比他先到圖書館大概十分鐘左右,來了之后就隨便選了個位置坐下,開始用電腦畫圖。 剛畫了三分鐘,有個戴眼鏡的男生走過來,往她桌面上放了瓶旺仔牛奶,笑著問:“學姐,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宋聽眠怔了一下,想開口拒絕。哪想嘴巴剛剛張開,江燼就不聲不響地從男生后面出現,冷著臉拉開了椅子。 砰地一聲響,惹得旁邊坐著的同學紛紛朝他們看來。 學弟被嚇得打了個激靈,宋聽眠看了看黑著臉的江燼,生怕江燼沖過去再把人嚇壞,于是連忙道:“對不起,我和我男朋友坐一起?!?/br> 學弟一聽男朋友三個字,連忙把桌上的旺仔牛奶拿了回來,同江燼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 宋聽眠看江燼沒多說什么,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哪想他憋著一股勁,這會兒冷不丁來了這樣一句。 宋聽眠笑了:“還吃醋呢?” “不然呢?”江燼越想越生氣,“我一會兒不在,就有人覬覦你?!?/br> 宋聽眠垂眸,想了想,出了個注意:“那要不我下次出來,在座位上放一張你的照片?” “……”江燼無語,“我還沒死呢,宋聽眠?!?/br> 宋聽眠被他陰著臉,還有點小傲嬌的表情逗笑了:“那你說怎么辦?” 江燼:“涼拌?!?/br> “噗——”宋聽眠笑得更厲害了一些。 江燼看她一幅幸災樂禍的模樣,哼了一聲。 宋聽眠知道自己在笑下去,恐怕江燼就要被氣炸了。連忙抿了抿唇,把臉上的笑意給收了回去。 “我不笑了?!闭f著話,她伸出手,揉了一下江燼的頭發:“我們江醋壇子,能不能也別醋了呢?” 江燼一直都很好哄,不開心的時候,宋聽眠簡單一句好話,簡單一個小動作,就能安撫他的情緒。 “看你表現?!苯瓲a瞥她一眼,視線剛收回來,卻又突然停在了她的手心上。 江燼眉頭皺了一下,一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翻了過來。 “你這怎么了?”江燼看著手心里突兀的紫痕,緊張起來。 “沒事兒?!彼温犆邿o所謂擺擺手,淡淡道;“長了點凍瘡?!?/br> 江燼眉頭一皺:“凍瘡?” 宋聽眠解釋:“昨晚洗了衣服,可能水太冷了?!?/br> 江燼:“怎么不用洗衣機?” 宋聽眠:“壞了?!?/br> 江燼:“沒找人修?” “修了,但還是不好用。 ”宋聽眠說,“而且女生的貼身衣物,公共洗衣機不能洗的?!?/br> 江燼沒再說話了。 他們在北清的老校區,宿舍的一些條件確實算不上太好。宋聽眠皮膚一向白嫩,長了一點凍瘡看起來就很是嚇人。 仔仔細細翻看著她的手,江燼倏地站了起來:“你在這兒等我?!?/br> 宋聽眠抬頭看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你干嘛去?” 江燼:“給你買藥?!?/br> …… 江燼買完藥回來,在圖書館幫她上了藥。 因為需要吸收的過程,她沒再畫圖,就把兩只手癱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看著江燼坐在對面辟里啪啦的在電腦上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