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 第30節
而且第二天很早,五點多江語棠就起來了,她可能是怕吵醒謝沉,沒有開燈,摸索著洗漱了下,背上背包就走了,謝沉躺在床上偏頭看著被她小心翼翼合上的門,心口一沉。 心頭莫名有些不安,怎么感覺她像是要跑路的節奏? 雖然奶奶還在西城,不太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可江語棠給謝沉的感覺就是她在偷偷摸摸的,她真的是去工作嗎? 謝沉翻身坐起,江語棠有事瞞著他。 * 江語棠買了最早的一趟高鐵票,她現在閑人一個,公司沒有工作,和江蕙沒碰過面,江家恐怕都要忘了她,在西城失蹤幾天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除了謝沉。 同睡一張床,不想驚動謝沉太難,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疑心什么。 不過疑心也無所謂,想瞞過謝沉哪有那么簡單。 江語棠靠在窗戶上假寐,接近兩個小時才到,霖市和西城的區別還沒出高鐵站就可見一斑,西城的高鐵站要比霖市大得多,而且人流量也不可比。 出了高鐵站,外面的環境大變,讓江語棠有點恍惚,不知道霖市市區的環境怎么樣,反正坐出租車去江語棠想去的地點,一路上看起來這里和普通縣城也沒什么區別。 霖市工廠的地址是程文浩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線上線下售賣的服裝標簽上地址都是西城近郊那個工廠,所以如果不是深入江家公司,根本不知道原來江家還有一個工廠在霖市。 其實這已經涉及到造假了,不過這件事可大可小,還不夠。 打蛇打七寸,如果不能一次性扼住江家的命脈,她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從高鐵站到江語棠要去的地方特別遠,這里又沒有地鐵,坐公交車要轉好幾道,只有打車最方便。 去之前江語棠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家美容店,買了一頂假發,再戴上帽子和口罩,簡單偽裝了下。 這一片好像全是工廠區,一下車,即便江語棠戴著口罩也能嗅到空氣中難聞的氣味,剛才她已經和司機大叔打聽過了,這一片之前也是居民區,后面拆遷建了很多化學工廠,馬路對面倒還有一排的居民樓,但都是給這些工廠的員工住的,原本的人家早就搬走了,不過還有人開了幾家餐飲店在這里,看店里人忙碌的樣子,生意應該還不錯。 江語棠過去吃午飯,順便打聽打聽消息,問老板娘有沒有哪個工廠會招工。 老板娘打量了她一眼,“你身板這么小,能做得了嗎?” 江語棠笑,“您別看我瘦,我力氣大,有沒有服裝廠,我之前在老家做過一段時間?!?/br> 老板娘:“服裝廠有好幾家呢,不過里面化工廠太多,味道太難聞了,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了?!?/br> 也是因為這樣,這里很多人戴口罩,江語棠戴口罩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江語棠:“我可以試試看,只要有機會賺錢就行?!?/br> 老板娘還挺熱心的,給她介紹了好幾家,幾乎每家服裝廠都在招普工,江語棠要找的那家服裝廠叫“盈安服裝廠”,和江家看起來沒有任何關系,她還是憑借工廠的門牌號地址確定的。 正好是午飯時間,有這個服裝廠的員工出來吃快餐,老板娘就順手把她介紹給了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哥。 這個大哥一看江語棠就說,“你干不了這個活,還是找別的廠子吧,我們廠子里要的都是三四十歲的,你才二十出頭吧?” 江語棠吃了一驚,還是頭一次聽說要年紀大點的員工,“年輕精力更旺盛不好嗎?” “年輕人耐力太差了,做幾天就不做了,還得再招人,麻煩,”大哥喝了一口冰啤酒,“不像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都得養家糊口,有個工作就不錯了,哪能說走就走,你們年輕人就是任性,之前來過一個年輕人,才做了三天就走了,連聲招呼也沒打,工資都沒結就跑了,這可不行?!?/br> 江語棠驚訝道:“真的???還有這樣的人,是什么時候的事???” “對啊,”大哥不以為意的說:“就上個禮拜,看起來白白嫩嫩的一個小年輕,家境應該還行,一看就干不長久,現在年輕人都外出打工賺大錢去了?!?/br> 江語棠抬眼望去,整個餐館里的員工基本上都是和大叔差不多年紀的,除了她,居然沒看見一個年輕人。 看著富裕的年輕人,干了三天就跑,還沒結工資,不由得讓江語棠覺得太巧了點,她本來也想干三天就跑來著。 江語棠壓下了心里那點疑惑,又問起了大哥薪酬之類的東西,有眼色的給大哥買了一瓶啤酒,大哥可能看在啤酒的份上,話挺敞亮,和她說了不少。 正如剛才老板娘所說,服裝廠里的氣味很大,但掩藏在化工廠里,比起別的化工廠的味道,服裝廠的味道又不怎么特別了。 據大哥所說,在里面工作的都是當地一些三四十歲往上的人,只要能干六十多也收,反而不怎么招年輕人,不過工資一般,可能年輕人也不愛去,但對當地這些年紀稍大,不容易找到工作的人來說,有個工作做著就不錯了,不會太挑剔。 聊了這么多,大哥臨走前還勸江語棠去別的地方找工作,這一帶工作都不好做。 江語棠考慮了下,還是先打算去找個旅館住下來,如果真按大哥所說,她這個年紀的人跑過去就太顯眼了,很容易被注意到,之前婚禮上,江家請了不少公司里的高管參加,要是萬一被江家公司里的人認出來就打草驚蛇了。 這附近的旅館比較少,價格很便宜,不過環境也就這樣,她隨便開了一個單間,也沒心思打量屋子,坐到床上嘆了口氣。 早知道她上周就來了,說不定能碰見大哥所說的那個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別人也發現了江家的貓膩,這也正常,商場上的較量也不比戰場上輕,真想花功夫找競爭對手的錯漏,也不是難事,難就難在這件錯漏是不痛不癢還是一擊必中。 江語棠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難道要無功而返嗎? 她不是很想這么快放棄。 接下來兩天,她又去了幾趟離化工廠最近的居民區,化工廠里面的員工,很多都是這個居民區的人,有了家室的人就喜歡找離家近的工作,好照顧家里。 因為她猜測江家使用的劣質布料容易致癌,那每天接觸的員工應該是第一個受害者,她就著重打聽了下,可卻并沒有打聽到類似的消息,讓她有點沮喪。 傍晚她拎著一碗街邊買的炒粉回到旅館,在考慮就這么回去還是冒險去服裝廠看一看時,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謝沉單手抄兜站在旅館前的大樹底下,目光幽遠的望著她。 第25章 “交易” “咔噠——”門鎖落下, 原本就不大的單間,站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謝沉,瞬間就變得逼仄起來, 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 江語棠把炒粉放在電視柜那, 拉開了窗簾, 開了點窗戶透氣, 也是給自己透氣,她沒想到謝沉會來這里。 謝沉打量了下裝潢老舊的房間,坐在了床尾,率先開口, “你想做的事完成了嗎?” 江語棠沒有回答他, 而是問:“你怎么來了?” 謝沉輕笑了下,視線落在她買回來的那碗散發著絲絲香氣的炒粉上,“我老婆消失兩天了,我總得知道她在哪?!?/br> 江語棠轉過身, 后腰靠在窗戶上,知道自己沒能騙過謝沉, “我說了我來霖市,也不算消失?!?/br> 謝沉語氣篤定,“你不是來工作的?!?/br> 江語棠沉默了會, 從窗戶那邊走了過來, 坐在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我明天就回去了?!?/br> 這意思很顯然是不想和謝沉多說什么, 她說了, 不想把謝沉牽扯進來。 可謝沉也很顯然不會就這么輕易的放過, “你想做什么?不如讓我猜猜?!?/br> 江語棠靠在椅子上的脊背繃緊, 纖長的羽睫微不可察的顫動了下。 “你想顛覆江家, 對嗎?”又是一句疑問句,可謝沉清雋的面容上滿是肯定的神色。 江語棠心口一跳,意外看向謝沉,她目前為止可以說是什么都沒有做,謝沉卻輕易看穿了,是不是代表也會被江家看穿呢?她果然不算一個成功的謀劃者。 瞧見她有些慌亂的神色,謝沉笑了,“別緊張,我不會對第二個人說這件事,你能有這個想法,我還挺佩服你,多行不義必自斃,江家死有余辜?!?/br> 江語棠抿了抿唇,略別開視線,“有想法有什么用,做夢可太簡單了?!?/br> “但有些人連做夢也不敢,不是嗎?”謝沉挑了挑眉梢,江語棠看起來孤身一人,完全被江家拿捏在手掌心,卻想妄圖憑一己之身顛覆一個還算繁榮而且在走上坡路的公司,無異于螞蟻對大象,能有這樣的想法已經很大膽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看見之間的差距就放棄了。 謝沉:“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幫你?!?/br> 江語棠表現的很冷靜,但心中翻江倒海無人知,“你為什么幫我?” 這個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 謝沉笑了,像是聽見了什么極其好笑的事,“你是我老婆,我幫自家人不是應該的嗎?” 江語棠聞言心口跳的更快了,“你應該清楚,我們之間和普通夫妻不一樣?!?/br> “哪不一樣?”謝沉起身走到江語棠面前,“我們也是領了證,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婚姻,我們也有過親密無間的時候?!?/br> 頭頂的燈打在謝沉的身上,男人的影子像烏云一樣遮蔽了下來,江語棠下意識想挪著椅子退開,卻被謝沉雙手摁住了椅子把手,她被困原地。 謝沉彎腰,一點點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氣息侵蝕著江語棠的感官,“你在怕什么?” 江語棠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口水都難,說出的話也底氣不足,“我沒怕?!?/br> 謝沉戲謔的笑,“你怕我會后悔因為一夜情和你結婚?” 江語棠的臉色微微蒼白起來,有種被戳中內心無地自容的尷尬,她和謝沉,本來就不是正常的相遇,又怎么會有正常的結局。 就在她覺得要被謝沉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謝沉忽然起身,輕嗤,“看來你是真的完全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么時候了?!?/br> 這句話仿佛當頭一個錘子砸下來,把江語棠砸懵了,驚詫仰頭看他,“你什么意思?我們之前還見過?不可能?!?/br> 不可能的,謝沉這么優秀,她之前要是見過,怎么會毫無印象呢,可她明明記得酒吧那晚,是她第一次見謝沉。 她選上謝沉無非是看中了他的氣質和英俊的臉,他在那個酒吧,猶如鶴立雞群,太過顯眼了,即便放縱也要挑最好看的才不后悔。 謝沉站直了,抬手理了理袖口,“酒吧是我們第三次見面?!?/br> 江語棠眸子瞪圓了,“?!” 男人微微垂眸瞥了她一眼,“要不然你以為我會隨便跟一個女人走?你覺得我是那種在酒店獵艷的人嗎?” 不是,江語棠在心里回答,謝沉顯然不是這種人,要不然他哪會有高嶺之花的名號,要是他想要女人,多的是,哪怕只是一夜情,也會有無數女人心甘情愿。 “我們……之前在哪見過?”江語棠實在想不起來了,居然還是兩次。 謝沉輕哂,“自己想?!?/br> 江語棠:“……” 頓了片刻,江語棠小聲說,“我要是想的起來,還需要問你嘛?” “所以那天在酒吧真是趁興而起?除了我,別人也可以,是嗎?”謝沉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江語棠,神色略低沉,看起來有些危險。 江語棠無聲的咽了口口水,雖然事實確實是這樣,可她覺得如果她這樣說的話,可能是會死的很慘。 “當,當然不是,”身為女人的第六感,江語棠選擇了緊急避險模式,“我本來沒想那樣的,是你長的好看,氣質還不同凡響,我也不是誰都行的?!?/br> 明知道江語棠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謝沉還是被她最后那句話取悅了,“行,既然當初你選了我,為什么現在卻猶猶豫豫?有什么事不能和你的合法丈夫說呢?” 得,這件事順利被繞了回來,江語棠想了想,斟酌道:“你和江家無冤無仇,顛覆江家還要結下大仇,我怕牽連你被人報復?!?/br> 這個解釋謝沉勉強接受,他點了點頭下頜,“誰說我和江家無冤無仇?” “什么仇?”她看江家人對謝沉挺恭敬的樣子,哪像是有仇。 謝沉隨口道:“江理全長的不符合我的眼緣,有點礙眼?!?/br> 江語棠:“……” 這個理由可真強啊,不愧是謝沉。 “行了,”謝沉坐回床尾,“這下可以說說你的計劃了吧?” 被繞了這么一通,江語棠也有點疲憊,想了想,反正她是算計不過謝沉的,遲早也要和謝沉說,“其實我沒打算一直瞞著你,我是想等我拿到證據后再告訴你,江家的地盤不小,你或許也可以趁火打劫?!?/br> “還不算沒良心,知道想著我?!敝x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