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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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的人被嚼舌根、被抹黑,本該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方宸只是淡淡地撣了撣衣角,厭惡地拂去耳畔的閑言碎語。 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對壘,卻只躲在陰影里指指點點,藏在安全區里對他人口誅筆伐,真說不上誰比誰更惡心。 懦弱與惡毒是鄰居。 中間的那道門,名為蓄意傷害。 痛打羅宇源的暢快感頃刻蕩然無存,那些壓在方宸心底的煩悶重新涌了上來。 他撐著傷臂,從椅子上起身,坐在了地上,把手臂搭在支起的膝蓋上,頭向后仰,耳畔被無盡的安靜擁裹著。 過了不知多久,屏幕亮起熒熒幽光,等待著方宸輸入一個聯絡對象。 方宸緩緩睜開眼,望著那可笑的ip,忽得爬起來,把自己摔在地上的酒瓶子重新撿了起來。 他哪兒有什么聯絡對象。 沒家,沒有需要他報平安的對象,他是死是活不重要,只要對得起自己就行了。 方宸抬手,把門反鎖,然后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灌酒。 極為刺激的酒精沖刷著喉嚨,惹得方宸眼角微紅,食道刺痛,連帶著大腦也跟著輕飄飄的。 他想起來這些年他第一次喝酒。 是五十三號給了他第一壺酒,也是他在監獄外的第一個家。 不同于腦海中混亂無序的記憶,這是他真真實實經歷的溫暖,暖和得讓人懷念。 鬼使神差的,方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細長的手指噼噼啪啪打了一行字。 打完那行字,方宸直接醉倒在地,抱著酒壺微蜷。 過了一會兒,屏幕‘啪’地亮了,任錢那張沒睡醒的濃眉大眼出現在屏幕上。 “柴士兵?你找誰?” 對面黑漆漆的,沒人應答。 任錢把面前一堆亟待整修的破爛機械推到一邊,湊近攝像頭,屏幕上瞬間擠了一只大得嚇人的眼睛。 “你是不是打錯了?你要么應該連接總塔,要么應該連接一號白塔,你打到五十三號干嘛?” 哪兒有人還能想得起來漏風漏雨窮得掉渣的五十三號? 對面依舊沒人回答。 任錢甚至以為鬧鬼了。 他撓了撓因為熬夜而亂糟糟的頭發,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有人嗎?” 這次,終于有一只修長的手指頭緩緩自桌上舉起。 ‘啪’地一聲,半只手掌狠狠地扒著桌角,而后,一張略帶醉意的臉從桌下出現,又把自己摔在椅子上。 任錢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方宸?!”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方宸眼睫微抬,淡淡地彎了唇,表示自己還沒死。 他雙手抱臂,安靜地倚靠在椅背上,任錢從攝像頭那端看不出異樣,只覺得這臭小子和從前一樣拽。 這讓他安心許多。 “怎么想起找我了?”任錢樂得過于明顯,連眼睛都笑彎了,“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最近在工會過得好嗎?” 方宸抱著手臂,身體向前傾,看著不像是點頭,倒像是磕頭的前奏。 任錢拍桌子笑:“就知道你在哪兒都能混得開。你看,你連死對頭的通訊卡都拿到了?!?/br> 方宸點頭。 任錢把臉懟到鏡頭前,也不在意自己被放大到變形的臉蛋,只皺了眉,問道:“你軍裝呢?怎么穿著這種衣服?” 方宸又點頭。 任錢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兒了。 他雙手抱著攝像頭,把方宸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勉強看清了那孩子身上手上臉上的傷。 “你怎么回事??!這才幾天,怎么傷成這樣?。?!” 方宸沒抬頭。 任錢壓低聲音,焦急地問道:“是不是被欺負了?” 方宸搖頭。 “說實話,被誰欺負了?!” 任錢‘啪’地一聲拍碎了即將散架的木頭桌子,上面零碎破爛摔了一地,稀里嘩啦的聲響終于讓方宸抬了抬頭。 他臉上沒有悲傷,反而噙了很淡的笑。 “...指揮官?!?/br> 區別于其他的長官,方宸的指揮官只有一個,是在醉酒時也能清晰喊出的三個字。 任錢心疼地錘桌子,臉已經陰沉到要結冰。 “告訴我,誰打的你?” “我,惹禍都收拾干凈了,生氣,也沒殺人。你們,不用害怕?!狈藉窅灺暤?,“我做得好嗎?” 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任錢居然聽懂了。 他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 “臭小子,你是在告訴我,你努力守規矩是因為要保護五十三號嗎?”任錢越說越上頭,扭過臉,偷摸抹了一把通紅的眼角,聲音已經有點扭曲了,“理所應當的事情,什么好不好的,沒規矩的臭小子...” 方宸輕輕笑了一聲,抬起半只眼,醉醺醺地眨了眨眼。 “騙你的。我剛剛,才揍了助教?!?/br> 任錢真情實感后立刻被打臉,一口抽噎憋在喉嚨里,差點背過氣兒來。 方宸抱著手臂,先是低頭細細地笑,而后像是忍不住,肩膀輕抖,然后昂了頭,縱聲長笑,笑得肆意,最后連眼角都笑得通紅。 任錢不說話了。 等到方宸終于笑夠了,任錢才輕聲開口問道。 “說話。到底怎么了?” 方宸撐著桌面,微微坐正。 他抬頭,直直地盯著任錢,輕聲問道:“指揮官,我,做得好嗎?” 他的話里有著迷惘,卻又執著,眼睛里藏著期冀,又不敢抱有希望,小心翼翼的,像是期待著有人能不問緣由地站在他身后。 任錢心窩一疼,不帶腦子地脫口而出。 “好,做得好極了?!?/br> 自家隊伍里的孩子,把天捅破了,也得夸做得好。 方宸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他疲憊地趴在桌上,可忽得想起什么似的,他猛地坐直,身體前傾,抱著攝像頭,緊張地說道。 “帽子...丟了?!?/br> 任錢理解了半天,終于明白,方宸掛心的,是臨行前自己塞給他的五十三號軍帽。 臭小子,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實際在乎死了。 任錢拍著胸脯打包票。 “放心,五十三號帽子多得是?!?/br> 方宸這次終于徹底把臉埋在臂彎里,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任錢站了起來,抓著攝像頭,使勁兒往里面瞅,最后,在地上發現了兩個東倒西歪的酒瓶子。 “你這一口倒的酒量,還敢喝這么多?” 任錢著急地問他:“溫涼呢?他怎么不攔著你喝酒?還有,你都傷了,他都不管你嗎?” 方宸沒抬頭,手卻默默地攥成了拳,手腕處的青筋十分明顯。 任錢誤解了方宸的痛苦,于是臉色更加難看。 “好,我知道了?!?/br> 方宸沒有回應,似乎酒意上頭,有些困了。 任錢的聲音也放得輕緩了不少。 “老李這兩天在努力研究合成蛋白質條的新配方,等有機會,給你嘗嘗。這次,絕對不會再傷到舌頭了?!?/br> “……” “聽說今年五十三號收了一個你這么優秀的哨兵,咱們轄區都跟著高興。等你回來,大伙兒都想見見你。到時候,你態度好點,別嚇到大家伙兒,知不知道?” “……” “方宸?” “……” 見方宸睡了,任錢才輕輕地關了攝像頭,切斷了通訊。 幾乎立刻,他奔出總控室,吵醒了窩在瞭望臺值班室睡覺的李堯善。 “指揮官,你又激動了?夢見五十三號取代一號白塔了?” 任錢滿臉殺氣地拍了門。 “我要去一趟伍元區,我們現在就走?!?/br> 李堯善覺得指揮官絕對又是心血來潮了。 他撓撓頭,想要攔一下。 “指揮官,你聽我說,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