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外室上位記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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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困于荒城,暗無天日,本以為這一生凄涼度過,卻在他的世界里意外闖入一道光,照亮他余生。 他滿腔真心,敞開心扉,許她山盟海誓,換來了卻是一劍穿心! 他不甘、絕望,在陰冷潮濕的暗甬里發誓,若再重活一世,必將不再狹拘于兒女之情。 然,上天給了他重活一世的機會。 歸來的他,手段狠厲,一心奪取屬于他的帝位,而面對身后少女熾熱直抒地愛意,他一直都在隱忍與躲避。 閱讀指南: 1女主重生之勇敢追愛/男主重生之唯愛帝位 2架空,1v1,雙潔,he。 第94章 一更 “這樣過一輩子,也好?!?/br> 齊正聽完了小廝們的稟告, 知曉齊衡玉不分青紅皂白便發賣了月姨娘,當即便怒不可揭地要人去把齊衡玉喚來,又吩咐小廝們去尋羅婆子, 總要先想法子把月姨娘從那暗寮里救出來才是。 他仍是齊國公府的主子, 是齊衡玉的親生父親, 是齊家一族的族長, 齊衡玉犯下如此忤逆不孝的事,他即便要開宗祠請家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怒意當頭的齊正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幾分愧怍。若是他在這段時日里抽出些精力來念及月姨娘,齊衡玉怎么敢如此膽大妄為地行事? 縱然月姨娘美貌不似當年,可因她溫柔良善的性子, 在齊衡玉的心里仍是占據了一席之地。 片刻后, 齊衡玉果然踩著夜色而來,他一徑走到了齊正所在的外書房,也不去管小廝們擠眉弄眼的暗示,無畏地推開了書房的屋門。 一臺墨硯從書桌上飛了過來, 氣勢凌厲,重重的一角正好砸在齊衡玉的額頭, 刺骨的痛意之后便是額頭上青腫紅紫的窘境。 齊正也被這等聲響唬了一大跳,他沒想到齊衡玉沒有閃身去躲他砸過去的墨硯,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瞧了眼齊衡玉的額頭, 心間涌起的怒意也削減了不少。 “你這孽子, 為何發賣了月姨娘。你可知她是你的長輩, 是你名義上的庶母!”齊正越說越激動, 手又不由得握緊了桌案上的筆墨。 齊衡玉伸手抹了抹自己額角上的腥紅血漬, 冷笑一聲答了齊正的話語:“在父親的眼里, 兒子是無緣無故便要奪人性命的人嗎?” 這話把齊正噎的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外頭人人都在夸贊齊衡玉斷案如神, 在玄鷹司內擔任要職,無論去何處都是受人敬仰的天之驕子。 不像他這個名不副實的齊國公,擔著一家之主的名頭,手邊的權利卻所剩無幾,如今不過剩下個外強中干的軀殼罷了。 齊正凝望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齊衡玉,出口的怒罵聲化為了一句深切的嘆息,他說:“我已讓人去尋月姨娘,若是她能全須全尾地回府,這事就既往不咎,可若是她有了個三長兩短……” 余下的話齊正沒有說出口,只用凌厲的眸光望向齊衡玉,蘊含著不加遮掩的警告意味。 可齊衡玉根本就不在意齊正的態度,他反而還反問齊正:“爹爹難道還要為了她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成?” 一個妾室怎么能與嫡子相提并論? 縱然齊正被怒意驅使著方寸大亂,可他也不敢當真對齊衡玉施以家法,單說這兩日玄鷹司事務繁忙,陛下對齊衡玉委以重任,若是他此時因受了傷而延誤了陛下的差事,這責任他實在是擔待不起。 所以齊正將齊衡玉喚來書房,除了用墨硯砸了他的腦袋以外,便只是出言詰難了他幾句。 因齊衡玉額角的傷勢隱隱有些不可收拾的態勢,齊正心中略微慌亂,便也只是嗤笑了一聲,而后便瞪了一眼齊衡玉道:“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你?!?/br> 他發了一場火,前言不搭后語地怒罵了齊衡玉一通,卻不曾出言問過齊衡玉一句,他為何要發賣了月姨娘。 不僅如此,齊正這一回回府后,也不曾問起他的正妻李氏,不曾提起他的孫兒如凈。 齊衡玉早該知曉他父親的秉性,只是今日立在他身前真切地體悟了他的薄冷,胸膛里跳動著的最后一絲名為親情的血脈也終于冷了下來。 齊正不問,是怕問出來的結果不利于他把月姨娘接回府里來,所以他甘愿做個耳聾眼瞎的人,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齊衡玉身上。 齊衡玉認清了這一點,便也不愿再與齊正多費口舌。既然齊正要救月姨娘,那他便要改變一開始的計劃。 凌遲不如即刻死去。 他手底下的人手只會比齊正更快、更輕易地找到月姨娘。 月色沉沉,齊衡玉便帶著額角上的傷口回了蓮心院,彼時婉竹已抱著女兒宿在了鑲云石床榻上,聽得齊衡玉撩簾進內寢的聲響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守夜的容碧從羅漢榻上驚醒,起身迎到了齊衡玉跟前,本是打算替他解下衣衫,誰曾想會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瞧見了他額角的傷勢。 她驚呼一聲,險些便吵醒了熟睡的如清,齊衡玉忙蹙眉瞪了一眼她,容碧這才起身去外間尋了金瘡藥來。 而婉竹也已披上了薄衫,舉著燭盞徐徐地走到了齊衡玉身前,瞧清楚了他額角滲下血絲的傷口后,連忙追問:“爺是怎么受的傷?” 這時容碧已端了水盆進屋,婉竹親自絞了帕子,讓齊衡玉往羅漢榻上一坐后,便用帕子替齊衡玉擦拭起了傷口。 敷上金瘡藥之后,婉竹才松了一口氣,她不必去凝神思索,也知曉在這偌大的齊國公府里只有齊國公敢這般對待齊衡玉。 而齊衡玉為何會與齊正起了爭端?多半是因為月姨娘一事。 清輝般的月色透過軒窗映襯在羅漢榻的軟毯之上,也遮蓋住了軟榻上婉竹與齊衡玉緊緊相握著的那一雙手。 婉竹側目凝望著齊衡玉,心間緩緩浮上些綿軟的心緒,如蕩漾在蓮池的漣漪一般泛起了點點水花。 她想,若是就這樣與齊衡玉過上一輩子,興許也是件好事吧。 * 月姨娘在被賣去暗寮的第二日,便被牙婆子灌下了啞藥,她只能祈求著身邊的忠仆們能想法子去給齊正遞消息。 以齊正的本事,總能把她從這死人地里撈出去,在這之前,她受再多的苦也不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只是她太過低估了齊衡玉的手段以及他想要弄死月姨娘的決心,秀嬤嬤等人早已身首異處,采珠等丫鬟們也只剩下了一口氣,誰還能去為月姨娘搬救兵來。 自進了齊國公府后,月姨娘除了在齊老太太跟前吃了些癟,又因為齊老太太的默許而流了幾個胎兒外,便沒有吃過旁的苦。 齊衡玉雖對她有不滿,可卻從來沒有與她正面交鋒過一回,甚至于不曾摻和到她和李氏的傾軋相爭之中。 以至于讓月姨娘犯了一個致命般的錯誤,她忘了齊衡玉在外頭是何等殺伐果決的人,也忘了內宅里的陰私手段在絕對狠厲的手段跟前不值一提。 齊衡玉甚至不需要握住切實的證據,只從段嬤嬤嘴里審問出了來龍去脈,便雷厲風行地處置了月姨娘。 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縱然她在齊正跟前有數以萬計的手段可以施展,可齊衡玉卻來了一招釜底抽薪,讓她連哭也沒地方哭。 進暗寮的第三日,牙婆對月姨娘再沒有了耐心,她花了好些銀子才從羅婆子手里買下了個模樣、身段都不俗的女子,往后自然要讓這女子“物盡其用”,好生為她賺錢才是。 牙婆讓人給月姨娘洗了身子,并讓她換上了一身薄不蔽體的藕衫,催她去學那些妖妖冶冶的艷舞,今夜里先賺回幾兩銀子才是。 月姨娘本是不愿,可挨了打之后又只能屈辱地應下來牙婆的要求。 這幾夜她仿佛身處煉獄,無人時便偷偷落淚,悔恨著自己不該與杜氏等人沆瀣一氣,明明雙菱已死,只要段嬤嬤咬死了不供出她,齊衡玉又怎么會尋到她這里來? 悔恨之后,便是深切的哀傷。 若是長久以往地活在這暗寮里,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被人肆意凌.辱踐踏,倒還不如死了干凈。 月姨娘尋思過好幾回,只是想起自己的麟哥兒和齊正,便又生生地吞下了眼前的恥辱,秉著一口氣等待著齊正來救她。 可她等啊等,卻沒有等到齊正的半個身影,反而是等來了齊衡玉派來的死士。 彼時她正蜷縮在陰暗潮濕的角落里,身上的衣衫遮不住傷痕累累的身軀,形容狼狽至今,哪里有昔日光華照人的模樣? 那幾個死士甚至不給月姨娘求饒的機會,遵循齊衡玉的吩咐,一刀割了她的喉,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齊國公府。 直到斷氣的那一刻,月姨娘的腦海里才后知后覺地浮現了自己這寥寥草草的一生,先是半生顛沛流離,而后是遇上了齊正。 她以為自己攥住了齊正的心,以為自己握住了榮華富貴。 可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 * 婉竹卻是不知曉月姨娘的死訊,她一連幾日都在陪著如清和如凈玩耍,心里還隱隱擔憂著齊老太太會出言把如凈抱走。 她從齊衡玉嘴里知曉了陛下要處置顯國公府的消息,而“罪證”則由齊衡玉一手締結,短短一月之內,顯國公便被套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 富貴顯赫的世家大族一夕之間崩塌了個徹底,顯國公入獄,男丁們被判流放兩千里,女眷們入教坊司,陛下懲治顯國公府的手段比對遼恩公府還要再狠厲幾分。 京城人心惶惶,多少世家大族都擔心著自己家也會步遼恩公府、顯國公府的后塵,不敢去揣度陛下的心意,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了齊衡玉身上。 他如今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鋒利無比,稍有不慎便會擱下一塊皮rou來。 各家都送了厚禮上門,齊老太太卻稱病不迎客,無論什么厚禮都不肯收,倒是齊正在私底下收了好些世家大族送來的厚禮。 他本想著只收三成的禮,將來齊衡玉去抄家時為那些人家求一求情。 只是不巧的是,他收受重禮的消息卻被人送到了高進手里,高進與齊衡玉一同在玄鷹司當值,都爭搶著玄鷹司司正一位。 如今陛下對齊衡玉百般信任,高進本就心存不虞,如今捏到了齊正的把柄,便砸重金讓御前總管將此事捅到了陛下跟前。 第95章 心軟 “婉竹是他的解語花?!?/br> 齊衡玉卻是一點都不在意高進背后的手腳, 一來是高進所在的世家乃是后起之秀,在京城之中并無什么分量。 二來是陛下本就不喜結黨營私一事,齊衡玉越與玄鷹司的同僚們合不來, 陛下對他就會越加放心。 至于齊正私收賄賂一事, 陛下則全然不放在心上, 反正這些銀兩最后都會留到國庫中, 如今在誰那兒則一點都不重要。 齊衡玉在陛下的安排下處置了顯國公府,下一個目標則是安國公府。 只可惜安國公與先頭的遼恩公、顯國公都不一樣,他在年輕時便立下了赫赫戰功,為陛下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 當初陛下也十分信任安國公, 賞了他世襲爵位, 賜下御賜府邸、黃金萬兩,甚至還將安國公的胞妹收進了后宮,封了貴妃的位份。 安國公為人慷慨大方,又驍勇善戰。從不結黨營私, 壓權欺人,且他也并未犯下任何貪污的丑事。 在一定程度上, 安國公可以被稱之為是個一等一的好人,且還是個為國立下無數戰功的好人。 齊衡玉在金鑾殿聽旨的時候太子李雍也陪立左右,兩人本是在坐而論道, 冷不丁聽得永明帝要處置安國公的話語后, 李雍率先驚訝出聲道:“父皇可要三思啊?!?/br> 安國公在民間名聲赫赫, 多少百姓把他當成了蓋世大英雄, 即便是要給他潑臟水, 也要謹而慎行, 一個不慎便會激起如潮民憤。 齊衡玉倒是不敢有什么言語, 只是在走出金鑾殿時面色凝重, 直到回了蓮心院,瞧見自己的妻女后才笑出了聲。 他如清玩鬧了一會兒,聽婉竹說起兒子的趣事,體悟了真切的人間冷暖之后,才覺得壓在心口的重擔釋然了不少。 縱然齊衡玉不想讓婉竹擔心,可晚間安寢時他卻是一反常態地難以入眠,輾轉反側了大半個時辰也難以平定紊亂的心緒。 婉竹見狀便下榻挑起了燈,含笑問他:“這是怎么了?可是在玄鷹司里受了氣?” 前段時日齊衡玉便調笑般告訴婉竹,說他以后再走不了封閣拜相的路子,至多只能做個佞臣,受當世罵名,以保住齊國公府的平安。 婉竹聽后卻是沉吟了半晌,而后對齊衡玉說:“妾身知曉爺也是沒了法子,陛下的吩咐誰敢不從,您若是不從,只怕倒的就是我們齊國公府了?!?/br> 這話正巧說在齊衡玉的心坎之上,偏偏這么多人里只有婉竹明白他的身不由已,也只有在婉竹身側時,他才能放下心頭的枷鎖,不必再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