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螢不重，沉嘉然背著她走了許久，隱約感覺天色黑了下來，本來就陰沉的天空變得更加晦暗。

    她身上衣服濕漉漉的，臉上的溫度卻極燙。沉螢在他的背上睡著了，或者說，她燒得更嚴重了。

    剛開始還能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后來沉嘉然叫她，她也不回了。

    沉嘉然從來沒覺得沉慕年這么慢過，明明之前總是能派人很快找到他。

    昏暗的樹林里，傳來了一些細碎的響聲，沉嘉然抬頭看過去，視野盡頭出現了幾縷亮光，他把沉螢放下來護在懷里，看清了拿著手電筒的一群人。

    他松了口氣——為首的人是沉慕年。

    亮光和人影靠近，沉慕年朝他們走來，他看著兩人，瞳仁比暮色更幽深如墨，沒有一絲找到人的喜悅。

    沉嘉然對他這個眼神很熟悉，是他每次闖禍后沉慕年看他的眼神。

    他的目光像在說著：“看，你又讓我失望了?！?/br>
    沉嘉然胸中冒起無名的火，他不知道沉慕年為什么這樣看著他，明明這次也不是他的錯。

    他和沉螢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因為他嗎？

    他雙唇緊抿，看著沉慕年走到眼前。

    沉慕年看向他懷里的人，高燒中的沉螢閉著眼，額頭冒出細汗，一呼一吸都緩慢而沉重。

    ……是因為小螢嗎？

    他那樣的眼神是因為她？

    他是在怪他沒有照顧好她是嗎？

    沉嘉然緊咬后槽牙，無意識把沉螢摟得更緊。他這個舉動，像在對抗著什么，然而在從小到大都壓他一頭的沉慕年面前，顯得有些不堪一擊。

    沉慕年冷淡地開口：“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樣子嗎？”

    沉嘉然不說話。

    “小時候得到了喜歡的玩具，你就會把玩具抱在懷里，不準別人玩，其他人看一眼也不行?！?/br>
    聽他提到以前，沉嘉然眸色更黯。

    沉慕年的話語像是提醒又像是譏諷：“你以為還像那時候一樣嗎？”

    “你不是小孩子了，”他冷冷地睨著沉嘉然，“小螢，也不是你的玩具?！?/br>
    他的話像給了沉嘉然當頭一棒，沉嘉然被激怒得嘴唇發抖。

    沉慕年把沉螢橫抱起來，和其他人往來時的路返回，只留下沉嘉然一個人站在原地。

    手電的亮光遠離，沉嘉然肩膀顫抖，他盯著地面，眼眶通紅，眸里翻涌著憤恨和屈辱。

    -

    山路上幾輛車停在路邊，在車燈的照射下反著冰冷凌厲的光。

    沉慕年把沉螢抱上車。

    山間的路顛簸曲折，他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腿上，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沉螢眉頭微蹙，臉頰和脖頸的溫度都很高，他捋了下她額邊的碎發，冷雋的眼眸里情緒不明。

    他沒罵錯沉嘉然。如果是他，就不會做這么冒險的事。

    沒有人知道他在看到那條彎道上被撞破的護欄時，心里是什么感受。

    口袋里的手機在這時響動起來，他拿出來放到耳邊，“怎么樣？”

    助理的聲音傳來：“沉總，那些人……都死了?！?/br>
    “怎么死的？”

    那邊頓了頓，“電話里說不清楚，我先發幾張照片過來，具體的情況等您回來再詳細說?！?/br>
    掛了電話，沉慕年點開和助理的聊天框，幾張匆忙拍攝、不太清晰的照片出現在他眼前。

    沉慕年點開查看，面色罕見地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