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邱陽總覺得他打來這通電話是因為沉螢。

    畢竟他們之前平時也不怎么聯系，為什么偏偏是今天晚上給他打來電話。

    接通后，電話兩頭就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那邊環境音有點吵，只是隱隱約約傳來，并不真切，也聽不清。

    邱陽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忽然覺得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真是脆弱，他甚至開始想象如果沒有沉螢，他和宋恪究竟會不會成為朋友。

    他能清晰回憶起沉螢是怎么對宋恪很在意，又是怎么對宋恪時常投去目光。在班上所有人眼里，他們兩個像和其他人隔開了一道屏障，而邱陽只是離這道屏障很近。

    他打破了這不算長的沉默，“是?！?/br>
    像是覺得這樣還不能讓對方被打擊到，他補充道：“小螢在我這里?！?/br>
    宋恪沒有說話。

    電話掛斷后，他透過落地窗看向樓下路旁的兩個身影，一個是沉嘉然，另一個應該是沉慕年。

    走出這里時，冷冽的風吹進他的衣領，也吹散他了身上沾染的酒氣。

    凜冬的寒風總是極力攥取人身上的溫度，宋恪的神色很淡，心臟跳動得慢，情緒也來得遲緩。

    無論如何，能知道她在哪里就好。

    沒走多遠，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遲驍也看到了他，蹙起了眉。

    之前有個陌生號碼給他發了短信，他得空了才看到，一條寫著地址的短信，不明所以打電話過去，那邊卻無法接通。

    可能是什么惡作劇，他本來不打算搭理，但是左右晚上也沒什么事，干脆來一趟，看看是什么人這么無聊。

    沒想到一來就在路上看見熟悉的面孔，他拿出手機，“這個是你發的？”

    宋恪看到了，他斂下眼眸，面上沒有情緒，“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嗎？”

    你離她這么近，也會有不知道的事嗎？

    他的話語透出一股冷意，說完就從他身側走過，說是被剛才電話里邱陽的話激怒也不完全，他只是忽然不想再像以前一樣。

    遲驍從他的話里回神，他望向他的背影，只覺得這個人更讓他反感了。

    -

    在床上反復糾結的沉螢終于下定了決心，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大不了真的跟邱陽道個歉，為自己的冒犯謝罪什么的。

    也好比在這里凌遲一樣躺著。

    她的假發不知道去哪兒了，裙子倒是沒弄臟多少，勉強能穿，沉螢穿好衣服和鞋，又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扣好紐扣，深吸兩口氣打開了門。

    她一出來，站在客廳里的邱陽就聽見聲響轉過頭來。

    視線交匯的一瞬間，沉螢腦子里編好的措辭像是煙灰云散了一樣，一句也想不起來。

    邱陽和她差不多的情況，他還沒做好準備和她說話，剛才他還想聯系醫生過來，現在怎么辦？

    尷尬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肆無忌憚地蔓延，沉螢覺得自己還是從窗戶那里跳下去比較好。

    “你……”

    邱陽一口氣梗在喉嚨里，聲音也不受控制地啞，“你現在，好點了嗎？”

    沉螢想鉆進地縫里，“好了?！?/br>
    她盡力想出了一句：“抱歉，我那時候……”

    她千辛萬苦想出的話被一陣門鈴聲打斷，不知是不是現在的氣氛有了個出口，沉螢覺得她和邱陽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過大晚上的，會是什么人按門鈴。

    邱陽也有點納悶，他不常住這里，更別說會有人來這里找他。

    可能是物業之類的……

    “我去開門?！?/br>
    他走到玄關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邱陽下意識皺了下眉，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沒等他詢問這個人來的意圖，身后沉螢驚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哥？”

    邱陽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沉螢確確實實是在喊這個人。

    沉慕年看了一眼屋內的沉螢，又看回邱陽，他神色淡漠，銳利的黑眸審視著面前這個人。

    沉螢緊張起來，她見過沉慕年生氣的表情，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她要往外走，邱陽手臂攔在她身前，“他是你哥？”

    “……嗯?！?/br>
    邱陽想起來了，這個人的臉和他前幾天瞟了一眼的財經報刊上的人物對應上。

    他真的是沉螢哥哥？那沉嘉然……

    自己許久之前說的話竟然一語成讖，邱陽此時心里五味雜陳。

    他還維持著攔沉螢的動作，沉慕年卻對他沒有多余的情緒，他眉眼冷峻地看向他身后的沉螢，說出的話幾乎把邱陽整個人釘在原地：“小螢，過來，跟我回家?！?/br>
    沉螢頭皮發麻，她覺得沉慕年這樣子不是一般的生氣。

    邱陽的手放下，她就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沉慕年能找到這里，是不是說明她和沉嘉然去會所的事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

    她走到他身旁，沉慕年就牽住了她的手，要拉著她離開。

    沉螢覺得自己還什么話都沒和邱陽說，現在要走了也憋不出什么有用的，她回頭看向邱陽，“再、再見?！?/br>
    邱陽此時也稍稍回神，他看著沉螢赧然糾結的神情，臉上微愣，“好，再見……”

    上了車，老李在前面開車，后排的氣氛異常詭異。

    沉螢沒敢打破沉默，她總覺得現在這樣是風雨欲來的征兆，她一開口，說不定沉慕年就會開始罵她。

    她在心里搖了搖頭，沉慕年大概率不會罵她，只可能說兩句譏諷的話，不過這也足夠讓她害怕。

    她悄悄往旁邊瞄了一眼，沉慕年坐在車窗邊一言不發，窗外的燈光閃過，映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唇線抿緊，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底。

    沉螢身上豎起了寒毛。

    還是不看了。

    ————

    宋恪達成成就：被三個情敵挑釁（雖然反擊了一次）

    沉慕年：敢把我meimei拐走，天殺的我要報警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