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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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胤,具體的我聽涅鵬大哥說了,刀傷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放心,你們還沒到嗎?”嚴初文問。 “路上堵車,馬上到了?!睂Ш斤@示醫院在道路右邊,我張望了下,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棟白色的建筑,應該就是了。 嚴初文:“那行,有事及時聯系?!?/br> 掛斷電話,我駕駛車輛轉進醫院大門,本想讓摩川先去急診,自己再慢慢找位置停車,結果他剛開車門,我就想起一個關鍵問題。 “等等,你身上有錢嗎?” 平時在厝巖崧沒有需要他花錢的地方,他應該不會隨身攜帶現金,而他身上也不像帶手機的樣子。 “錢?”摩川好像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茫然地僵在了那里。 “對啊,神子大人,外面的世界看病是需要用錢的,您不知道嗎?”好在我總會留著些紙鈔以防急用,掏了掏口袋,掏出自己的皮夾,將里頭的幾張百元大鈔全都遞了過去。 “你會看病吧?”我不放心地又問了句。 他無聲看了眼我,一把抓過我手里的鈔票下了車。 “別這么叫我?!避囬T關得特別重,好像在生氣我看不起他。 -------------------- 五濁:劫濁(饑荒、災難、疾病、戰爭,叫劫濁)、見濁(世間邪法橫生,多是無視因果道理,不修善道的,叫見濁)、煩惱濁(愛欲、貪婪、虛偽奉承,叫煩惱濁)、眾生濁(大家都不做好事,不孝敬父母,不畏懼惡業果報,不持禁戒,叫眾生濁)、命濁(古時候可以活八萬歲,現在我們只可以活百歲,連百歲都很少,叫命濁)。具有這五種眾生生存狀態的時空,謂之為“五濁惡世”。 第16章 吃糖嗎? 隨便尋了個空位停好,我急急奔向急診大廳,在急診外科沒費多少勁兒就找到了摩川。 處置室里,幾個小時前才包好的傷口又被拆開,護士手腳麻利地用各種消毒液體沖洗著摩川胳膊上的那道傷口。之前受傷還面無表情的人,此時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姐,他是給帶鐵銹的刀傷的,破傷風針在哪兒打???”我詢問護士。 “等會兒縫好針醫生會給開的,拿單子去窗口領藥,再到注射室去打針就行了?!弊o士可能對摩川的穿著有點好奇,見我是一起的,又比較善談,便直接問我,“你們少數民族???” “我不是,他是?!蔽乙恢改Υ?。 “我看你也不像,你是哪兒的人???幾歲了?”這位護士大概四十多的年紀,胸口名牌寫著姓“王”,圓胖臉,很有親和力,也很健談,只兩三句話就套出了我的籍貫、年齡、還有職業。 “我看你也像海城的,海城人都時髦,生得白嫩。你這么優秀,有女朋友了吧?” 這種對話,自我成年起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了,已經應對得駕輕就熟。 我要是說沒有,她下一句話就得把她外甥女聯系方式推給我;我要是說我喜歡男人,她會惋惜一番,然后講些陰陽合和才是人間正統的大道理。 所以一般為了節省麻煩,我都會回答…… “有了?!蔽倚χ?,“我已經結婚了?!?/br> 舉在半空的胳膊忽然明顯地一抖,摩川回頭看向我,眼含荒謬,我斂眸與他對視,大有一副“我就是說謊了,你能拿我怎么樣”的架勢。 “果然,優秀的男孩結婚都很早?!蓖踝o士扼腕不已,思索片刻,竟將“魔爪”探向了少數民族同胞,笑瞇瞇地詢問摩川,“帥哥,你結婚了沒有?” 摩川一怔,沒想到這樣快就輪到自己,半天才低聲回答:“我修八關齋戒,不能結婚?!?/br> 八關齋戒,顧名思義,含有八條戒律,分別為:不殺生、不偷盜、不行yin、不妄語、不飲酒、不非時食、不抹香脂,亦不唱歌跳舞、不坐臥高廣大床。是給非出家人修行的一種修行法門。 我不知道他有多虔誠,但如果他真的嚴格修持八關齋戒,不說妄語,那他先前說自己不后悔回到厝巖崧……就沒有說謊。 他竟然沒有說謊。cao。 “修……修什么?”王護士顯然不知道什么是八關齋戒,臉上不解又茫然。 “他說,他們族只有同信仰的可以通婚,像咱們這種都不行的?!蔽液f一通,雙手按在摩川肩上,岔開話題道,“姐,醫生怎么還沒來???” 王護士用鑷子將最后一塊消毒棉球往摩川傷口上來回擦了兩下,丟入下方垃圾桶,直起身道:“應該在做準備,我這就去叫,你們等會兒哈?!?/br> 處置室內短暫地只剩下我和摩川兩個人,我往下一瞥,正好能瞥見他被沖洗到發白的傷口,瞬間頭皮發麻,忙移開了視線。 “現在的層祿,可以和別族通婚?!蹦Υ▉砘胤粗约旱母觳?,不時伸動五指,像是在檢查自己手指的靈活度。 我曾經看到網上有人將人的長相比作一種概率,普通的基因組合出美麗五官的概率,相當于一場基因奇跡。而擁有美麗的五官也不是萬事大吉的,有些人縱然長得好看,卻聲音難聽,手指粗笨,老天爺總是不可能讓一個人太過完美。 我在娛樂圈、時尚圈,各種以俊男美女眾多而聞名的圈子里,也見過不少中了基因彩票的人,包括我自己,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摩川這樣,至今讓我找不到缺點的。 這手多一分就稍顯笨重,少一分又太過單薄,如此骨rou勻稱、粗細相宜,實在是另一種奇跡。 “要是像今天春娜的爸爸那樣,父母不同意怎么辦?”我一心二用,一邊與摩川說話,一邊在心中細數他可能存在缺點的各個部位。 摩川彎曲手指,握了握拳,語氣淡淡道:“雖然還有許多老人不認,但他們并不重要,等他們死了,這件事總能推行下去的?!?/br> 腿?身高擺在那兒,已經超出平均線太多了,怎么也不可能是缺點。 腰?今天剛摸了一把,雖然纏著腰帶摸不出有沒有腹肌,但“勁瘦”兩個字是做到了。 胸……我往下睨了眼。為了方便清理傷口,摩川再次脫掉了最外面的袍子,露出里頭絲質的內衫。 這件內衫相對貼身,領子欲遮還露的豎在喉結下方,領口處用盤扣系住,貼合人體的剪裁延伸到寬闊的肩膀,勾略出他倒三角的身型。青玉的串珠前頭壓在胸口,后頭背云壓住脊椎,越是禁欲圣潔,越是無端透出幾分禁忌的情色來…… 我不自覺捏了捏掌下摩川的肩膀,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定期練箭,總覺得他肩部的肌rou好硬。 才這樣想著,摩川突然伸出左手,按在了自己右肩上。 “你在做什么?”他偏了偏頭。 我盯著那只按在我手背上的手看了半晌,沒有選擇抽回,而是笑著又捏了兩下:“覺得你肩膀有些硬,幫你按摩按摩?!?/br> 他捉住我的手拿開:“不需要?!?/br> 我見好就收,撤回手,沒再繼續糾纏他。也是這時,門外進來個戴眼鏡的男醫生,將摩川叫到里間后,便讓家屬在外等候。 “……家屬?”我小聲嘀咕,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嗤笑一聲,抬步往醫院大門而去。 我在醫院對面的小超市買了點吃的——一袋面包,兩根玉米,還有兩瓶水。結賬時,恰好看到一旁的貨架上陳列著一卷卷的夾心太妃糖,順手就拿了一卷。 “等等,加上這個?!蔽覍⑻沁f給老板,掏出手機掃碼付錢。 其它東西都裝在袋子里,只那卷太妃糖,我塞進了自己兜里。 回到處置室外,摩川還沒出來,等我吃掉一根玉米,喝完半瓶水后,他才終于從里頭緩緩走出,手里拿著兩張單子。 我將手里裝食物的袋子給他:“你坐這兒吃吧,我去拿藥?!?/br> 他垂眸往袋子里看了眼,沒動:“現在已經過了飯點?!?/br> 我愣了下,反應過來,哦,不非時食,不在規定的時間外吃飯。 “你吃了我當沒看見不就行了,還是你回去他們要刨開你肚子檢查什么時候吃的東西?”見他仍然不動,我再一次心浮氣躁,“你不餓你就別吃?!闭f完也懶得管他,轉身往收費處走去。 除了等會兒要打的破傷風針,醫生還給開了些消炎止痛的藥,繳完費,我拿著一大袋藥往回走,一抬頭,看到了坐在走廊長椅上正在吃面包的摩川。 左手拿著礦泉水,右手隔著塑料紙拿著小面包,他以一種頗具反差感的姿態,旁若無人的進食,完全不管來往行人投注到他身上的視線。 有那么一剎那,我甚至覺得……讓他坐在醫院的走廊里吃小面包,是我委屈他了。我應該驅車二十公里,把這座城市手藝最好的拉面師傅從店里綁過來,讓他親自為摩川做一碗素面。 當然,很快我就清醒過來,并為那0.1秒都不到的離譜想法惡心不已。 “你手剛縫完針,不痛嗎?”反正也不急一時,我干脆坐在摩川身邊,等他吃完。 這不吃得挺好嗎?說明他的修持也沒那么牢不可破,今日破了不非時食,明日……說不定就能破點別的什么。 “打了麻藥,沒感覺?!彼故疽话戕D了轉那只裹著紗布的右手。 傷口在小臂側面,靠近手腕的位置,冬天穿得厚,他這幾天小心些,應該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我沒問他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他是怎么受傷的,想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可以說是整個層祿族的寶貝疙瘩,要是那些虔誠的信徒知道他被一個十三歲的丫頭片子用鐮刀傷了,還見血了,春娜自己不嚇死,都要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小姑娘已經夠難了,確實沒必要。 吃完了兩塊小面包,又吃了半根玉米,他應該是飽了,翻出塑料袋里的濕紙巾一根一根仔細地將手指擦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并沒有跟著起身,仍是坐在原位,仰頭看著他。 他目露疑惑:“不走嗎?” 我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卷握了許久的太妃糖,遞到他面前:“吃糖嗎?” 那卷糖捂得久了,染上了和我一樣的溫度。 太妃糖本來就容易軟,不知道有沒有化掉…… 他明顯地怔了一下,望著我手上的那卷糖片刻,卻終究沒有伸手。 “……不必了?!甭湎吕涞娜齻€字,他毫無留戀地轉身,沒有再等我,一個人往注射室而去。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涌現的與其說是懊惱,更像是一種一切皆可預料的挫敗。 哈,叫你自討沒趣,吃癟了吧? 我輕扇了自己一巴掌,重新又將那卷太妃糖塞進了衣兜,隨后拎著袋子追了上去。 時過境遷,當年的那套早已不管用了。這世道,唯有小孩子才會相信吃糖能止痛的歪理,而大人只會故作瀟灑,裝作其實一點都不痛。 第17章 我們能逃跑嗎? 來得時候天氣還好好的,等摩川打完針我們走出醫院,突然就開始下起雨來。這雨伴著雷電,轉瞬間天地晦冥,咫尺不辯,雨刮都好像成了擺設。 高速上最高能開120碼,但由于視野太差,我只敢開到80碼。 這雨這氛圍,倒是比來時更像災難片了。我苦中作樂地想道。 一路雨勢不見小,我瞥了眼身旁摩川,他靠著椅背,頭側在一邊,安安靜靜的,似乎是睡著了。 我辛辛苦苦來回三百多公里,耗費數小時寶貴的生命送他來看病,他倒好,一句謝不說,到了車上倒頭就睡,竟然絲毫不顧及我這個駕駛員的疲勞狀況。 我給他買水買喝的,他也沒句好話,連一句“累不累,困不困”都不問我。 憑什么? 心里憋著股怨氣,我又開了幾公里,看到有高速下口,方向燈一打,想也沒想就下去了。 他睡我也睡,下這么大雨,厝巖崧那破山路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誰要趕夜路回去就自己想辦法回去,反正我不走。 下了高速,我漫無目的地沿著道路行駛,賓館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家路邊的農家樂。 “這不是回棚葛的路?!敝耙恢睕]聲兒的摩川忽然開口,警覺地環視窗外。 “原來你沒睡啊?!蔽覍④囃T谵r家樂前頭的空地上,熄了引擎,沖他笑笑道,“對啊,我們不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