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臣弟弟后 第2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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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究竟是誰透露了消息給她! 陳氏的大腦就如旋轉的風暴一般快速運轉,她做事一向小心,尤其是在崔瑤那些嫁妝上面,就連她的許多心腹都不知情,除了…… 除了李氏! 心跳再一次停下,陳氏的脊背都僵硬住了。 是了。 今日李氏還去徐家送嫁妝了…… 陳氏不敢深思,她亦不敢確定,在這個裴家,她誰也不信,但對李mama,她卻還有幾分從小仰仗的信賴和信任在,這都是因為李mama從小奶她,又跟了她多年。 沒有顯露出自己心里的慌張,陳氏依舊沉著一張臉與云葭說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嫁妝就那些,你若不相信,自可以派人去崔家的清和老家問他們要嫁妝單子查看?!?/br>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自己心里也有些緊張,顯然是在賭了。 當初慧儀貴妃死后,崔家便開始被先帝清算了,崔瑤的父母兄弟離開燕京的時候幾乎算是逃命去的,許多東西和家奴都未能帶上,她現在也只能賭了,賭那份嫁妝單子已經不在了。當然,若是徐云葭真的派人去清河查看,那她大可以也派人過去,中途出個什么意外,誰又會知曉呢? 陳氏在心里想著這些,忽然聽到一聲輕笑。 分辨出來是徐云葭的笑聲,陳氏皺眉,她抬眸看向徐云葭,張口想說話,便聽云葭溫聲同她笑道:“二夫人可聽過一句話?” 陳氏猜想不會是什么好話,索性不接這個茬。 云葭看著陳氏,一字一句補充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東西不是不在了,就不會有人知曉了?!?/br> 見陳氏眉心攏得越緊,跟聚了一攏小山似的,云葭卻沒再同陳氏說話,而是與羅mama說道:“mama,你與她說?!?/br> “是?!?/br> 羅mama朝著云葭的方向輕輕應了一聲,轉身面向陳氏的時候又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當年誠國公夫人出嫁,慧儀貴妃曾送給夫人一支綠雪含芳簪,老奴不才,不僅親眼目睹過這支綠雪含芳簪,還知道這支簪子是先皇所賜,當日一并做了崔夫人的出閣禮,成了崔夫人的陪嫁壓了箱底?!?/br> 陳氏聽到這番話的時候,臉色已經逐漸變得蒼白起來了,她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綠雪含芳簪…… 她的確在嫁妝單子上看見過這支簪子。 可她當初見那支簪子平平無奇,與其余珠寶并無什么不同,便也沒當一回事,沒想到那竟是先皇送給慧儀貴妃的! “一支簪子,誰知道崔瑤放到哪里去了?又誰知道這支簪子究竟在不在嫁妝里面!”即便心里已經慌得不行,但陳氏還在努力強撐,“你拿一支誰也不知道的簪子來與我說,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在訛我!”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覺得少了東西,大可去跟崔家對峙,倘若從崔家那邊拿到嫁妝單子,兩廂比較,的確有什么漏缺的東西,那你再來與我說這些話!若不然,即便你是陛下親封的縣主,也不能這樣隨意污蔑人!” 云葭根本懶得說話,甚至連看也沒看她。 “二夫人大可不必這般色厲內荏,我們既然過來就不可能平白污蔑了你。當年崔夫人出嫁,慧儀貴妃給得可不止這一支簪子,其中還有一對藍白琉璃珠鑲嵌金鐲、一套鑲翠玉蓮瓣金碗、一尊雙麒麟護靈芝紫玉香爐……” 羅mama連著報了十幾個名稱。 陳氏最開始還能勉力強撐,可越往后聽,聽到那些熟悉的名稱,想到那幾個物件的模樣,她的臉色就越來越白、越來越白,到最后她已聽得手腳發麻、脊背發寒。 徐云葭果然不打沒準備的仗。 她臉色蒼白,心跳也咚咚咚咚跳個不停,在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陳氏還想用先前的話為自己詭辯。 只要徐云葭拿不出證據,就沒人敢奈何她,只要徐云葭拿不出證據…… “還有一件事,二夫人或許不知道,宮里每位貴人但凡賞賜什么東西都會有專門的女官記錄,老奴不才,但也知道當年崔夫人出嫁的時候,慧儀貴妃所賜的物件都登記在冊,若是二夫人不信,我家縣主不介意進宮問皇后娘娘賞看一番?!?/br> 撲通一聲—— 聽到這番話的陳氏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地。 她的臉已經變得死白死白,只怕冬日的雪都比不過此刻陳氏的臉,她雙目失神、不敢置信地跪坐在地上。 “二夫人,老奴最后問你一聲,你要我們縣主親自進宮去問皇后娘娘嗎?”羅mama看著癱倒在地的陳氏,傾身,彎腰,幾乎稱得上是好脾氣地問陳氏。 第215章 要回嫁妝 “不、不、不!”陳氏聽到這話豁然抬頭,她沒看正站在她眼前的羅氏,而是直接越過她去看她身后的徐云葭,再次面對云葭臉上的沉靜時,陳氏的心里已經來不及生怒了,只余壓抑不住掩藏不住的驚慌,滿腦子都是剛才羅mama說的那番話…… 倘若、倘若宮里那些貴人真的知道她做了什么,倘若這件事真的被人捅出去,她就徹底完了,到時候就連子玉的前程也會被她牽連。 不行、不行! 她絕對、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陳氏臉色煞白地癱坐在地上,此刻的她哪里還顧得上別的?什么臉面、尊嚴都比不過隱瞞住這件事!她不能出事、子玉更加不能出事! 她汲汲營營到現在,為得不就是子玉? 如果就連子玉都出事了…… 不、不行! 她想爬起來,卻苦于沒有力氣,手撐在地上想撐起來最后還是重新跪坐了回去,最后她索性膝行著爬到云葭的面前,抓著她的裙角就開口乞求道:“悅悅、悅悅,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是你的陳姨,從小疼你長大的陳姨??!” “你的及笄是我親手cao辦的,你第一次來月事,我還給你煮了紅糖水……” “是、這陣子我是糊涂了,可這么大的事,哪里是我一個女人能做主的?你也知道當家有多難,你可以怨我、怪我,但你不能這么對我??!” 云葭垂眸看著眼前跪坐在地上抓著她裙角的陳氏。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陳氏竟然會這樣低聲下氣地向她祈求,一如……當初的她。 云葭曾經也這樣祈求過她,不止一次。 阿爹出事的時候,她祈求陳氏能幫忙派人去找阿爹的尸首,阿瑯殺人入獄的時候,她也曾向她祈求可以伸出援手幫幫阿瑯。 可每一次,無論她怎么祈求,等待她的只有拒絕,以及一句“你現在已經是我們裴家的媳婦了,事事該以裴家為主,別總是記著你那個娘家!” 而如今—— 看著眼前這個跪坐在地上涕淚橫流祈求她的女人。 痛快嗎? 云葭捫心自問,發現也不過如此,她既不感到興奮,也沒有因為她的這番話而感到動容,概因她早已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如今這樣祈求也并非因為她已經意識到錯誤了。 她不過是害怕這件事會因此毀掉她跟裴有卿的前程罷了,所以才裝出一副痛哭流涕、后悔不迭的模樣。 還真是知道怎么擺弄人心。 云葭為她先前憶起的那些往昔而感到好笑,她相信陳氏當初待她的確有幾分真心,可那一份真心太少太少,少到任何一件事情都能擊毀她。 所以她會因為阿爹快出事而迫不及待與她退婚,也會因為裴有卿對她過分關心忤逆她而對她生厭生恨。 這樣的一份感情,她何必記得? 她不會因為這些過往時候所謂的恩情而被裹挾,她又不是沒有回報過。 所以陳氏如今與她談論這些實在沒有必要,云葭縮回自己的腳,驚云則走上前從陳氏的手里拿回她的裙角,細細撫平之后方才退下。 “我可以不進宮去與貴人說,但——”云葭說到這,忽然一頓。 陳氏這次學聰明了,見云葭停頓立刻滿懷希冀地仰起頭,順勢接過話:“但什么,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云葭便說:“不在嫁妝單子上的那些東西,想來你這些年應該也已經盤賣出去了?!币婈愂厦媛峨y堪,云葭未曾理會,而是繼續往下說,“如今再想找回想來也不容易,但該還該賠,你自然也少不了?!?/br> 陳氏聽到這話,心里就是一沉。 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何時握了起來,她沉默片刻方才與云葭說道:“悅悅,不是我不給,實在是家里沒錢?!?/br> “一個女人支撐起一個家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他們男人嘴巴一張一合就只管要錢,哪管別的?這些年,別說你崔伯母的,就連我的嫁妝也所剩無幾,要不然我又何苦去動你崔伯母的嫁妝?”那樣一大筆錢,陳氏自然舍不得給出去,索性便與云葭打起感情牌。 她一邊打一邊低頭抹眼淚:“如果大嫂還在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她是最心軟的人了?!?/br> 現在倒是又知道喊大嫂了。 云葭原本的情緒其實還挺平靜的,她對陳氏怨過恨過,但上蒼給她機會讓她從頭開始,不是為了讓她沉溺在那些痛苦和怨恨之中。 陳氏也不值當她耗費那么多的時間在她的身上。 可如今看著陳氏在這裝模作樣,還提起了崔伯母,想到那夜裴郁與她說的那些話,想到這些年他所經歷的那些苦難和折磨,想到他小小年紀就被帶回家不準去書院讀書,好不容易高中還被人下藥阻止去科考,云葭這心里就沒法不生氣。 她冷眼看著陳氏,聲音也不自覺冷了下去:“如果崔伯母還在,裴家輪不到你做主,裴郁更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br> 掃見陳氏驟然變得僵硬的臉,云葭卻依舊冷言說道:“你現在倒是念起崔伯母的好了,可你在動用她那些嫁妝的時候可曾想過她在這世上還有個兒子?” 第一次被一個晚輩當著面罵,就差指著鼻子罵她不是東西了。 陳氏心里那股子怒火再一次壓不住了,她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后還是畏于徐云葭如今掌握著她的秘密而不敢動彈,只能強行壓抑著心里的怒火,認起錯:“是、在郁兒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br> “可我要管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各類瑣事積壓著,郁兒那孩子又向來是不愛與人來往的,我跟他終究隔了一層,便是想管也管不了?!?/br> 云葭見她如今還在狡辯。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直接訓罵她一頓,可紅唇微啟,最終還是作罷了。 對于陳氏這樣的人,無論說什么,她都會自我狡辯,把自己當做苦主,覺得所有人都虧欠她,她永遠不會知錯認錯。 至于讓她向裴郁賠禮道歉,想來裴郁也不稀罕。 她冷眼凝視陳氏,終是沒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么,只重新道:“二夫人不必與我哭窮,你有沒有錢,你比誰都清楚?!?/br> 原本還在打感情牌的陳氏聽到這話,心下又是一個咯噔。 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面色較起先前已冷了不是一星半點的女子,四目相對,看著那眼眸中的一片漆黑和冷色,陳氏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云葭看著她淡淡說道:“萬寶閣、竹語齋還有城外那個溫泉莊子不都是二夫人的嗎?” “你……” 陳氏的瞳孔都猛地緊縮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云葭,滿面霜白,怎么也沒想到就連這個秘密都被她挖出來了! 她如何得知? 她怎么會、怎么可能知道?! 這件事就連裴行昭都不知道,除了……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 又是李mama! 陳氏眸光震動,嫁妝、宅子、鋪子……這些所有跟崔瑤有關的東西,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只有李mama知道。 怎么就這么巧?今天她剛跟著人去徐家送嫁妝,徐云葭就知道了嫁妝的數目不對,現在就連這些東西都被她知道了! 陳氏本就多疑,此刻竟也忍不住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