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臣弟弟后 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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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沖聽到這話終于有些反應了,被自己的女兒說這樣的話,即便是徐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輕咳一聲,撇開臉:“先回去,省得你弟弟以為我帶你出來玩,回頭又發癲?!?/br> 云葭也笑著應好。 父女倆走過去,云葭照舊坐進馬車,徐沖則騎馬,他的赤虎早些時候也已經被人牽出來了。 啟程的時候,他特地叮囑陳集慢些,免得回頭馬車顛簸,云葭不舒服。 有了這一番交待,回程的路比來時走得還要慢,但也的確舒坦了許多。 云葭靠坐在引枕上重新拿出那張字條,手中字條明顯不是今年新出的金栗紙,而是已經有些年頭了。 其實剛才有一句話,云葭沒與季岐說,她大約已經猜到這張字條是誰寫的了。 云葭抿著唇,手指輕輕撫過邊緣處的一朵杜鵑花的紋路,其實那并非造紙者特地印上去的,而是天然所有,八年前燕京一家造紙廠曾出了一批金栗紙,只是那紙張才出來就有褶皺,而褶皺所呈的樣子正是一朵杜鵑花,紙張做成這樣,便是瑕疵品,自然是不能賣的,畢竟這紙的價格也不便宜。 只這樣扔掉也難免可惜。 正當那家造紙廠的老板心疼之際,忽然碰見當今圣上微服出巡,也不知道這事怎么就傳到了那位的耳中,這批紙竟被那位留下了,當時這件事還流傳甚廣,眾人只當那位慈心,舍不得見百姓疾苦,之后甚至還風靡了一陣,可天然之物豈是如此好得?之后雖有人故意弄壞所做紙張,想效仿之前的金栗紙,卻皆無所得,之后還有人特地往上描花卉,但到底與八年前的有所不同。 多年過去,這件事恐怕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云葭記得卻是因為當年那家造紙廠最后被她收用了。 那家造紙廠前些年生意凋零,只因南邊又多了不少新花樣,都城的競爭也越來越大,那老板心灰意冷便打算賣了,大約是為了賣一個好價錢,那老板還特地拿這事說與她聽,甚至還給她看了當年被圣上留用的留下的一半紙。 那張紙與如今她手上握著的這張一般無二。 車馬陣陣。 云葭卻忽然握緊了手中的紙張,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陰沉無比。她不與季叔說,是怕寒了他們這批將士的心,也怕他們心生擔憂不肯離去。 這件事她會守口如瓶,誰也不說,尤其是阿爹。 阿爹這陣子看似無礙,但眉宇之間卻總能瞧見一抹哀愁。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云葭不是不知道,他怕阿爹知道此事更會傷心,也怕他生氣憤怒讓那位知曉,再惹那位想出別的法子。 其實云葭不是不清楚他為何要這么做。 上位者多猜忌,何況阿爹還手握重兵,早年阿爹打勝仗總有人以徐家軍稱呼薊州軍,而薊州軍營里的人更是個個與阿爹交好,他大概也是想看看薊州軍到底是大燕的軍隊還是徐家的軍隊,可即便清楚,她心里還是很難不對他生怨氣。 不算粗糲的紙張扎得手心鈍痛。 早些時候才修剪過的指甲更是被她深深地扎進了皮rou之中。 “悅悅,馬車悶不悶,要不要掀起簾子吹會風?”外面忽然響起徐沖關切的聲音。 云葭聽到這話,剛想回答,一時竟有些失聲,吐不出聲音,她蹙眉,松開手又緩了一會,就在徐沖以為她出事又喊了一聲“悅悅”準備掀起車簾的時候,云葭這才出聲:“沒事,我就是有些困了,想睡會?!?/br> 她聲音說得低,倒是真的有些像困了要睡覺的樣子。 徐沖自然不會懷疑,忙收回已經放在車簾上的手:“那你好好睡,我讓陳集慢慢來?!彼f著又叮囑陳集一聲。 陳集答是。 聽到外面兩人的聲音,云葭卻未真的閉眼,她依舊握著手中的紙張,不知過了多久才一點點把它撕成了小條,又把小條繼續撕成一節節的,確保不會讓人看到紙上的字和那一朵杜鵑花,她才裝進腰間的荷包里。 她只希望經過這一次的試探,可以徹底打消那位對阿爹的猜忌,可以讓他們一家人就此能有一個安定的生活。 不然她也不介意勸阿爹一回,帶著他們去往其余國家,這世間之大,也不是只有一個大燕。 云葭紅唇微抿,目視前方,不知多久才閉上眼眸,打算好好休息一會,也想平一平自己的內心,以免阿爹發現她的異樣。 …… 不知過去多久。 云葭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聽到外面響起阿爹的聲音:“直接讓人抬軟轎過來?!?/br> 云葭這才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她從馬車上坐起來,問外面:“阿爹,到了嗎?”聲音因為剛剛醒來顯得有些沙啞。 她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冷了。 但正好醒神。 徐沖聽到后,倒是立刻回了:“悅悅醒了?” “嗯?!痹戚琰c點頭,她掀開車簾,果然已經到家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阿爹怎么都不喊我?” “我看你睡得香,就沒舍得?!毙鞗_笑著,又說,“我讓人去給你準備軟轎了?!?/br> “不用,我想下來走走?!痹戚鐡u了搖頭,她說著就踩著腳凳走下馬車。 徐沖看著她,皺眉:“真不用?” 云葭笑道:“不用,阿爹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br> 徐沖又看了她一會,見她除了臉有些紅,并無別的異樣,看來的確沒有醉,便點了點頭:“那你回去再好好歇息一會?!?/br> 云葭笑著跟人點了點頭,便與他們說了一聲離開了。 今日沒帶丫鬟,云葭便一個人往內院走。 等身邊人員越少,云葭走得便越來越慢,其實先前有句話她撒謊了,她不是什么事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新豐酒后勁太足,她這一覺醒來竟覺得有些暈暈沉沉的,頭也有些疼,只是怕阿爹擔憂,她方才沒與人說實話。 云葭停步又晃了晃頭,覺得還是有些暈乎乎的,索性沒再繼續往前走,而是往一邊的涼亭走去,打算稍作一會,等沒那么暈了,她再離開。 她留于涼亭之中,吹著風,頭倒是真的沒那么疼了,但眼皮子卻越來越往下沉,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際,忽然聽到一聲:“你怎么了?” 云葭似夢似醒般抬頭往前看,就見裴郁手里正拿著一本書站在涼亭外面。 似乎看見了她臉上的潮紅,他微微蹙眉,不等云葭開口,他便大步走了過來,待走到她面前時,他又低頭看著她問了一遍:“怎么回事,你喝酒了?” 云葭仰著頭看著他。 少年一身青衣站在她面前,竟如一座高大的青山一般,把所有外面的光線都籠蓋住了,讓她的眼里只有了他,也只能有他。 云葭也是第一次發現少年的聲音有些低沉,尤其是這樣低低說話的時候,還透著一股子藏不住的威嚴氣勢。 云葭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她看著裴郁,竟輕聲說:“你好兇啊?!?/br> 第148章 裴小狗 裴郁聽到這話心下猛地一震,他何時聽她說過這樣的話?用的還是這樣的語調,倒像是委屈極了,剛剛還皺著眉的少年立刻松開眉頭,“我……” 他張口似是想為自己辯解。 然云葭坐在石凳上,仰頭看著他,眼睫跟蝴蝶振翼一般輕輕撲朔一下,竟又看著他輕輕吐出一句:“你兇我?!?/br> 裴郁便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林間的風輕輕拂過四周的紗幔,與外面的樹葉一道發出窸窣聲響,而裴郁垂眸看著她的眼睛,輕聲,無奈,卻又軟聲哄著她道:“沒?!?/br> 他怎么可能兇她?他又怎么舍得兇她? 只是關心則亂,看到她臉紅紅的人也暈乎乎的坐在這,便著急了,未想她連這樣的聲音也不肯聽。 倒是…… 和平時截然不同。 裴郁忍不住又去看她,舍不得移開視線。 倘若是平時,他必然是不敢這樣大膽看她的,恐怕早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他就該移開視線了,可如今,看著眼前暈乎乎的云葭,他竟遲遲未動。 裴郁沒怎么喝過酒,倒是見別人喝醉過。 醉酒的人有百種模樣,但無一不例外的是醒來一般都不記得之前的事。 那他如今斗膽看她,她是不是也不會記得?揣著這樣一份心思,裴郁就舍不得移開視線了,他沉默地凝望云葭,直到見她蹙眉重新拿指腹搓揉自己的眉心,他又急了,重新攏緊眉心,看著云葭問道:“是不是很難受?我去喊人?!?/br> 他說著就要轉身出去喊人,袖子卻在這個時候被人牽住。 “別走?!?/br> 身后傳來云葭軟乎乎的聲音。 她雖出生于北地,聲調卻軟,只是平日端莊慣了,鮮少有人能瞧見她這般模樣。 裴郁第一次瞧見也難免震神,他止步,臉上神情依舊震動,卻不知道是因為云葭不同以往的模樣還是因為她此刻的舉動。 回頭。 裴郁的視線落在云葭牽著她袖子的那幾根手指上,她只是輕輕一握,根本沒用什么力道,可他卻一步都走不了了。 只能留下。 “不難受嗎?” 過了會,他回過頭與云葭說話,視線落在她白皙的那幾根手指上,似乎生怕自己動作大一些,她就會抓不住他的衣袖,于是他連動都不敢動。 可她總是要松手的。 見他止步,未再離開,云葭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搖頭,仍仰頭看著裴郁,看著竟有些乖:“還好,休息一會就好了?!?/br> 只是頭不疼了,脖子卻有些發酸了,她看著裴郁,忽然皺眉。 裴郁正遺憾那一片落下的衣角,突然瞧見她皺眉,以為她又不舒服了,忙問:“怎么了?” 云葭說:“脖子酸?!?/br> “嗯?” 裴郁聞言,怔了怔,他倒是沒見過有人喝醉還會脖子酸的,直到見云葭忽然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手按在酸軟的后脖子上,說他:“你長這么高做什么?” 這才明白她為何脖子酸。 裴郁覺得好笑,也難得失笑,他一雙漂亮漆黑的眼睛隱含著藏不住的笑意,見云葭依舊一臉怨怪地看著他,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蹲了下來,蹲在她的面前。 衣擺全落在地上,掃了一地塵埃,可向來愛干凈的他卻仿佛沒有瞧見一般,他只是仰頭看著云葭,如剛才她看他時一樣,含笑問她:“這樣呢?好些了嗎?” “嗯?!?/br> 云葭看著他點了點頭,終于舒服了。 她還是那副乖乖的樣子,裴郁看得心下一動,竟不由問道:“不覺得我矮了?” 云葭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反應都變得慢了許多,聽到這話,她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看著面前仰頭看著她的少年,云葭蹙眉,不解:“我何時說過你矮了?” 她完全不記得。 裴郁提醒道:“那日,馬場?!?/br> 云葭又擰眉細想了許久,搖頭,肯定道:“我不記得,我沒說過,你一定記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