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臣弟弟后 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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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抗過,迎來的卻是更多的毒打,是先生一句句的謾罵,斥責他不敬兄長,沒有半點禮數,是所有人譏嘲而放肆的嘲笑。 所以他學會了韜光養晦,學會了蟄伏,學會了怎么樣去利用別人。 他知道崔瑤。 在很多年前,在她所以為他們的初見前,他就知道她,甚至見過她了。 崔貴妃無子無女,崔瑤既是崔府的掌上明珠也是崔貴妃最疼愛的侄女,他的那位好父皇憐惜崔氏沒法生育便準她把崔瑤接到身邊養著,還賜給她郡主的身份,讓她可以隨意進出皇宮。 當時的崔家在朝中如日中天。 清河崔氏,幾代人的積累,朝中不知有多少姓崔的人,那時更有人傳只要娶崔氏女就能當儲君,蕭皇后雖然跟崔貴妃不對付,卻沒有阻止她的那雙兒子接近崔瑤。 李崇在文華殿中,幾乎每日都能聽到他那些兄弟議論崔瑤,從他們的言論中,李崇腦補出了一個溫柔善良的形象。 事實也的確如此。 他隨手打斷腿扔到一邊的小貓小狗都會被崔瑤心疼地帶走。 她好似總有用不完的善心去治愈那些與她沒有絲毫關系的東西,可當時的李崇看著那樣明媚耀眼的女孩卻對她懷揣了最大的惡意。 他討厭這樣無用又多余的善良,也厭惡有人能活得如此陽光燦爛。 憑什么他生活在黑暗之中,有人卻能活得那么無憂無慮? 崔瑤根本不知道她所以為的偶遇,所以為的碰巧幫了他都是他的一場陰謀。 是他精心設計下對她的一場陰謀。 那時他的生母已經不大好了,經年累月的勞作以及日日的提心吊膽讓她的身體如沉疴舊疾一般難以治愈。 他并不為她的即將離世而感到難過。 早已料到的事,他的心里也早就接受這個結果了,可他還是故意在崔瑤的面前演了一出好戲,一出皇子救母而被人欺辱的好戲碼,他讓崔瑤看到了原來在她所以為的光鮮亮麗的世界里還有活得那樣艱難的人。 他看著崔瑤替他請太醫,看著她忙前忙后指使那些人,甚至就連他那位從出生起都未見過幾面的父皇都在崔貴妃的陪伴下過來了一趟。 那大概是那個女人活在這世上享受過的最大的榮光。 可她還是死了,她活著的時候如一株隨處可見的路邊的雜草野花一般,死的時候也無聲無息。 他在她的床前跪了許久,米水未進,擺足了一副孝子模樣。 然后他就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被崔瑤帶著住進了崔貴妃的宮殿,成為了崔貴妃的養子。 從頭到尾,他想要的就是通過崔瑤讓那位對她百般寵愛的崔貴妃看到他,收養他。 他要活下去,要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 崔氏是他要抓住的磐石,也是他要走向那個位置的的踏腳板。 可他又是什么時候真的愛上了崔瑤呢? 李崇竟然已經想不起來了,他從來都沒有深思細想過這個問題,只知道當他發現自己這一份心意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了。 或許是在她那一聲聲輕快的“崇哥哥”的呼喊聲中,或許是她總會千方百計耗盡心思給他一個難忘的連他自己都不曾在乎過的生辰,又或許是,早在最初他把那只受傷的小貓扔到她必經的路時看著她紅著眼圈把它抱在懷里,哄著它會沒事的時候就已經不經意地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心里。 那時他躺在粗壯的樹干上嗤笑崔家怎么會養出這樣一個柔弱天真的人? 可他心底是不是也曾期盼過她能這樣對他?期盼著如果在他長大的路上從一開始就碰到了崔瑤,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李崇嘴角上揚,眼角卻向下耷拉下來,他俊美如神明一般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又或許算是自嘲的譏笑。 可惜。 他把一切都毀了。 殿中鄭曜在地上哭了半天也未聽到李崇的聲音,他心里慌亂不已,不敢抬頭看眼前這位尊貴的天子此刻是何模樣,只能在心中各種猜度著他的反應和心思,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嗤笑,鄭曜嚇得渾身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幾乎是以五體投地的形態跪在地上,嘴里哽咽著呼道:“陛下,微臣知道微臣教子不嚴,又沒能管好賤內,可微臣就三個兒子,長子次子常年在外,微臣和老妻一年都不一定看得到他們一回,留下這個不孝子,縱使有千般不對,畢竟也是微臣和老妻身邊唯一一個常伴左右的孩子了?!?/br> “求陛下寬恕他這一回,改日等他傷勢痊愈,微臣就帶著他進宮給您磕頭,屆時勞您多責打他一頓,好讓他日后有了記性?!?/br> 李崇早已從過往的記憶中抽身出來了,聞言,他垂眸看他,語氣淡淡:“朕自己的兒子都管不過來,哪有功夫管別人的兒子?” “微臣……” “好了,”李崇不耐煩打斷道,“這事既然過去了也就算了?!?/br> 鄭曜聽到這話剛松了一口氣便又聽到頭頂緊跟著傳來一句:“小孩子們鬧鬧別扭,但該賠的禮還是得賠,長猛就這么一雙兒女,從小當眼珠子看著長大的,你家小子把人給揍了,這事你得處置好,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不希望日后看你們同朝為官,再鬧出什么事?!?/br> 鄭曜昨日就聽說徐沖進宮的事了,也知道他們這位天子對待此事的態度極其曖昧,但像這樣的話……所以徐沖這次又沒事了? 鄭曜有些吃驚,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改變了這位帝王的想法,然他與徐沖宿無仇怨,對此縱有驚詫也未多說什么,他仍以頭點地道:“微臣省得,等微臣那個不孝子醒來,微臣就帶著他去跟誠國公磕頭認錯去!” 李崇點頭。 剛要讓鄭曜起來,馮保就過來了:“陛下,袁大人到了?!?/br> 知道袁野清是為什么案子來的,李崇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鄭曜,淡淡發話:“讓他進來?!钡锐T保應聲出去,他又對著鄭曜說,“愛卿也起來吧?!?/br> 第127章 帝王手段 袁野清進來的時候,鄭曜剛起來不久,他跪得時間太長,膝蓋都已經疼得麻木了,余光瞥見袁野清拿著折子進來,鄭曜眸光微暗,他與袁野清素日并無仇怨,然堂弟一案,袁野清做得實在太絕……他這陣子沒少收到他二叔給他寫的信。 他雖不喜堂弟行事,但他到底是他鄭家的嫡脈,二叔又向來寵愛這個兒子。 他之前為此特意找過袁野清,想請人吃飯,看這事有沒有緩解的余地,他還特地托了袁野清的頂頭上司,當日他特地在寶福樓中開了宴席,還拉了好幾個官員作陪,然袁野清不僅未曾露面赴宴,還派人丟來一句“鄭大人既為尚書就該擔起尚書的責任,而不是把心思用在這些上面”,這事鬧得他十分沒有面子,之后對袁野清雖不至于如眼中釘rou中刺一般。 但也的確心懷芥蒂。 此時見袁野清走近,他便回過頭跟李崇說道:“陛下既然還有要事要處理,微臣就先不打擾了?!?/br> 他心中猜測到袁野清所為何來,便要請辭。 堂弟這事他已無能為力,早前他也已經給父親寫了信,與他在信中說了此事,以父親的性子,若知曉堂弟做出這樣的事,只怕做得比他還要絕,他那個不成器的二叔也已經被他先安撫住了,他雖然沒有辦法左右天子的心思,但也知道按照律法,他堂弟的那些罪證,頂多落一個流放的處罰,屆時離了燕京,隨隨便便找個人頂替,又有誰會知曉? 再好些,直接把人送到父親那邊,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李崇沒準,只道:“愛卿留下來一道聽聽吧,這事與你們鄭家也有關系?!?/br> 鄭曜心中早有猜測,聽到這話,神色也未有什么變化。 “是?!?/br> 他沉聲應后便立于一側。 袁野清上前行了禮,起來后與李崇說道:“陛下,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了?!彼f著把折子遞給了一旁的馮保。 馮保接過之后躬身遞給李崇,李崇打開一看,見上面羅列鄭京的罪證,面沉,他并未說什么,而是把折子一合遞給鄭曜:“你看看?!?/br> 鄭曜心中早已盤算好一堆話,可接過折子打開一看,看到上面羅列的罪證,他那些訓斥和懺悔還來不及吐出,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袁野清這道奏折上面所列共有六條罪證。 罪其一,縱子傷人。 罪其二,jianyin婦女足有數十人。 罪其三,賄賂高官。 罪其四……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條則是貪污官銀。 三年前,定州突發洪水,朝廷派去欽差大臣送了百萬雪花銀,除去休整當時受此重創的定州百姓,也是為了重建大壩,以防后續再發生這樣的事。 這些年定州太太平平的倒也相安無事,直到前不久袁野清因鄭京這一案,又聽那名狀告鄭京的當地女子李淑與他說了這樁秘聞,他再派人去定州徹查一番之后,發現這樁秘辛的確如李淑所言。 定州的大壩雖然建起來了,但用的材料卻是最次的。 這些年老天爺不曾發怒,方才相安無事,可但凡再出現像之前那樣的洪災,那個大壩根本抵不了什么用。 “愛卿可知道此事?”耳邊傳來李崇的聲音。 上位者的聲音沉靜冷淡,可落在鄭曜的耳中,就像是如平地驚雷一般讓他雙耳一陣失聰,耳邊是持續不斷的嗡鳴聲,鄭曜握著那一道奏折,渾身都開始顫抖了。 如果這件事的真的話,不僅是鄭京,就連整個鄭家…… 他咚得一聲跪了下去。 “陛下,這、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臣這個堂弟雖然好色了一些,但……”鄭曜張口想辯,卻百口莫辯。 他心中已覺得這事恐怕是真的。 這些年堂弟每年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其中有不少就連他都舍不得花錢買。 “鄭大人若不信,盡可派人去徹查?!痹扒逶谝慌缘曊f道。 鄭曜豈敢徹查? “陛下,這事微臣的確不知??!”鄭曜哭得涕淚橫流,這次是真哭了,他心里喝罵著鄭京,雖知他不成器,也沒想過他能光宗耀祖,可這個混賬玩意平時貪財玩玩女人也就算了,誰能想到他竟敢動救人救命的官銀! 那可是他親自送過去的官銀??! 殿中全是鄭曜的哭聲。 李崇這個天子和袁野清卻都不曾說話,直到鄭曜哭得差不多了,聲音也變得抽泣起來,李崇方才淡聲問道:“那愛卿覺得這事該怎么處置?” “這……” 鄭曜忽然啞聲,他當然不希望鄭京真的出事,要不然以他二叔那個性子,只怕不會輕饒了他,可孰輕孰重,鄭曜為官多年豈會不清楚? 然這樣的大罪…… 禍雖在鄭京一人,卻不止他一人,二叔一家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勉強護住一條命,如今的榮華富貴也就不必再想了,就不知道會不會連累他們家。 鄭曜一時支吾著不敢出聲。 李崇遂問袁野清:“你熟讀律法,律法中怎么說?” 袁野清肅聲:“太祖律法有言,官吏受賄枉法者,一貫以下杖九十,每五貫加一等,至八十貫絞;監守自盜倉庫錢糧者,一貫以下杖八十,至四十貫斬;貪污銀子六十兩以上者即梟首示眾,并剝皮示眾?!?/br> 他每說一個字,鄭曜的臉色就變得慘白一分,等說到最后,鄭曜連跪都跪不住了。 然袁野清還未說完。 “鄭京貪墨足有幾十萬,數罪并罰,該斥以凌遲之刑,其子女也都以流刑處置?!?/br> 凌遲就是將人身上的rou一刀刀割去而致死,這是最重的刑罰了。 鄭曜臉色蒼白,只覺得渾身皮rou都驟然變得疼痛起來,他不由道:“陛下,這……” “還有鄭大人!”袁野清忽然把話風轉向鄭曜,重聲斥責道,“你身為戶部尚書既有失察之罪,也有教弟不嚴之責!這事鄭京該罰,鄭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若放在以前,鄭曜肯定是要跟袁野清爭執起來的,可是才看了那一份罪證,鄭曜哪還敢說什么話? 生怕說得越多錯得越多。